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和陈景年同院,是何雨柱的妹妹何雨水。
当初她们兄妹二人的情况和陈景年现在一样,也是兄妹两人相依为命。
只是何雨柱生性邋遢,连自己都顾不过来,更何谈照顾何雨水了。
这姑娘小时候基本就没梳过辫子,个人卫生问题都是一大妈帮着打理,等秦淮茹嫁进了四合院,何雨水才渐渐有了一个女孩该有的样子。
她年纪比陈景年小一岁,上小学的时候就被原主带着,性子和她哥一样,大大咧咧的,最在意的就是吃。
“你才被大象踩了呢,我不小心掉排水沟里了。”
何雨水说着说着就要哭,身上疼是一回事,主要是心疼这车。
要知道为了买这太自行车车,她哥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攒到的工业卷。
平时稀罕得恨不得扛着车子走,遇上下雨下雪的天,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擦车。
“李叔儿好。”
何雨水带着哭腔的问候,一点都不好听。
“雨水啊,摔着了吧。”
李宪文侧着脸应了一句,然后又把身子背了过去,接着说道:“让斧子扶你去卫生所看看吧。”
“我没事,就是我的车,哇……”
何雨水抽嗒着鼻子才说了半句话,就开始人工降雨了。
“别哭,先去看看伤哪了,再让斧子给你看看车,修完就和新的一样了。”
李宪文耐着心思说了两句,脸上已经有些不耐了。
他受伤之后,心情特别爱烦躁,尤其见不得旁人哭哭啼啼的样子。
“这圈儿都裂了,肯定是平不回来了,外带儿和车胎还能用,辐条儿最少得换一半,车轴没什么事。还是等柱子哥回来再说吧。”
陈景年扫了一眼,没好意思再说风凉话,而是转头对李宪文说道:“五叔儿,我先带她去卫生所看看。”
李宪文“嗯”了一声,陈景年到旁边的山货铺子借了一辆上货的架子车,拉着何雨水去了街道的卫生所。
何雨水家从祖上是做厨子的,真的应了那句“厨子不偷,五谷不收”的老话。
即使在闹饥荒的那几年,何雨水和她哥何雨柱都没缺过嘴儿,脸上从来都是带着油光,衣服领子的油泥能起层。
只是这丫头长了个后世的蛇精脸,鞋拔子一样尖下巴和结实的身体一点都不搭。
陈景年觉得拉她比拉车煤都沉,于是一路上各种的明褒暗损,这傻姑娘硬是没听出来,还在那傻乐呢。
……
等到了卫生所,大夫按着何雨水的肚子,这傻姑娘又乐了。
大夫没好气地又拎了拎胳膊和腿,确定没有骨折和内伤,用酒精棉球把她胳膊和腿上的伤口清理后,抹了点紫药水。
消毒时,陈景年没防备,被晴转多云的何雨水抓了个结实。等上完药,他的胳膊也紫了一片。
“我掐的吗?”
何雨水抹掉眼泪,明知故问地说道。
“瞧您说的,您这纤纤玉手能干这糙活吗,我自个儿掐的。”
陈景年撸起袖子,看着自己的胳膊哭笑不得地回道。看着这姑娘打开手绢交了五分钱,惊讶地问道:“你家你管账啊。”
“谁家不是女人管账。”
何雨水白了陈景年一眼,合上一小叠毛票,理所当然地反问道。
“你的恩人家就不是女人管账。”
陈景年扶着何雨水坐上架子车,打趣道。
“你家之前是李姨儿管,之后是慧玲姐管,要不是囡囡太小,就应该囡囡管。”
何雨水掰着手指头,把陈景年家里的女性挨个数了一遍。
“你、你、你的,从小就没听见你叫过哥!”
陈景年把平板车上麻绳担在肩膀上,呲了何雨水一句。
“斧子,你真的不念了啊,你成绩那么好,学校里的老师都替你可惜。大学啊,我想考还考不上呢。”
何雨水倒是不说“你”了,直接叫上了陈景年的小名。
陈景年知道这姑娘和他哥一样,一张嘴就能撅你个跟头。
他在原主的记忆中见过这姑娘安慰人,那话说得跟怼人似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姐说给猪喂两勺泔水,猪都能考上。”
陈景年打个镲,他不想在这事上和何雨水掰扯。
对于考学这事,陈景年是深思熟虑过的。不仅仅是他和李宪文说的那些理由,还有的就是未来的变革。
前世从父母的口中、书本上和电视机里听了、见了太多的关于那场变革的事情。
如果考大学的话,那么在他还没毕业就要面临那场变革。
说实话,陈景年不想卷入其中,同样他还要想办法让囡囡避开这场变革。
“慧玲儿姐……”
何雨水说了半截话,才回过味来,气呼呼地踢了下腿,“你是转着弯儿地骂我笨,慧玲儿姐才不会说这样的话呢。”
“嘿儿!我给你当牛做马地拉着车,你倒尥上蹶子了。”
陈景年故意往土坑里走了两步,何雨水被颠得直捂屁股。
“等我告诉我哥,你欺负我。”
“谁这么欺负人啊,行啊,等柱子哥回来,让他欺负欺负我,拉我走上一圈呗。”
陈景年可不怕何雨水这娇滴滴的威胁,这话吓唬吓唬许大茂、阎解成还行,学过两下子的何雨柱对他来说,也就是比正常人强点而已。
“哈哈,到时候,我再跟着坐一圈。”
何雨水觉得身上也没那么疼了,嘻嘻哈哈地又故意颠了两下。
陈景年听完这话都替何雨柱愁得慌,他这妹妹和囡囡一比,真的是可以扔了。
把何雨水直接送回家,自然又惹得三大妈大呼小叫了一通,随后从后院出来的二大妈也跟着问长问短地念叨了半天。
俩大妈说起话来,那嘴皮子完全就是超频运行,接上两根导线就能发电。
院门前,陈景年故意磨蹭了一会,等二大妈和三大妈把何雨水扶进院,他转身就溜了。
等三大妈在后面撕心裂肺地喊他的时候,陈景年早就出了胡同口了。
“还好咱机灵,否则就要给阎埠贵家扛活了。”
陈景年心底庆幸,脚下生风,一路小跑地送还了架子车。
此时,李宪文正和一个干瘦的老头在下棋。
这老头姓张,是在路边给人理发、刮脸的,每天担着一个一头沉的剃头挑子,占据了路口的另一头。
陈景年和老张头问了好,转头对李宪文说道:“五叔儿,我先回家做饭,一会过来接你。”
“不用你接,你把囡囡安顿好就行。”
李宪文提马踩了个卒子,好像在万军丛中取了敌将首级一样。
“车没啦,您的车没啦。”
陈景年哼着跑调的歌,抬起何雨水的二六自行车跑了。
“斧子接班儿上工去啦,挺好。”
老张头贼兮兮地打了李宪文的车,这步好棋真是没想到,偏得啊。
“打车,你怎么不言语一声呢,毫无大将之风。”
李宪文被吃了个车,又听见上工这事,心情开始烦躁了,棋风大变。
两人下得那叫一个大开大合。
“你俩加一起正好一对臭棋篓子,兑子兑得这么欢,怎么不去弹玻璃球儿呢,那个啪儿啪儿的,更响!”
旁边山货店的年老板听见乒乓的换子声,溜达出来看热闹。
“硌着你脚儿了。”
“耽误你脚儿落地了。”
杀得贼欢的两个人被无差别攻击后,立即达成同盟,共同反击道。
“嗨!棋盘可是我家的。”
……
三个人趁着下班前没几个人的时段,开始抬杠。
“斧子,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还想用架子车去小学拉趟泥儿砖呢。”
三大妈看见陈景年抬着车进门,又开始了念经模式。
“板车是胡同口那家山货店的,您随时用随时让我三大爷去借,我把雨水的车送过去,就得准备晚饭了,到这个点儿了,我菜都没摘呢我。”
陈景年拎着自行车,心平气和地应付着,让三大妈挑不出一点不是来。
三两步跨到中院,把自行车往何雨水屋的窗户下一靠,粗着嗓子嚷道:“雨水,车子给你放窗户下了啊,可没锁,你勤听着点儿。”
“谢谢啊,斧子,等我哥回来……”
“谢什么啊,连声哥都不叫,记着,等柱子哥回来,让他拉着你和囡囡转一圈儿就行了!”
陈景年没等何雨水把话说完就打镲,惹得何雨水在里面又恼了起来。
回家洗了手,开始配菜。
“开局这么整,以后可就难了。”
陈景年先烧了少半锅开水,利用烧水的间隙片了半颗白菜,削了两个土豆。
想着昨天的熬鱼和炒菜,今天的白面馒头,他有点发愁以后伙食标准下降了,小丫头肯定得噘嘴。
得益于感官的增强,陈景年在重生后对吃萝卜白菜并没有觉得怎么苦,他能尝出食物本身的味道。
无论白菜、茄子,玉米、白面,只要食物本身没有变质,那么嚼起来都有着其自身的味道,这种味道有时候很淡,有时候很浓,回味却都很醇。
相反的是,他现在不太想吃肉。
因为缺乏调味品、运输间隔长,还限量供给食用油,猪肉带着一股难闻的腥臊味,吃在嘴里发酸,真不如萝卜、白菜等蔬菜本身自带的那种清香味呢。
菜在锅里收汤,胡同里响起小孩子们的片儿汤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