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怕声音太大,打扰了隔壁睡着的两个小的,悄声道:“去花厅说。”
“好。”乔小福答应着,声音却明显哽咽。
乔楚又是一阵心疼:到底是个孩子。
进了花厅,乔楚点了灯,灯下的父女两个终于能够看清楚彼此。
乔安成没说话,只打量乔小福:半年不见,小丫头长高了许多,胖了一些,容貌也长开了许多。
乔小福也在打量乔安成:半年不见,爹还是那样地壮实高大,容貌俊朗,只是这锦袍加身,看着威严富贵了许多。
“小福……爹……对不住你……”乔安成一开口,眼角就湿润了。
“爹,我没事。姑姑对我很好,也很照顾我们,你别哭啊。”小丫头仰着头看着面前的爹,明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撑着一张笑脸。
真是笑得比哭还叫人心疼!
“傻丫头!你还是个孩子呢,想哭你就哭。是爹对不住你……”乔安成看得心头刺痛,走过去蹲下身,将大女儿抱在怀里。
乔小福身子紧绷成一块板儿,却禁不住眼中的泪水不听话,终究还是压抑地哭出声来,身子哆嗦得没办法控制。
“是爹对不住你……”
“是爹对不住你……”
“爹的乖宝儿,是爹对不住你……”乔安成一遍遍道歉,声音也哆嗦起来。
父女两个相对而泣,乔小福僵硬的身子终于慢慢地软化了下来,将脑袋埋在了乔安成的脖颈处,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乔楚早就料到会这样,早早布了个隔音的结界,走出了花厅,坐在了月色下的庭院台阶上。
月凉如水,乔楚抬头望着星空,突然有些想念陈青山了。
今夜月色很好,也不知道陈青山到边塞了没有?那边有没有月亮?他有没有上阵杀敌……
过了足足半个时辰,乔安成抱着乔小福走出了花厅,小丫头哭得太耗神,已然累极,睡了过去。
“她的房间在哪儿?”乔安成问。
“你跟我来。”乔楚引着乔安成将乔小福送到了房间,将乔小福放下,兄妹两个这才又悄然回了书房。
“接下来你打算怎样?”乔楚看着红了眼的大哥。
“暂时还不能叫你们回去,那边……不安全。”乔安成说着,主动伸出了手。
乔楚的手搭上去,灵力一探,果然,又中毒了。
一边祛毒,乔楚一边问:“找到下毒的人了吗?”
乔安成一边惊异于乔楚的神奇能力,一边点头:“人找到了,是我家那姨娘身边的人做的……”
“那你准备怎么处理?”
“这你放心,总不会叫他们好过,只是现在……”乔安成看了看乔小福卧房的方向。
“他们在这里好得很,你也不必担心,我能护着他们。再说,还有太子殿下呢!”乔楚轻声道。
“这关太子殿下什么事?”乔安成吃了一惊。
乔楚于是将太子殿下赵启的心思说给了乔安成听。
乔安成听得眉心紧皱:“太子殿下别看年龄不大,却城府极深,把小福交给他,我不放心。”
乔楚点点头:这才是亲爹嘛,只考虑女儿以后幸福不幸福,而不是借着女儿的婚事往上爬。
“所以我之前逼着太子殿下表了态。只是……”
只是目前来看,好像没什么卵用。
太子殿下的行为不像是放弃了乔小福的意思,否则也不会死缠烂打地要送什么护卫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乔安成皱着眉头,将最近调查得来的信息迅速整合分析。
徐国公的嫡幼孙徐继业跟小福在一起做生意,这是个缺心眼的,倒是有颗赤子之心,好像也很听小福的话,若是实在不行……
乔安成踏着夜色悄然离去。
天香坊生意一如既往地红火,乔小福也一如既往地嘴甜如蜜,将那些夫人小姐们哄得高高兴兴,慷慨大方。
太子殿下连着半个月没有露头,乔小福也一点儿不过问,每日里笑嘻嘻地忙着赚银子。
长平侯府出了个新闻:长平侯府举行宴会,姨娘被人撞见跟外男私会,两个人衣裳凌乱,被看见时惊慌失措。
长平侯大感面上无光,当天那个姨娘就重病卧床,不能视事。
其实众人也都知道:这姨娘就是被关起来了,不让出来见人,免得丢人现眼。
乔安成私底下告诉乔楚:那外男倒并非是姨娘的姘头,而是日常帮着姨娘干脏活儿的,手里头人命不是一两条!
这次设计抓了他,想要脱身是不可能的。
反而因为这人落入了长平侯手中,一番严刑拷打之后,长平侯第一次知道自己捧在手心中宠着的女人,竟然背着自己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阴司事!
错把蛇蝎当美人,这得是瞎了多少年的眼睛啊?!
长平侯因此大受打击,最近常约了同僚喝酒,经常醉醺醺回家,喝醉了就喊长平侯夫人的名字,说对不住她,说是当年误会了她……
一个伤心透了怀着孩子离开的女人,如今骨头都已经烂成泥巴了,再说对不起有个屁用?!
乔楚嗤之以鼻。
乔安成到底是负责京城治安的十六卫队长之一,还告诉了乔楚一件事:娄侍郎家的儿媳妇,最近把娄启烨给打了。
据说这位千金大小姐得知了崔秀秀的事情,然后跟娄夫人和娄启烨起了争执,就把娄启烨给打了,然后回娘家去了,扬言说是要和离。
“打残废了么?”乔楚一脸好奇地问。
“……”乔安成看着行事作风跟从前完全不像一个人的妹子,一阵无语。
“具体情况娄府没有往外说,倒是大夫请了好几个过去,大夫们出来都纷纷三缄其口,却都摇头叹气的,应该是情况不乐观。”
“这是个好消息!”乔楚嘿嘿一笑,一脸兴奋的样子。
过了一天,乔安成给乔楚递消息,说是娄启烨被废了,从此不能做男人,御医昨日都去看过了……
这就有些……大快人心。
这边厢乔楚还想着要不要告诉崔秀秀这个消息呢,娄夫人就登门拜访来了。
娄夫人应该是派了人守在天香坊和八卦井巷的,知道家中只剩下乔楚一个人,这才来的。
看到一脸憔悴的娄夫人,乔楚十分震惊。
这个厚重的脂粉都遮不住老态的妇人,还是当初那个在兴安县城意气风发欺辱崔秀秀的贵妇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