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拉着将士打麻将、明儿个给将士算命、从辎重营里抢铁和铁匠打炉子吃火锅……
一桩桩一件件的,李孝恭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忍下来的。
三个时辰不打,别说是揭瓦,他都能把大营给点咯。
辛亏这家伙走了!
但……亲卫却继续禀报了起来。
“元帅,今天早上阚棱将军和王雄诞将军叫阵斗将,阚棱斩辅公祐两员战将、王雄诞多一人。”
“所以呢?”李孝恭心头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霍侯在阵前摆桌与众将打赌,赌两位将军谁杀的敌将多,然后……十几位将军输了佩剑。”
李孝恭拍桌大吼道:“给我派人把这小兔崽子抓回来重打五十大板!阵前聚赌!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那些个参赌的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驴把脑子踢了!啊?佩剑都输了?拿烧火棍打仗吗?
辅公祐昨晚上睡觉从塌上掉下来摔坏脑子了?老子的大军在丹阳城下,他还敢斗将?当老子的大军是摆设吗?啊?
还有,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现在才禀报?”
“是元帅昨天下午说,要是霍侯能让辅公祐派人出城,就把战马送给他,并派亲卫驾船一路送至岳州且接回。
霍侯今天早上就叫上了阚、王两位将军和十几位参赌的将军以及三百人出营了,在城下摆桌赌辅公祐不敢出战。
然后……辅公祐就派人出来了!呃~霍侯拿走了十几位将军的佩剑,但是把自己护卫的佩剑给输了佩剑的十几位将军。”
“霍弘!老子真是小瞧了他,他就差骑老子头上拉屎撒尿了!
还有呢?霍侯不会真把老子的战船和亲卫唬走了吧?”李孝恭气的来回踱步。
“没有了!霍侯就是乘战船离去的,是元帅亲卫水军架船相送。”
“霍弘!霍弘!……”李孝恭咬牙切齿的在大帐中徘徊。
……
被脑电波呼叫霍弘游山玩水般又向离开半年的时间的岭南折回。
见识了一下冯盎监工诞生的比张九龄手中更宽的梅岭古道,在冯家做客两天后,迁墓奔赴润州。
四月初一,长安的太极宫举行雷打不动的大朝会。
“数日前接河间郡王捷报,辅公祐伏诛!江淮平定!”李渊喜道。
李建成抢先说道:“父皇,大战已平,众将士理当封赏。”
“今日朝会,为有功将士厘定封赏。”李渊心有腹稿道。
“陛下,王雄诞、阚棱二人此次平定辅公祐之战,功勋显著,破叛军丹阳牢固防线,促使大军快速平定叛乱,当为首功。”裴寂平静道。
李渊微微颔首道:“裴卿所言极是。辅公祐起叛,王雄诞三战挫其锋,后为西军先锋,屡立战功,再夜袭枞阳敌营、破青林山防线,为平定辅公祐大功者,封其为开国县侯——济阳侯!
阚棱赶赴宣州相助,亦为先锋,功劳甚笃,请战夜袭枞阳,破博陆山,其功不弱王雄诞,封开国县侯——临济侯!
河间郡王、代国公指战有功,赐物千段、良马百匹、加实封百户。……”
有功之臣的赏赐,捷报到长安的时候,李渊和太子、秦王、齐王与几位宰辅早定好了,这会只是拿出来说道说道,文武百官心知肚明,反还是得称赞“陛下圣明”。
听到两个养子封侯,杜伏威心意不已,平复了心情后,执行筹划已久的决定,“陛下,微臣查人不明,致江淮叛乱。
陷一方百姓于水火之中,使朝廷调大军平定,耗损钱粮无数,令天下又平添孤儿寡母之残剧。请陛下责罚!”
李渊这会非常非常开心,一直不好处理的家伙明白事了,是真特么的好,不过场面话还是得说两句,“爱卿快快平身,辅公祐叛乱,与爱卿无关。”
杜伏威腰弯的更低了,“臣思之战事,食不知味,羞愧难当,万望陛下责罚。”
“削爵为吴国公,去太子太保,领左威卫大将军。”沉吟了片刻,李渊直接道出了责罚。
“陛下,微臣早年征战,暗伤颇多,领兵事——有心而无力,请陛下允许微臣愧辞陛下隆恩。
若朝廷战事再起,微臣定请战领兵,怀马革裹尸之志。”杜伏威如今只有养老的心思。
江淮军已然成为历史,两个二十有余且勇武过人的义子封侯,日后兴许能再进一步,余生无忧,无心再沾半点权势。
李渊笑道:“既然爱卿一身伤疾,还是多加调养,领军之事就此作罢,他日有需,爱卿定不负朕之厚望,再复江淮军之威。”
“臣拜谢陛下!”杜伏威松了口气,行礼退回自己位置当起了木头。
“陛下,臣弹劾霍侯于大军之中肆意妄为、聚众设赌、……未尽孝礼一十二罪!此子罪不可赦!当去爵流放!”
“臣附议!”
“臣附议!”
……
袁天罡掐着大臣弹劾的尾巴站出来说道:“陛下,霍侯曾祖乃我道家弟子,以道家思想守孝礼,流于后辈。
霍弘守先祖之教诲而守孝礼!又不是儒家的弟子,无孝罪责乃是谬论。
辅公祐叛变,为霍侯最先察觉,随有王雄诞裂江淮军之事,去往大军,又是为军中赠效果奇佳之良药。
弹劾霍侯之诸公,视霍侯之功为无物,奏陛下以责罚,实乃寒功臣衷心之举,此等叵测妄言奸佞臣子,朝堂岂能容之?”
出任司农寺少卿的农家之人与工部墨家之人,以及在朝武将纷纷附议支持袁天罡之言。
诸子百家是出于贬低儒家的缘端。
武将则是因为止血散与揭破辅公祐叛乱阴谋的缘故,更深层的,是为保武将军功的铁则。
之前可以不提,但是现在所有人都有了封赏,唯独发现谋反苗头的霍弘被漏掉了,要是有了这次不加以封赏的先例,日后武将的功劳也能被忽视。
而最先跳出来支持的袁天罡这么积极的原因,无外乎就是看中了霍弘身上背负的土豆等新粮种的盛名。
霍弘无法推掉霍家身上的道家烙印,道家帮忙说话,也能沾一份新粮的名望。
李渊抬手阻止了两派再起争论的动作,“袁爱卿言之有理,霍弘身出道家,无需守儒家礼。
辅公祐谋反之事,有先察之功,又增良药于为国征战将士,当赏之,加封霍弘护军勋级!
然郑爱卿所言亦是有理,大军之中岂能肆意妄为,念其年幼,罚俸三年以警之。”
李唐首推道教,将自个的祖宗抬成了老子,不管是出于维护道家,还是有心化解儒家一家独大的局面,亦或是安武将之心,对霍弘必须有所封赏。
罚俸……给儒家和世家的人一点面子而已。
“陛下圣明!”见事已成定局,文武百官愿与不愿的都附和起来。
李建成和李世民丝毫没有掺言其中,这是臣子和皇帝的争议,他们要是说了,才会错。
历朝历代的皇帝就没守过儒家的三年孝礼。
但是,他俩要是敢说一句,儒家就敢把不孝的大帽子扣过来。
……
“阚兄,你怎么来了?”霍弘刚安顿好迁墓的事宜,凡事皆为有个章序,倚靠在地头树干上思考人生。
“你能不能换个称呼?”阚棱嘴角抽抽个不停。
霍弘摆了摆手说道:“这样显得亲切嘛!你啥时候回金陵?要不咋俩一块走,你带我在金陵溜达溜达。”
之前见圣旨上写的是丹阳,霍弘没敢乱叫,到了地方才发现,金陵叫的人是最多的,还有归化、白下、上元的叫法,便随大流称“金陵”。
阚棱憨笑道:“来感谢你之前对雄诞的提点,还有一事相告、一事相求。”
“感谢的话你都说了八百遍了,你没说烦我都听烦了,啥事?”霍弘对这样心思单纯的汉子有十足的好感,也乐意相交。
“朝廷下旨加勋汝为护军!另外,江淮军有些兄弟受了伤,某听说大朗无心收取食邑赋税,便起了心思想将他们安置在你的食邑内。
我和雄诞的食邑安置了一部分,但是,很多兄弟故土难离,不愿去二人封地。”阚棱脸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