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本身并没有恶意,谅是这只用隐身来透气的诅咒娃娃也受不住了。
“jeppa!”
拍拍少女的肩膀,两手叉腰的精灵一副闹别扭的神情,却还是飘忽着过去。
“墓……我还没埋——!”
句子都没断完,何雨柱的手臂已被折回的诅咒娃娃抓起,全身上下都透着“我很不爽”气息的精灵不由分说决定了她脚步的去向。
一个趔趄间连电飞鼠也不得不再度四脚并用地跟上去:“emo!”
“jeppa”
把双臂齐齐一抱飘在空中,上下浮动着的诅咒娃娃明显有些懊恼。何雨柱呆呆地立在原地,好久才想起稍稍擦拭流的过于肆虐的眼泪。
她现在所站的地方并不算太特别,硬要说的,也不过是在浅灰之钟的中心而已。从这个方向还能看见古质的表盘悬在头顶,正想着对方要表达什么的同时,以一刻钟为循环的钟声已经敲响。
刹那间如爆发的洪泉。堪比合众天堂塔顶的音色冲刷了不知多少未知的不安,每一声都肃穆而又透露些微的憧憬。
不混入任何杂质的钟声能够涤荡心灵,也暂且消解了对于未来的恐惧。
对啊……重要的是,现在。何雨柱回过头,扫视着周围精灵的墓,回想着自己这一阵子的表现,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嘴角牵起些苦涩的笑。
连这些被安葬在此的灵魂都学会了承认消亡的事实并安息,为何自己还要放纵自己的无能呢。想起来最近大哭大闹的表现,就是代恩一定也不很好做吧。
“好像添太多麻烦了啊,我。”
重新拾掇起戴歪的草帽拉下帽檐遮住自己的脸,何雨柱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面向那只诅咒娃娃,“……谢谢你。”
“jeppa!”诅咒娃娃装模作样地摆摆手。
“还有……”
少女单腿蹲下的一刹那电飞鼠未免一惊,两手稍稍向后一撇身子险些折过去,却还是在费力地维持平衡的那一刻目睹了那带些伤感的笑容:“谢谢你的宽容,索拉。”
电飞鼠见到那有些红肿的眼睛之下,挂着的笑容尽管勉强,却像是已经几年未曾见到的景象。
它终究还是将身子向前倾去,用爪子轻轻托住那只抚摸着它侧颊的手,回报以笑容以示安慰:“emo。”
……果然还是先帮忙把何雨柱的图图犬埋掉吧。
墓碑是何雨柱那边提前帮忙预订的,只要找对了牌碑剩下的工作都很好处理。
何雨柱现在无心考虑何雨柱的工作是有多繁忙才不能亲身参与这种重大事项,在同管理人进行过彻底的讨论交涉后,她还是顺利地将精灵球埋了下去。用手背挥去劳作间渗出的汗水。
“jeppa。”
认出被何雨柱埋葬的家伙也是位英年早逝的战士,这只似乎是放心不下而跟来的诅咒娃娃只有模仿年迈的老者般摇头不止。
正想摆开双手继续装模作样,却注意到自己似乎贴向了另一个墓碑而一激灵地起身:“jeppa!”
它极为紧张地绕着墓碑飞行了几圈似乎在检查自己的行为有没有给这块碑造成意外的损失,却发现墓碑完好无损,这才重重地呼了口气。
何雨柱注视着它的行为,不免也有些欣慰。
这家伙……意外的是相当尊重在这里的灵魂的、那种温柔又别扭的类型呢……
何雨柱凑上前去,本想打量下到底是到底是哪个倒霉的家伙被这样稍微冲击着,却在瞥见墓碑上所铸的名字后彻底傻了眼。
字里行间看得出那是一只喵喵的幕,而训练师的那一栏所填的名字是……帕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惊得连连退后的何雨柱面色已经被冲的有几分雪白。顾不上诅咒娃娃不明所以的震惊脸色。
她几乎是捞起同样不明就里的电飞鼠就开始往浅灰之钟外面冲,“总之索拉,我们快点走!在对极光团的行动处理上绝不能再有闪失了!”
“emo?!”
几乎被夹在胳膊底下的电飞鼠脑子完全转不过轴,只有感受着飞奔带来的冲击感的份儿。
诅咒娃娃更是反应不过来只有呆立着看着这丫头撒野般地冲出去,却像是听到男人诡异的轻笑声般。
微微转眼,仿佛看到一抹晕眼的白凭空消失。
错觉……吧?
……浅灰之钟的钟声,再次敲响。
“呼啊……呼啊……呼啊……”
就算勉强乘坐末班的航船跑出了浅灰之钟,也只来得及稍稍喘口气。扶住双膝的何雨柱肩头还在剧烈起伏,马尾辫在身后也跟着颠簸。
一路追随她的电飞鼠飞落到脚边,用体谅的神态注视着气喘吁吁的女孩。
自己从日暮山往下大概已经跑到606号路了,直到现在何雨柱才想起这算是盲目的寻找,因为她连目的地都没有计划好。
只是凭自己单纯的臆测和本能反应向着下一个道馆的所在城镇而已。
的确,在奉行人生地不熟,想找帕罗这么个神出鬼没的极光团干部,倒是要费尽心力。
“……洛佩兹小姐?”
熟悉的声音让何雨柱身子猛然一抖,果不其然,她和电飞鼠同时抬头的刹那,巨鸟拍打着翅膀降落地面,只不过这次,那奇特的羽冠和偏棕色的身姿都在表明。
这是一只健硕俊朗的椋鹰。放眼望去果然能看到佩妮一直用于从这群天空猎手中自卫的帐篷,而作为驯鸟师的艾布纳也正抱以微笑匆匆赶来。
“啊、那个、佩妮的心理治疗怎么样?”
一时间撞见意料之外的角色不免让何雨柱心中发赌,虽然在那只诅咒娃娃面前已经做了表示,但之前让无壳海牛对阵大王燕的那场槽糕的战斗果然还是无法忘怀。
说起来从浅灰之钟回日暮山的某段水路还劳烦慕斯给自己搭了顺风车,但愿它不要有什么心理阴影才好……
“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进展,谢谢关心,洛……”
只刹那间艾布纳的脸色就严峻起来,把何雨柱吓得扶住不稳的草帽后退了两步:“怎、怎么了?”
她从未见过这般沉稳的奉行人像遭了霹雳般露出如此苍白的面色,还能看见冷汗涔涔地往下掉。在她满腹疑惑地开口询问之前,艾布纳的眼神已染上了几分憎恨与厌恶。
他挥挥手,那只飞来的椋鹰迅速进入了掠食者的角色不免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看那锋利目光的寻视角度并非是直视向自己。
而艾布纳更是压低了声音:“把耳朵伸到别人的地旁去,这可不是奉行绅士所为吧?你还想做多少年的鼠辈,给我出来!”
“艾、艾布纳先生?!”
确实被艾布纳的行为吓得不轻,倒不如说更让她讶异的反而是帐篷缝隙那里狠狠一抖,仿佛揪着布料的手受到了什么感官上的冲击。
而另一边,艾布纳还来不及被阻拦,就已经指示椋鹰冲上前去:“吹飞!”
椋鹰应声张开双翼,旋风卷落,强风似乎有将周围的草木连根拔起的架势,何雨柱不得不用双臂护住面部。
一手还得拦住差点被强风吹出去的电飞鼠,却是在刹那间,像是幻象般的威压拧断被冲击推进的空气,更是将战场扭曲。
仿佛要把在场者的喉咙都扼住,夺取他们最后的氧气——神通力?!
所以艾布纳仇视的那个家伙是……
“哇。如果这也叫攻击的话未免也太过无能了呢。”
那轻浮的口音立刻勾起何雨柱不快的回忆,果不其然,那抹乍眼的白不知从何地窜出来的瞬间,连同那只飘渺着九条金色毛发的九尾也悠闲地趴伏着,“太差劲了!以结束战斗的技能开场算什么,怎么能不回应朋友的期待和它的能力极限!”
何雨柱注意到帐篷里的影子似乎有些翻来覆去。
那个女孩是叫佩妮来着吧……这个角度看上去怎么好像抖得更厉害了?
但仅仅是下一秒,帕罗那张欠扁的面庞不由得让何雨柱咬牙切齿起来,她转过头去,不经意间自己的语气也愤恨起来。
甚至差点没注意到自己把怀中的电飞鼠勒的喘不过气:“艾布纳,你也认识这家伙吗?!”
“算是吧。”
撇出这样回答的驯鸟师,似乎一心都在敌忾。
只是那位极光团团员反而是耸耸肩膀,依然是那副事不关己笑容:“不好意思,你哪位?我得罪过的人太多啦,不记得啦~!”
何雨柱这时恨不得冲上去抽他一巴掌,却是在她指示身体执行这一命令之前,艾布纳冷着脸色,给出了更为令人震惊的回答。
“……我朋友的妹妹,拜你用你自己的行为将鸟类妖魔化所赐,和天空已经永远绝缘。你逼着那只比雕对她实行可以堪称为虐待的行为,任一个还没有几岁的女孩被利爪嵌入肩膀,在半空被当做玩具般做抛接运动,你居然还想把她掳到极光团?而这期间的理由竟是要发展什么你诡异的友情?”
艾布纳的责问声咄咄逼人,连着椋鹰也受训练师的影响抖抖翅膀,炸起一片羽毛。
只是帕罗也没有丝毫动摇,相反,他的嘴角牵制出小幅度的笑意。
“可我觉得就是这样啊,不然朋友之间……要怎么发展这难以进展的友谊呢?”
尖锐的尾锥扫荡阵风,悄无声息的动作尚是椋鹰也不免被突袭惊厥,来不及反击的状态下它只得扇动双翼。
意识到失误让自己丧失了一手先攻权不免让艾布纳有些咬牙切齿:“近身拳,然后拉开距离!”
开场选择这种会用负面状态的技能某种意义上就是宣告了速战速决的决定。
倒刺钩下,却被椋鹰一爪抵住猛踢回去,天蝎王猛啧一声压头,将尾部在对手彻底发力前抽回活动筋骨般甩过。
避过横劈的右翼,两爪及时交互护住身躯,尾巴支撑地面抵消狠狠踹上胸口左右位置的全力一击。
尾刺在地面狠狠勾出一道土印,它便把用以防御的双爪微微下移,曝露的金色左眸是游移着不屑的恼怒。
但椋鹰哪里理会,只照着训练师所说的迅速用熟练的步伐转移到安全距离,翅膀收拢更是捕猎开始的前兆。
虽然只有一击,但却能看出两边都强得要命……相比之下,自己……何雨柱的眼神再度黯淡,急的电飞鼠拽着她的裤脚不止。
而那之外,她没注意到帐篷里的小小身影也揉紧了布料。
“影分身!”
下令的同时椋鹰已经张起双翼,却在刹那间,火焰升腾,明晃晃的炽色仿佛能够吞噬一切,椋鹰惊飞。
火焰更是四蹿而起,可不免爪子上还是沾上小小的火星,灼痛让它的动作微微迟缓。
随即就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仿若重力骤增般向地面跌去,“椋鹰!”更是顺着训练师焦急的喊声,见到了伫立岩石之上晃着九抹白色的身影。
帕罗一副无辜的表情摊开肩膀:“我可没说过我不会偷袭。”
只是话音刚落,映绿的子弹已经冲射向九尾所在的脚下,岩石崩落间立足之地被损毁,白狐不得不跃开以寻求安身,神通力被迫逼停。
经受炙烤折磨的椋鹰方才得以脱身,更不忘把凶狠的眼神抛向那只带着几丝戏谑看戏的天蝎王。
而帕罗和九尾顺着攻击的源头,却见着何雨柱紧握着拳头,冷着眼立在同样愤慨万千的斗笠菇身边:“我也没说过我会就这么置身度外。”
“洛佩兹小姐!请不要逞强,这个人很危险!”
总觉得情势不对,逼迫自己冷静的艾布纳迅速向何雨柱施与警告。
只是,女孩的马尾剧烈地颠簸着,显然是不打算听进他的劝诫。
“诶?……我以为至少会试着稍稍相信我的啊,何雨柱?”
对于斗笠菇突然发动的种子机关枪,帕罗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震怒,那副显出些病态的笑意挂在脸上。
大概会让围观者全部落荒而逃,他展开双臂,像是要拥抱什么一般。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曾经的朋友啊,这样好吗?……哈哈,不对不对,是啊,你是想让自己的朋友、想让这只斗笠菇来和你发展至高无上的友情啊,那么就来吧,尽情地、把我这个卑微的人类作为踏板——”
“对于已经背叛了一次的人,我不期待他所谓的信任。”
空气中仿佛传来骨关节被捏的嘎吱嘎吱作响的声音,连同斗笠菇也是马上就要咆哮出来,“我刚刚在奉行的墓地,看到了一只喵喵的墓。训练家那一栏里写的是你的名字。”
“洛、洛佩兹小姐?”
艾布纳也不免震惊,只有看向何雨柱的侧脸试图做些确认。少女刹那间抬起头,眼眸中宣泄着无与伦比的憎恨,“连自己的精灵都能害死的家伙,称得上哪门子朋友?!”
“哈、哈哈、哈哈哈……!是那家伙啊。”
与推论相反,帕罗反是半蹲下身,笑声惹出二人一身鸡皮疙瘩,嘴角像是刻意扬起,“没错啊,那个可怜的朋友……距今为止,大概有几年了?那份……”
“可以称之为‘灰色’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