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大房的考核期依旧漫长。

这么久的时间，也不过两名实习生通过了考核期。

分别是略丑男和普霞女二人。

普霞女实习生早对易云仰慕已久。

当时初次见到易云，她就被他那迷人的手指吸引了。

或许是学霸的天赋使然，或许是刻苦努力，但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通过了考核期，总算是进入了储秀宫。

虽说新人没有易云那样惊人的实力，逆天的天赋，进来也不过是在做些基本功，跟着老鸟们一块打浆子、磨马蹄刀，但是也有机会帮师傅们干活。

自己单干，和帮师傅干，看着师傅干，即便同样是干。

但完全不同。

这批新来的实习生们，在头一年，是绝对不能上手摸文物的！

基本只能在旁边干瞪眼。

帮师傅们递个排笔、托托覆褙纸，配个皂角水或者枇杷水等等，不存在独立干活的可能性。

这就是新人。

通常是不可能发出自由的声音，除非是非常情况。

几个月的时间里。

师傅可能会突然腰疼、胃疼、屁股疼、胸闷、嗓子疼。

也可能烟瘾犯了，想歇会。

这时候，新人才有可能试探性地询问，能不能干点难度低的边角活。

比如，给画镶个边、修个帖落，乃至小小地全部分色，干多干少，怎么干，让不让你干，都得看师傅们心情。

毕竟遥控器——都在师傅们手里！

干活的时候，师傅们也必须全程在旁边看护，以免发生不可控的突发情况。

如果所修复文物的级别过高，不管修复师级别如何，旁边也必须有老师傅和同行们在场。

对于古书画修复来说，两年以内基本是处于学习阶段，无法独立完成工作的，哪怕实习期结束，到了所谓的独立干活阶段，也离不开监管。

除非哪天师傅们倒下后，再也起不来了……

刚入储秀宫，女普霞便加入了杜小竹和刘柳柳的助理大军。

“易同学一直这么努力吗？”

“是呢，他昨天一天就揭了六幅画，照着这个速度，即便是孙老师的水平都干不了多久呢，他今天早上刚进丽景轩，这就开始继续揭画了。”

“这样纸啊。”

“这么有天赋又这么努力的男人，还真是不多见呢。”

三个女生的眼睛，开始一致瞄向易云的腰。

后边三个普霞窃窃低语。

边看着易云修长的背影，和帅的一塌糊涂的侧脸。

不自觉地将腿，夹得更紧了些。

做助手也是一项技术活，不仅观摩消耗精气神，而且需要习惯主手修复师的节奏，在此之外，如果能够得空偷闲，聊聊天舒缓气氛，也是殊为不易。

主手修复师之间也有巨大差距，有的掌握了高超术式和技法，操作极快，有的资质平平，只能一步步做个老实人慢慢磨，有的喜欢享受这个过程，宁肯慢一点，也不愿意快。

毕竟做的时候，还是蛮爽的。

孙老师毕竟人到中年，身不由己。

比不上易云刚二十出头，渴了累了就喝生命一号能量液。

“嘶啦。”

又是触及灵魂的声音。

舒爽。

令人感到一阵颤抖。

易云的手在触及画芯层与托纸的刹那。

指端传来清晰的触摸感，层次分明。

实战的次数多了，他甚至能够明显感觉到，哪里是缝隙的节点，哪里是能够揭下来的，并且还不会对画芯造成影响……

揉搓。

指尖轻轻夹住。

拉起、上提。

停顿、再拉起……

在卫龙的眼中。

仿佛那只手已经不是人的手了！

好似小时候看动画片，大闹天空里孙悟空的手一样，会像纸片一样缠绕、变化，灵活多端。

揭纸永远是修复字画里的永恒命题之一。

有的字画必须要靠着修复师揭掉命纸，才能依次完成补洞与接笔等后续环节，但有些字画，你如果浑然不考虑病理，全部将命纸揭除，反而会对古画造成损伤，譬如画芯有损的，或者使用的黏合剂并非白芨汁的画。

甚至可能，有的命纸本身并非是一种纸……

这种情况。

比比皆是。

这需要理论深厚的高明修复师不断积累经验，只有见识过病灶不一的文物，方能积累足够的经验，做出正确的判断。

但是寻常这样操作下来，没有一定量和成绩的修复案例，恐怕新人连出师和独立操作都是个问题。

良师须具补天之手，贯虱之睛。

“这就是徒手揭纸中的干揭法术式——补天手吗？”

可这手法。

倒也太快、太熟练了吧！

卫龙惊讶的都快咬到了舌头。

他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一个熟悉的身影。

曾经入宫后的第一位老师。

褚师傅！

虽然曾经只带了他两个月。

但那份实力，却深不可测！

卫龙当年也在褚师傅身上，见识过老师傅揭画时，施展过补天之手。

暗暗将易云的操作与其相比。

卫龙竟然觉得两人几乎不分伯仲……

随着第二道覆褙纸缓缓揭下来。

易云才宣布了揭画完成。

“可以准备上壁了！”

听到易云这句话，杜小竹与刘柳柳这才走过来。

将揭好的画腾挪在装裱台另外空置的宣纸上面。

一般这样的小环节，修复师都是交给助手解决。

“龙组，我那篇论文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问题？”

易云脱下工服。

看到系统显示屏上面的任务进度再次推进。

补天之手那块技能栏的技能点，也增加了不少。

【任务进展：10/10，本次揭画完成度95%】

“恭喜宿主，获得资格，点亮精通级分支技能栏一次！”

【技能点+120！】

【获得能量液一瓶！】

将礼物统统收下。

“终于又可以开拓新的技能栏了，虽然依旧是精通级的分支技能，但是现在技能的点亮权力，却交到了自己手里，这能不能也算是一种意外惊喜？”

一边这样想着。

现在易云觉得，还是系统的主干任务奖励丰厚，看来要多多努力，争取更多的实战。

到现在，易云掌握的宗师级术式就一种，但这已经能在干揭法领域，排行全国前列，在故宫，更是不超过一手之数！

所以能开出精通级技法，易云已经心满意足了。

只要合理运用，就有无限潜力。

易云内心激动，表面却毫无波动。

谈到论文这个悲伤的故事，卫龙又感觉受到了双重暴击。

一个修复师要是天赋好也就罢了。

一个修复师要是会写论文，学术功底强那更就罢了……

卫龙咳嗽两声，开口道：“我看过了，从格式和逻辑上面，基本上是没有大的问题，就是文献综述方面，如果再能加上两条外文文献，就更加完美了，可以直接投稿给咱们故宫院刊，发一篇还是轻轻松松，或者北大核心……”

“南大核心和《南方文物》刊物，倒也可以一试，毕竟这是讲干揭法的冷门修复术式，你这个是亲身操作后的特例，写起来自然就特别顺畅。”

“可以试试吧。”

卫龙微微一笑。

“龙组，一回来就来看人家修复字画，这么忙，都到了吃饭时间咯！”

门口。

打扮清爽，一身Adidas粉白色条纹运动套装的卫双凝进来。

朝着卫龙打趣。

一边朝着易云眨眨眼睛。

这样的细节，自然被卫龙看在眼里。

“害，瞧我这脑子！”

一拍脑门，拉着易云的胳膊，卫龙爽快道：“走，小易小妹，哥请你们去宫门外吃特色美食！”

“想吃什么？”

“哥，我要吃柴火馄饨。”卫双凝笑嘻嘻拉着手。

哥？

易云这才觉得。

自己确实好像是忽视了什么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