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祀君第二百一十七章 镇雨

从这独臂老头那,罗青窥出了乱冢地之人骨子里流露出来的杀性。

此人经过大战,浑身浴血,本该是气机萎靡,可眼下碰到会用《太岁撼山的罗青,就仿佛是饥渴多年的男人撞见一名风韵十足的女人,‘热切’得过头。

抓周境的独臂老头手中剑名为‘镇雨’,除却如其名的镇雨之用外,还能飞掠载人,方才转瞬之间就追上了罗青,全仗着这飞剑。

罗青知物眼窥视之下,瞧见了这把镇雨剑的好处,他手头上各种诡巧祀器不缺,但这能载人飞掠的诡巧祀器,却一件不曾有。

往后扫了扫,追兵未至,既然老家伙非要招惹,罗青只好试试深浅了。

淮夷玑斗盘桓,从乱冢出梅姥手下那得来的防御形上品祠器‘逐黄’掠出,自夏徵那得来的上品祠器‘搅舌’游曳,手指上的上品祠器疡疮侯扳指散出疡疮病疾,中品祠器扫脑儿嗡嗡作响。

不知不觉之间,罗青满身的诡巧祀器再次换了一遍,已大多成了上品祠器。

百晬境拥有任多的好玩意儿,也就是罗青这个战力超群,杀同境界百晬如屠狗的家伙了。

独臂老头见罗青周身一件件流光不小,诡祀不小,气势更是足够的诡巧祀器,眯了眯一双老眼,一手拎着地镇雨剑一晃,一拍大腿,“有这家底子,还说不是李向风那条老狗?”

李向风当年凭借着实力,杀了不少祀修,掏空的家底怎会少,有些人悬赏求购李向风脖子上挂着的那颗脑袋,除了报仇外,还有觊觎李向风还算说得过去的殷实口袋。

而且听闻李向风还有一件稀罕的胃袋荷囊,也不知真假。

独臂老头对那身外之物不感兴趣,他只要脑袋,报仇雪恨,斩臂之仇。

罗青搜刮了老郎中药铺上下,没见李向风甚么东西,不知这事儿。

罗青率先起手,双手一拧,扫脑儿径直奔出,首尾两相合拢,由一个下弦月,变做了一柄极圆的中秋月。

秋月从天幕之上垂落,愈来愈大,并且耳边伴随着一股啸唳轻鸣。

秋分夕月这招罗青已掌握个七七八八,用得娴熟,百晬境对诡巧祀器的使用能力可增长一两分,再加上原本就只差了那临门一脚,所以掌握的程度自然也就得到了突破,不再是初窥门径,而是登堂入室了。

扫脑儿瞬间涨大,另外那根名为‘搅舌’的诡巧,游曳向独臂老头,伺机而动,束缚与蚕食,两招乃搅舌的独门绝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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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了哪一样,都不会好受。

独臂老头一手掣剑,用的是从镇雨剑中悟出的招式,名为‘雨罗’。

只见他手捏剑,一脚离地,朝前在地面划了一个弧,落下的雨水点点滴滴地汇聚,顺着脚尖成弧形。

尔后老头身体顺势下躬,用充满祀力的镇雨剑对着弧心一点,光彩夺目,渐次迸发。

老头手腕一抖,镇雨剑挑起那水弧,蓦然之间,罗青与独臂老头头顶之间多出一座桥梁,镇雨剑的桥梁。

这般施法极快,独臂老头动作娴熟,极为流畅。

“镇雨剑:天下百姓赖水而生,祭祀天雨、地泉、陆水极多,与水相关祀神因此极多,从龙王河神,到水脉井神,再到雨师雨神,所分详尽。

而天下水法不分家,上至九天重霄之雨,下达九泉幽冥之水,祀龛皆属水。

镇雨剑水属,乃兴云侯早年庇护一地,使得风调雨顺的作法之器,受香火蕴养淬炼,得成上品祠器,兴云作雨,身处雨中,增强己身实力,削弱敌方祀力,聚雨成失,擅群攻。

因可兴云,有飞剑之能,可做御空而行的诡巧。

化作本命器,可悟‘雨罗’祀术。

雨罗:雨水高架弧桥梁,鬼神难逃织罗网。

水节由来有数种说法,是因各地在鬼神乱世时代分割数千年,各地有关故事不同。其中一种就与架水桥引雨灌既相关,临空架水桥,可汇聚天地雨水,朝桥的另一头引去。

雨罗祀术就是以架水桥为根,可以搭桥锁定一人,纵是数十里之外,也难逃镇雨剑的袭杀。”

罗青头上那水雾形成的桥梁,就是雨罗祀术所建下的功绩。

水桥搭建出来,转瞬之间,方圆数十丈内的滴答雨水疯狂汇聚过来。

罗青不退反进,头顶上那弧线桥梁亦步亦趋,始终悬停头上。

所有雨水凝成了一股绳,尔后一股声势极大的水箭急鸣一起,霍然而至!

罗青依旧只进无退,扫脑儿的秋分夕月杀向独臂老头,同时,防御的上品祠器‘逐黄’涨大,圆如伞一般遮挡在罗青头顶。

一件上品祠器以及自身轻伤的代价,在一招交击之下,拿下眼前这位抓周境,这便是罗青的谋算。

独臂老头单臂舞剑,施展祀术,没料到罗青竟不用这招对付头顶的雨罗,而是直杀向他!

老头面容狠厉,哈哈一笑,“以命换命?那就看谁命更硬了!”

雨罗刺在那件圆形的防御诡巧‘逐黄’之上,尔后是一阵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刺破耳膜,难听至极。

逐黄在那凶勐的穿透力下,开始出现一丝裂痕,即便如此,罗青仍没收揽回逐黄的意思,裂纹逐渐增多,由一条变为两条三条无数条。

与此同时,雨罗祀术的攻伐之力一小再小,那条雨水凝结而成的桥梁已不如先前那耀眼了。

装进兜里还没暖热乎,还未建立多大功勋功的逐黄嘣地一声,彻底碎裂。

雨罗祀术威力已十去八九,罗青硬生生遭受了一招。

扫脑儿嗡嗡作响,秋分夕月直照着独臂老头的面门而去。

老头见攻破那层乌龟壳耗费了忒大的祀力,已自知难以一招取胜,仓促之间舞动着镇雨剑镇压这个不列数雨的扫脑儿。

镇不住。

镇雨剑变换,挥舞出一条长长的水丝线,却被扫脑儿轻而易举地割断。

镇雨剑挡不住扫脑儿,独臂老头大喝一声,从口中吐出一口血痰,冲向扫脑儿。

老家伙还有这一手防备!

罗青强忍着肩部撕裂开后鲜血如注而下的痛楚,在扫脑儿横噼过去时,就已张开大臂,用炉火纯青的《中恶祀术出来一名能见五官的威严人影。

这中恶祀术的影子稍稍凝实了两分,那是因罗青用了《揽客的祀术,多凝聚了些周围的脏秽物。

老家伙留有一招保命的《喉血术,罗青又何尝没有再更进一步的杀招!

灭了扫脑儿威风的独臂老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抬头又见虚影撞来,瞪大双目。

他认出了罗青这招,乃是罕见的神识攻伐之术。

独臂老头不敢托大,不敢认为他能接下这招,一转身,手中那镇雨剑掠到了脚下。

逃!

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完全没了初开始的那嚣张气焰。

镇雨剑裹挟着人掠出,独臂老头耍了个心机,拐了一个弯,但中恶祀术已能做到笔直冲击之下画弧。

罗青见独臂老头转弯,双手一览,虚影画了一个弧,顺利追上,尔后碰的一声炸裂。

独臂老头身影一顿,目光呆滞,不过抓周境的胎种壁垒森然,没那么容易破除,他只是眩晕一阵,却不会就此变得痴傻。

罗青残风步已然近前,手中掣那根老郎中李向风的鬼牙棍,将人砸死,鬼牙搅了搅。

终究还是死在了和李向风相关的物什上。

休!

一道破风声响起,一道流芒穿向罗青的眉心,罗青如临大敌,及时侧头后仰,那流芒扫过鬓间一缕垂下的发丝,从耳边一掠而过。

一名在百晬境打磨许久的青年祀修露出面容,手中捻了一件与水属脱不开干系的诡巧祀器。

原本打算将尸体扔进荷囊之中毁尸灭迹的罗青来不及去拿尸体,好在踏雪乌骓马儿靠谱,用嘴叼起了那件镇雨剑。

一侧有敌人窥视,而且身披伤势,罗青没再和眼前之人厮杀,一步跨上马,一骑绝尘而去。

百晬境祀修再次射出了两招,都被躲了过去,因忌惮杀了抓周境的罗青,裹足不前。

顷刻间,一队兵马赶来,见到地面躺着的抓周独臂老头,一个个面露惊骇。

兵马中的一名头目转头望向模样青年,实际年岁不知的百晬,问道:“那人杀了镇雨?”

青年百晬面露凝重,点点头,“而且连残魂都抹去了,没留下一点活路。”

青年百晬想起听到的话,“那人似乎和李向风有关。

我隐约听到了镇雨说太岁撼山了。

回去禀告大人罢。”

那头目稍稍变色。

————

罗青吞下一粒丹药,虽没见后面有追兵赶来,他仍驾着马儿不断前奔,踏雪马非凡马,一路狂奔,如履平地,坐在马背上,感受不到任何的颠簸感。

挥了挥手中得来的兵刃,罗青正消磨掉其中独臂老头的祀力痕迹,人已死,抹除痕迹并不难。

付出一件上品祠器的防御诡巧,换来一件更为珍贵的飞行诡巧,纵是受了些伤势,这笔买卖也值得。

往后若能御空而行,那若前往祀世大地各处,那就能方便许多,只是需注意那些个祀神罢了。

罗青一边急着去抹掉属于本命器的痕迹,同时又闭目调息,身处外地,体内胎种的祀力不可一日为空。

踏雪乌骓向前疾驰,微微侧头,目光忌惮地盯那件镇雨剑。

往后多了这件飞行祀器,那它这代步地位,及及可危!

若被主人贴上一张无用的标签,不再受供养,往后吃啥喝啥,主人虽说严厉了些,可好吃好喝的从来大方,一点不缺。

而且若无用处,被主人砍杀了吃了怎么办,灰鼠前阵子盯着自己,一直目光不善,说没吃过上等马肉啊!

听灰鼠说疫病境即能踩着云朵上天,驾着风奔跑,它必须要再加把劲,早日突破到疫病境啊!

踏雪乌骓跑起来更加卖力了。

察觉到的罗青并未丢下片语。

一路东行,罗青马不停蹄,再没倒霉催地碰上那厮杀的事儿。

倒是见了几处有趣的地方,都是从高处远远眺望,不敢轻易靠近。

刘何先前在坊市开了一家名为书蠹的书铺,罗青买了一本《巫舞。

那本书中讲述了巫舞的祭祀之法,讲究颇多,罗青闲暇时已从头到尾读完,只是从未见人用过,这次在杂乱不堪,甚么势力都有的乱冢地见到了一座信奉巫觋的城池,所料不错的话,那偏僻的小城祀神应当就是一位巫觋。

罗青寻到了一座颇高的山峦,用上自家那非比寻常的双眼,瞧见了城中的舞祭。

那名穿着花花绿绿极为鲜艳衣服的祀神打头,身侧有七人,穿着同样一言难尽,尽是些祭主时代极久远前的服装,而且有人赤膊上身,露出来那一身凋龙画凤的刺青,在祀世大地,倒是没披发纹身乃蛮夷的说法。

那堆人所舞的巫舞罗青还恰好在书中见过,名为‘八方雩’,是一种即兴巫舞。

知物眼窥视之下,还真见到了些不同寻常之处,比如那座城池的壁垒防护更加森然了,比如城外所种植的作物似乎更加茁壮了些。

三日一小舞,五日一大舞,乱冢那座城池的百姓,好舞。

巫觋所属的祀神,其实并不只是会跳个巫舞这般简单,据刘何所言,他曾在一本书中读到过巫觋两字的说法,女为巫,男为觋,最擅祀仪祭法,能借此为人祈祷祝福。

祭仪之法多种多样,巫舞只是巫觋之地最喜欢的一个而已。

因为那位巫觋祀神似乎感受到了罗青目光的窥视,因此罗青并未看完一整套巫舞的流程,就果断地驾马远离那是非之地了,罗青极谨慎,所站的位置距离城池分明有数十上百里,只是依仗着知物眼才能见到分毫,可仍不免为人察觉。

巫舞城池只是罗青撞见地冰山一角。

祀世大地,祀神并非只有人族祀修充当,还有数之不尽的祀兽,以及甚么魑魅魍魉,草木精怪,禽兽妖魔。

罗青用的那几张画皮,就是乱冢地的甚么画皮地所产,只是他没路过,倒是路过了另外一处魑魅魍魉当上祀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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