说回陈玄元那边。
从武馆出来后,他就一路小跑着往回赶,想着尽快回家。眼看着到了西街的地盘,快到家了,突然,一道隐隐约约的求救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听到求救声,陈玄元立马放慢了脚步,他想确认一下声音的方向来源。
就在这时,前方又有一道嚣张的男子声音响起。
陈玄元心中一动。
看来,应该就是前面的巷口了。
确认了方位,准备上前之际,他突然瞥见路边那户人家的外走廊处居然摞了一大堆砖头,见此,他心中一动,顺手将一块趁手的砖头抓了起来。
准备好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放轻脚步,小心翼翼的朝着事发的巷口移动。
几步之间,他便来到了目的地。
不过因为不确定歹徒的数量,还有危险程度,他先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过巷口,随后不经意间朝巷子里瞥了一眼。
透过昏暗的光线,他看到巷子里只有三个人。
两个男人,一个女人。而且那两个男人还挡在女人身前。
看到此处,他心领神会。
看来,就是他们了。
不过既然只有两位歹徒,而且其中一位还瘦的跟猴一样,那就好办多了。
心中一定后,陈玄元又退回了巷口,并且大喊了一声。
“干什么呢?”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
当然,喊归喊,他脚下却没有朝巷子里移动半分,甚至还在心中做好了一个‘只要有不对劲就直接跑路’的心理准备。
没办法,他只有一个人,一块砖,谁知道对面那两人有没有武器?
万一一个救人不成,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他这个人,惜命的很!
被打扰了好事,巷子里的两位混混立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怒骂一声:“小子,敢管大爷的好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要不要大爷给你松松骨头。”
说着,两人脚下还朝前方一动,似乎是准备上前看一看,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管他们的闲事?
谁知就在这时,陈玄元却将手中的砖头移到了身前,而且还不停的用另一只手拍打着。
啪!啪!啪!
一时间,一阵沉闷却富有节奏感的声音在那寂静的小巷中响起。
听到声音,两位混混脚下的步伐立马止住。他们没想到对方居然还带了武器,这年轻人,不讲武德啊!
见此,蛇哥呸了一声,却并没有继续上前。
毕竟要是一个不对劲被人拍一砖头,那多怨啊!
不过他也不想弱了气势,他恶狠狠的道:“小子,别以为拿件武器你就厉害了,我跟你说,你蛇哥我也不是吓大的,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听到这话,陈玄元一愣,原来是老熟人啊!不过既然他是蛇哥,那么旁边那个身材高一些的就是他的小弟——狗蛋了。
意识到了这些,陈玄元的底气却更加足了。
没别的,因为他曾经听父亲和铁柱哥说过,说这两人都是很平常的小混混,平时都不带武器的,更没有敢杀人的狠劲,最多只是干些偷鸡摸狗的小事,所以一直也没犯啥大事,如此才能安安稳稳的这么多年。
想到此处,他轻笑一声,“原来是蛇哥啊,你不在你们狂狼帮混日子,跑到我们西街干什么?怕不是又看上哪家的阿鸡阿狗了?不过看您这两手空空的,是没得逞,还是被人捉住了,给打了一顿?”
“你……”
蛇哥气的说不出话来。
这小子,嘴怎么这么毒?骂人不揭短,这都不知道!
却原来,蛇哥之前也是西街这边的人,不过因为经常偷鸡摸狗,被人捉住打了五六次,混不下去了,才去投靠了狂狼帮,最近又回来作威作福。
现在陈玄元提起,他可谓是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火冒三丈。
刹那间,气血上涌,蛇哥顾不得陈玄元手中的砖头,立马便想过去打烂对方的嘴,看他还怎么口出狂言。
谁知就在这时,旁边的狗蛋却一把将其拉住,并指着陈玄元的外衣小声提醒道:“蛇哥小心,他是神风武馆的。”
“神风武馆”几个字一出,蛇哥刚才的热血立马冷了下来。
他只是个小混混而已,哪敢惹神风武馆的人。
不过冷静下来后,看到陈玄元那身标志性的青色练功服,发现上面却没有那个让人惧怕的风状图案后,蛇哥心神一松,笑道,“原来只是个小学徒啊。不用怕!”
说是这么说,但是他却也不再上前。
不管是学徒也好,还是其他的也罢,都不是他一个小混混能惹得起的。这个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混社会嘛,最重要的便是眼力劲。
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他们可太清楚了。
另一边,见蛇哥不敢上前,却还是嘴硬的站在原地,陈玄元心头一转,有些明了,知道对方是不敢了,不过为了解决之后的麻烦,他却接着嘲讽道:“你应该庆幸,庆幸我只是一位学徒,要不然保准今天把你们的腿给打断。”
要知道能穿着神风武馆练功服的,除了学徒便只剩下武馆里的师傅们和高层了,后面这两种,哪一个不是修炼有成的武者,他们教训起普通人来,那不是和拍蚊子一样,一拍一个准。
蛇哥自然也知道这些,此刻他确实在心中庆幸不已,还好只是碰到了一位学徒。要不然今天可就惨了。
就在几人思索间,陈玄元见他们还不走,便继续道:“喂,我说你们到底走不走啊,难道还想着吃砖头不成?”
听到这话,旁边围观的狗蛋眼看着没戏了,便唤了一声:“蛇哥?”
他的意思是说:咱们还是走吧,别再这儿耽搁时间了。
不过蛇哥却不想罢休,不然传出去,自己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吓跑了,那以后可怎么混啊?
没错,他们此刻也已经认出了陈玄元,知道他是陈氏铁匠铺的少东家,也知道对方原来就是一个读书人,只是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去了神风武馆。
不过这不要紧,既然是读书人嘛,那他们自然有解决的办法。
想到此处,蛇哥似是安慰,又似是示威的话语响起:“别怕,他不敢的!一个小小的文弱书生,哪里有那个胆子?你信不信你蛇哥我把头伸在他面前,他都不敢动我一下!”
听到这话,狗蛋这边还没放下心来,便听陈玄元又道:
“我不敢?你要不要上来试试?
反正我是见义勇为、行侠仗义,就算把你们砸出个好歹来,我也可以从轻发落的。
你们轻伤的话,我最多进去个三五日,而你们呢,最少也得一个多月,还得养伤。
重伤的话,比如把你们打的呆了傻了,或者半身不遂,那我最多也就进去个三五年,你们可就惨了,估计得在床上躺一辈子。
到时候我出来了,说不定还可以看到你们嘟着嘴巴,留着口水,嘴里还说着‘娘亲,我要吃奶呢。’”
“小子你……”
听到这儿,特别是最后一句,蛇哥又是一阵气血翻涌。
此时,他突然想到了临街的那位赵傻子,好像就是对方那样的。
甚至,蛇哥小时候还戏耍过对方呢。
想到当时被他使劲戏耍的时候,那位赵傻子却只是一个劲的傻笑,傻笑的时候口水还一个劲的往外流,就像下雨一样,弄湿了全身,蛇哥心中就一阵拼命摇头,他才不想那样呢。
真那样,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心中盘算了一阵,蛇哥按捺住心中的慌乱,咬了咬牙,决定放过对方。他决定今天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对方一般见识。
想罢,他便拉着已经腿软的狗蛋朝巷子外面走去。
“小子,算你狠!”
等两人走到陈玄元身前,却见陈玄元微微一笑,“我狠什么狠?我只是在例行我师傅的教导。我师傅可是刚刚跟我说过,让我们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这不,刚好就碰到你们了,你说,咱们这是不是很有缘?”
“有个屁的缘?”
看他笑的那么开心,话中却带有深意,蛇哥恨恨的骂了一句。
甚至就连边上的狗蛋也吐槽道:“不就是有神风武馆罩着嘛,神气什么?”
听他这话中的意思,好像陈玄元就是靠着神风武馆才如此硬气的。
而对此,陈玄元却丝毫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回道:“有背景不用,你当我傻啊!就是有些可惜,神风武馆不招收品行恶劣之人,要不然你们也有机会的。”
此话一出,正要走远的蛇哥和狗蛋顿时停了下来。
这可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痛。
遥记得当年他们两好不容易靠着歪门邪道攒够了银子,结果却被发现是脏银,武馆报了官不说,还说从此以后都不会收他们了。
之后的每一次,只要一想到这些,两人就悔恨的牙痒痒。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此时被陈玄元这个外人提起,两人别提多气愤了。
“陈玄元,你别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那是什么意思,我没上过学,不懂,要不你给我解释解释。”
“你……”
蛇哥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你小子是附近读书最好的一批,会不知道‘得寸进尺’是什么意思,玩我呢吧?
就在这时,边上的狗蛋却突然灵机一动,“蛇哥,别担心,这家伙就只有一年的时间,咱们看他一年后怎么办?”
蛇哥一想也是,武馆只能庇佑他一年而已,想通了这些,他刚要松一口气,却听陈玄元道:“对啊,我只有一年的时间。要不这样,蛇哥,你告诉我你家怎么走,我找时间去你家看看。听说二老还健在,只是不待见你,我帮您孝敬孝敬。对了,听说你家里还有妹妹,长得挺可爱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见蛇哥急忙冲了过来,恶狠狠的盯着陈玄元道:“陈玄元,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玄元眼皮微抬,毫不在意对方那凶恶的眼神,“没想干什么,我只是不想在这片地再看到你!”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似乎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执着。
许久,蛇哥这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表示认输,毕竟他可输不起,“好!我以后不再来西街了。也请你不要胡作非为,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放心吧!我可是一个好人!”
见陈玄元答应,蛇哥彻底松了口气。他可不想看到自己的妹妹受到任何伤害。
不过听到对方的后半段,说自己是好人,他嗤笑了一声:“切!你是个好人?”
你要是好人?
那刚刚那个拿别人家人来威胁的难道是鬼不成?
而且好人会动不动拿砖头破人脑门,甚至还想将对方打成白痴?
心中暗骂了一阵,蛇哥摇了摇头,带着小弟走出了巷子。
这时,刚刚那位被救的女子才走上前来,“玄元哥!谢谢你救了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玄元一愣,借着月光看了许久,认出了女子,“原来是文鸳啊。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这多不安全!”
没错,此人便是好友祝文平的妹妹——祝文鸳。
祝文鸳抿了抿嘴,迟疑了片刻,还是解释道:“最近不是快府试了嘛,我娘让我出来买点肉,给我哥补补。”
说着,她还一脸开心的扬了扬手中的篮子,示意自己确实是去买肉了。
“哦,这样啊!”
陈玄元表示理解。
至于为什么傍晚的时候才去买肉?
这个他也知道,傍晚的肉最便宜嘛!能省一点是一点。
眼看着月亮已经跑到了树梢,月色渐浓,陈玄元不放心,便提议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那谢谢玄元哥啦!”
祝文鸳嘻嘻一笑,随后挎着篮子便跟了上去。
“玄元哥,听说你去习武了,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吧!只是今天还是第一天,还不知道往后如何。”
“我相信玄元哥肯定可以的。”
“那就借你吉言了!到时候如果真的成了,我请你吃饭。”
“真哒!那咱们可说好了!不许反悔哦!”
……
一路上欢声笑语,没多久,两人便来到了一座农家小院门前。
此处便是祝文鸳的家了。
令人意外的是,等两人走进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位农家妇人满脸焦急的从门中走出。
双方刚一见面,妇人就神色一松,“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了呢。”
祝文鸳回道:“娘,没事!就是那边排队的人有点多,等了一会儿。”
她没有如实回答,而是按照陈玄元的建议,省去了刚才的那一段经历。
这时,妇人才注意到女儿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这是?”
“崔姨。我是陈玄元,路上碰到了文鸳,我们就一块回来了。”
“哦,是玄元啊!你看姨这眼睛,看了半晌居然没认出来。你吃过饭了没有,一起进来吧,姨给你做红烧肉。”
“不用了崔姨,我找文平说点事,马上就走!”
“看你这孩子,在咱自己家里,还这么客气?你找文平啊,他在他屋里看书呢。文鸳,你给娘帮个忙,咱们尽快把肉处理了,眼看着都快戌时了。”
“行,马上来!”
找到祝文平,两人寒暄了几句,陈玄元便将刚才巷口的事情告诉了他。
祝文平听后,很是愤慨,他恨不得直接抄家伙去揍对方一顿,可是很可惜,他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哪怕对方比他瘦小,他也打不过对方。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办法。
“玄元,你说如果我们现在报官的话,胜率有几成?”
“胜率应该不高。毕竟这种事太常见了,而且也没造成什么明显的伤害。最主要的是,我们只是平头老百姓,哪怕有真凭实据,也很难奈何得了对方。”
“我也这么认为。”
祝文平沉吟了片刻后,又道:“这样,你说如果我有了秀才的身份,这件事是不是会简单一点?成功的几率也会更大一些?”
听到这话,陈玄元已经猜到了同伴的想法,“这是肯定的!”
“那就好!那咱们就再等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不把他弄进去,我就不姓祝。”
说这句话的时候,祝文平眼中少有的出现了一抹狠厉。
“也行,反正你是文鸳的哥哥,这件事就看你的了。对了,这件事我没让文鸳给咱叔咱姨说,你到时候注意一点。”
“放心吧,我知道轻重!”
对于陈玄元的想法,祝文平也没有反对,这件事确实不好让父母知道,免得二老徒自伤神。
“还有,我刚刚看文鸳好像被吓住了,你有时间的话,找她聊聊,宽慰宽慰。”
“放心吧,我吃完饭就去找她谈谈。”
祝文平刚刚答应,却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诶,不对啊,我怎么文鸳不是我妹妹了,而是变成你妹妹了?”
听到这话,陈玄元白了他一眼,“瞧你这话说的,咱两可是一起长大的,你妹妹不就是我妹妹嘛,我关心我妹妹,这不是应该的嘛!怎么,不行啊!”
祝文平扑哧一笑,“行行行!你怎样都行!我妹妹又多了个哥哥,这是我妹妹的福气。”
“好了,不说了,我先走了!”
陈玄元,摆了摆手,便朝屋外走去。
“吃完饭再走吧!”
“不用了,我家里也做好了!”
既然如此,祝文平也不便再劝。
走出房门,陈玄元还朝厨房喊了一句,“崔姨,文鸳,我走了!”
他话刚一出口,便见崔姨拿着铁勺走出厨房,“玄元,肉都快炒好了,你怎么走了?好不容易来一趟。”
“崔姨,我娘那边也等的急了,我得赶紧回去,要不然他们准得到处找我。”
“行!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崔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