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离斩妖司一公里不到距离,是清风巷。
清风巷尽头有座清风书院。
也不知是巷名来自于书院,还是书院取自于巷名。
清风巷一共住着十几户人家,其中有个院子平日里总是很安静,邻居们除了能偶尔在宿醉夜半回家时才能看到院子偶尔有亮光,其他时间关于这家院子的认识,也只有从里面爬出墙外的爬山虎。
李松溪提着风火火最喜欢吃的糕点,默默在大门外站了许久,还是没有敲门的勇气。
倒不是怕风火火揍他,若真是揍一通就能了事,那也好。
可惜他们如今的情况,远非一顿揍能解决的问题。
有阿婆经过远门,颤颤巍巍地告诉李松溪,这家院子里白天就不住人,要是真想找主人,半夜三更才过来便是。
李松溪笑着说谢谢。
风火火和紫卒战斗后,伤势很严重。
虽然手臂勉强接上,但听说要恢复三个月以上才大致能恢复到以前状态的一半。
若是手臂要重新灵活运用,怕是需要一年半载的时日。
所以暂时在家中休息。
李松溪从张易之哪里要到风火火的住址,鼓足勇气来看她。
该面对的,逃避也没什么意义。
“砰砰砰!”
他扣响大门。
“进来吧。”原来风火火就坐在院子里。
也就是说,他刚才在门口的踟蹰,风火火清清楚楚。
他进去后,看到风火火躺在一个躺椅上,脸上铺着一张布,穿着件普普通通的布裙,正在晒太阳。
李松溪进门反手将门轻轻闭好,又轻手轻脚走到躺椅前,蹲下身子轻声问:“老大,你伤势好些没有?”
“你既然已是别卫的狼卫,自是无需在喊我老大,好好去二卫做你的事情便好。”
风火火的语气很淡,没有太多的情绪。
以前看到李松溪,她都非常热情和开心,搂肩膀锁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如今,她甚至看也未看李松溪一眼。
“老大……”
李松溪心下黯然。
他来到风火火身边,将东西放在脚下,自己蹲在旁边,保持和风火火相同相同高度。
“我的话,你没听清楚嘛?”
风火火语气依然很淡漠,好像也不是愤怒,反而更是一种极端的平静,让李松溪微微觉得有几份窒息。
“那……风姐,我今天来主要是给你道歉,关于……”
“过去的事情你无需再提,你将我从紫卒手下救出来,又帮我找回手臂,我应该感谢你才是。”
“应该的,应该的。”
李松溪听风火火的声音很冷淡,本来想说的很多话,没有继续说。
心里微微有些难受。
或许只是他将彼此的感情看得太重,也或许是因为他来到这个世界,没有认识几个人,或者认识的都是柳曲那种不怀好意的角色,让他对风火火这般单纯直率的朋友格外重视。
正因为如此,他能理解风火火得知受骗的感觉。
若是换做是他,被朋友这样欺骗,也会非常难受。
立场上,黑春和黄墩他都有不得不杀的理由,但情感上,他不是风火火,自然不能体会失去的痛苦。
“那你好好休息,我给你买的雪花膏,是东街那家你最喜欢的店铺。我听说老板说,有可能要回老家去,店子说不定会关门。以后可能就吃不到了。”
李松溪糕点放在旁边,转身出了院子。
他不怪风火火这样淡漠。
人的感情就是这样,有时候不能自主。
只能说,彼此都有最看重的东西吧。
缘分没了,那再强求也没有意义,他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家伙。
一直到他走出院子,风火火没有任何动静。
他站在远门外,看着躺椅上孤单的身影,心底里深深叹息声。
“那就这样吧。”
走在清风巷里,他自然能感受到缕缕清风,两旁的梧桐树上最后的残叶被风吹落,掉在他面前。
他走着走着,突然感觉空气凝结起来。
几乎停止不动了。
他看看巷子的出口,发现原本只有几步路就能出去,如今却突然变得很遥远,飘飘渺渺,仿佛前路漫漫。
“叮铃铃!”
一声清脆的铃声突然响起。
下一刻,一把剑破空刺落,毫无征兆。
情急之下,他下意识使出移影术,身体出现在几丈远的墙角。
“呛啷”拔出自己的佩剑。
他得到了斩妖司配发的灵宝级佩剑,如今辟邪剑谱也顺利升到三层。
无论是剑术还是拔剑速度,都远远超乎从前。
一柄红色的长剑停在空中,剑上站着一个红衣飘飘的女子。
和风火火相似,都喜欢穿红衣。
但女子眉目清冷,肌肤白到近乎惨白,仿佛是终年没有见过阳光照射。
她和她的剑停在几丈高的位置,居高临下盯着李松溪,眼里带着浓浓的杀气,也有几分不解。
“紫卒,就是死在你刀下?”
女子的声音和长相很匹配,音色很美,可调子很冷,听在李松溪耳朵里,他觉得周围的温度又下降许多。
又是紫卒么。
他有些厌烦了,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个都来找他麻烦是是不是?
杀死黑春来了黄墩,杀死黄墩来了紫卒,杀了紫卒现在又是一位红衣女子。
也不知道叫红什么,还是赤什么。
反正就是很烦。
“是又如何,所以你要对我出剑嘛,那你还等什么呢?”
李松溪站在巷子中央,看着红衣女子。
现在他基本暴露身份,要继续苟下去,怕是几乎不可能。
索性不装了,摊牌了。
看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又能拿他如何。
红衣女子眉毛一竖,杀机陡显,眼看就要再次出手,这时候巷子里却又走进一个白衣的俊美的公子。
他看起来走的很慢,很优雅,但实际速度又非常快。每一步似一幅画,连起来则是一首诗。
他对空中的红衣女子挥挥手,红衣女子又看了眼李松溪,竟是头也不回乘风御剑而走。
公子走到李松溪身边,盯着他脸看了许久,温和地笑问:“李松溪是吧,我是陈君。”
李松溪手情不自禁停在剑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