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且愤恨的李世民出宫奔赴秦王府。
麾下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已在客厅等候。
“殿下!”李世民进府后,众人起身行礼。
长孙无忌见其神色不对,急道:“陛下未命殿下领兵出征?”
“下旨了!明日点兵征讨刘黑闼!”李世民的话听不出喜怒哀乐,平静的令人齿冷。
熟悉的众人知道这李世明强忍怒火的表现,还以为是太子的阻挠令其气愤。
这半年以来,秦王和秦王一系的人日子都不太好过,受气多矣。
房玄龄叹道:“窦建德被斩首,王世充的部将又未能保全,致使其部将心生惧意,拥刘黑闼为首起兵反唐。
从去岁七月中旬造反,短短半年的时间,竟已恢复窦建德原先所有地盘,自立为王。
若非淮安王和罗艺联军的大败,殿下此次怕是不得出京领兵。”
“玄龄慎言!”李世民知道其失言是在宽慰自己且诉说自己不能说的埋怨,即便是厅内之人皆为心腹,但该有的虚礼还是要有。
再者,干出斩杀窦建德的蠢事之人,是自己的父皇,尽管比吃了苍蝇屎还恶心,但必须得维护。
“殿下似乎还有其它烦心事?”长孙无忌问道。
李世民便说起了太极宫的事,“……太子糊涂,怎能为区区五姓七望而失尽民心!”
不好张嘴骂爹!只好骂亲哥了!
“太子此举,怕是会令麾下的有志之士心生不满。”长孙无忌暗暗阴笑起来,转瞬间已有数十个不完善的阴招。
杜如晦摇头道:“粮食虽然不是五姓七望主要的根基所在,但其侵占无数田地,存粮怕是能比肩国库。
新粮高产,推广天下以后,于百姓有利,于五姓七望却犹如放血。
但新粮的推广谁也不能阻止,五姓七望若是明智,当逐步放售存粮。
朝廷的推广举措无法阻止,受封的霍氏自然而然的成了其泄愤的对象。
永康县公可能也要被弹劾了,闹不好冯盎的归降也会横生枝节。”
杜如晦之所以只挑五姓七望说,是因为他自己与在座之人,都是世家出身,只不过比顶尖的五姓七望次上一些罢了。
话也不好说的太绝,同为世家,自家人的吃相没比五姓七望强到哪儿去。
同时,也是在表明自己和自己的家族不会打压对霍弘的封赏,但也不会奏请加封,还在建议在座几人亦是如此。
李世民就非常满意这个态度,让他们放下家族利益先为百姓着想,那是不可能的事,“拿天下黎民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五姓七望当真不为人子。
罢了!罢了!推迟封赏已成定论,新粮收割尚早,还是先商议明日出兵之事吧。”
“殿下荡平刘黑闼并非难事,难在如何处理攻陷之地,战事一平,殿下可能会被立即召回京城。
安抚事宜没有时间插手,即便有详尽、有效的怀柔之策,难有萧规曹随之幸。”房玄龄对商议多次的战争信心十足,考虑起了战后的事。
杜如晦自灭威风道:“刘黑闼此人颇有才能,战场又充满了变数,我们坐此纸上谈兵,未必会一一应验。”
长孙无忌接道:“吃了败仗的罗艺心怯之下,或有按兵不动、坐山观虎斗之迹,不然,两路大军腹背夹击,可速灭刘黑闼叛军。”
“辅机倒是一言点醒我了,殿下不若分出一路精兵陈于边境,以防突厥援手刘黑闼或是其溃逃突厥。”房玄龄恍然笑道。
杜如晦分析道:“刘黑闼此次再败逃脱,定难得夏朝昔日部众拥戴,厌倦战争的民众亦不会再加以扶持,届时,必为落水之才。
而殿下此后恐难以出京征战,痛打落水狗轻易可得的功劳,军望甚微的太子唾手可得,殿下此战应竭尽全力斩杀刘黑闼,不留后患。”
李世民笑道:“克明与吾不谋而合,我正有此意,只可惜,一干武将皆被太子盯死。
否则定要遣得力干将至岭南相助永康县公,照抚霍氏。”
长孙无忌意有所指道:“派人插手岭南招降只会让局面变得更糟糕。”
……
“阿弥陀佛~施主,贫僧这厢有礼了,贫僧师兄弟路过贵村,腹中饥渴难耐,可否化点斋饭?”
看着眼前脑袋锃亮锃亮的六个和尚,练字的霍弘起身笑道:“我很好奇大师为何前村不化、后村不化、村中不化,为何却直奔我九康堂来化?”
曲家沟是什么地方?
安置流放受罪之人的地界。
周边村落密集,人口极多,真早饿的受不了,哪儿找不到一个化斋的人家?
重生第一次遇见和尚的霍弘思维直向恶边游,言语中充满了不耐烦,就差说赶紧滚了。
“此乃施主与我佛有缘!”
六个和尚浑身上下的一股气息令人十分忌惮。
霍弘和庄仁等人都看得出,这六个和尚都是习武之人,且武艺非常了得。
“哦~是吗?大师想吃什么样的斋饭?我这药铺素斋颇多,稍等片刻可好?”霍弘的态度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六个和尚明显怔神刹那,中间的和尚看起来倒是慈眉善目的,说起话更是令人亲近不已,“听闻施主有亩产三十石与可植三季的粮食。
贫僧师兄弟慕名前来,我佛民间诸多信香弟子常年食不果腹,特来替众家弟子化此斋饭!”
“大师不曾听闻我手中已无粮种吗?”霍弘淡淡的说道。
“阿弥陀佛,素闻施主广施粮种,定有悲天悯人之心,想必定然不介意随贫僧前往,指点黎民耕耘播种。”
霍弘眼睛瞪的溜圆,这铁头功还能把脸皮练厚不成?“我……要是不去,大师强行掳走吗?”
“为黎民百姓生计前来,些许不雅手段,佛祖宽恕一二。”六个闭目颂了声佛号。
其中两个似乎随意,实则刻意,徒手将进门前就已准备好的半寸厚的铁片折断示威。
庄仁等十二人提着长剑,眼泛冷光,气的牙根痒痒,你们是和尚啊,怎会如此无耻?
霍弘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吃过午饭,收拾收拾了我们再走。”
“施主尽可随意。”
六个盘腿坐了下来,低声诵读经文。
“走吧,咱们去准备午饭。”霍弘伸手挥了挥转身走进院子,庄仁等人默默跟随。
两盏茶过去,六个和尚坐在原地纹丝不动,口中依旧在低声诵经念佛。
“几位大师,可食素斋?”霍弘笑道。
“多谢施主,贫僧几人今日的课业经文还未曾诵完,路上再行化斋。”
其中一个和尚头也不抬、张嘴说完又是一阵蚊蝇声响起。
霍弘等人发挥了一下祖宗的美德——食不言!
缓缓咀嚼品味桌上丰盛的荤素菜肴。
“施主,我们可能启程?”霍弘等人吃完刚要收拾碗筷,六个和尚“恰巧”诵完了经。
“可以上路!”霍弘转头说道:“你们看好家。”
庄仁等人默默点头,眼神充满了担忧,非常不舍。
六个和尚面面相觑刹那,似乎实在眼神交流。
这么干脆吗?
能不干脆吗?
几个黄口小儿,反手即可降服!
莫非是有什么隐藏手段?
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诡计皆不可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