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好雅兴!”
长孙无忌和魏征几乎同时进入靖善坊,见门口无人把守指导,直奔西北隅人群聚集的小亭。
好巧不巧听见了霍弘的话和孙思邈的戏言,前者待几人笑完看向混迹在数十号病患中的自己时,说道。
几十个病患自觉的分排成几队,挨个步向名医问诊。
亭外放着两个药柜与一套桌椅,霍弘在此拿甄立言几人开的药方抓药,顺便光明正大的学习几位名医的医术。
“长孙公,魏洗马。”霍弘起身见礼道。
这时候的长孙无忌还没有那么高的爵位和官职在身,秦王府重要成员不假,爵为上党县公。
至于魏征,搜刮尽脑海记忆,只记得他此时是太子洗马,不记得他有什么爵位。
心中随即暗暗下定决心,花时间去好好打听且关注朝中职位和爵位的变化。
魏征笑道:“偌大一个靖善坊上百工匠正在修葺,霍侯竟放手不顾。”
“我那十二个相依为命的兄长会照料好一切,魏洗马这么关心医院建设吗?”霍弘回敬嘲讽了一句。
“失言!失言!”魏征神色毫无变化,“昨日听霍侯言慈善机构一事,太子殿下亦觉百姓看病吃药困难,捐万贯铜钱。”
长孙无忌眯着眼观察在场之人的神色,“秦王殿下亦捐万贯铜钱。”
“三信哥,去门口公示栏填上,二礼哥,点钱入库。”霍弘笑道:“有件事还望魏洗马与长孙公告知太子殿下与秦王殿下。
慈善机构的钱,不一定非得给看病的百姓代付药钱诊金,也有可能是投入到赈济难民等事之中。
若是两位殿下指明所赠万贯铜钱必须得用于医院之中,差人前来说一下,小子会将其拎出来。
别无心思,只是提前说明,慈善机构目前只照顾医院病患,日后必然会关照到苦难百姓身上。”
长孙无忌点头轻笑道:“正该如此,霍侯尽可放心使用,赈济困顿百姓,亦为殿下之志。”
“若是慈善机构有缺,太子殿下会再尽心意,霍侯放手施为便是。”魏征直勾勾的盯着抓药的霍弘说道。
“某听舅父称赞,霍侯信手抓药、每味药之分量精至毫厘,亲眼目睹,真是大开眼界。”长孙无忌真心赞叹道。
霍弘自黑道:“弘随先父学医,略通皮毛的皮毛,十天半个月来个看病的,还要我按照我父亲早前同等病症的药方抓药。
一年到头,接不了几次诊,闲来无事,就练出了这么一手可以炫耀的能耐。
请孙道长等人来,弘抓药的同时还能偷师。
等某到了而立之年,甄老他们估计已经刻在了牌位上,我就是当之无愧的医界泰山北斗!
到时候我再收几个徒弟,年轻有天赋的我都不要,专挑胡子白花花的老头。”
“哈哈哈……”
这话惹的几个老头直翻白眼,数十病患哄堂大笑。
长孙无忌和魏征自己在靖善坊内溜达了一圈就回去了,霍弘忙着抓药没管,孙思邈几人更不会起身想送。
在场的病患离去后,太子和秦王又赚了大把的民心。
当天晚上,稍作商议后,将医院的名字定为九仁!
九,有“极”的意思,也有斜音“久”的意思,仁便是“医者仁心”之意。
病患从早到晚是络绎不绝,甄权兄弟名镇长安城年代已久。
有罗登方与甄家兄弟比了个旗鼓相当的热闹,加上医家的名头,令本就是医术宗师的唐光普师兄弟三人位列天下医者巅峰的行列。
药王孙思邈虽然现在还没有后世的盛名,但其常年游走于秦岭附近,为百姓问诊,声名显赫。
开门前两天,三仁满长安跑着寻找价格公道的药材,勉强供应上了九仁医院的使用。
第三天的时候,霍弘等待的曹居东运了六艘大船的药材来了长安。
“某前日在洛阳听到霍侯的消息,便匆匆将六船药材运来了长安,供九仁医院挑选。”
曹居东雇了二十辆马车和八十码头劳工将药材直接搬到了九仁医院门口。
霍弘笑道:“喝茶喝茶!待会记得把雇佣劳工和租赁马车的钱算上。
别说那么多,你要有心,别让九仁医院的药材短缺,家底要实在厚的没办法,就捐给慈善机构,权当为后辈子孙攒阴德。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咱们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三七这次带了多少?”
旁听查看诸多药材的孙思邈六人停下手上的动作,聚精会神的倾听。
曹居东语气颇为骄傲的说道:“霍侯放心,岭南留下的兄弟自我们离开后,就一直在囤积三七与岭南特有的药材。
梅岭山道开通后,全部送到了江陵,我每次走洛阳、长安时,都带着八百斤,好让霍侯应急。
租赁的二十架马车得好几个来回才能把药材全部搬运过来。
这趟来的时候没拿,三七在第二趟……哎~说这话呢,东西就来了。”
孙思邈几人兴致冲冲的跑到马车旁看着劳工卸货。
以他们年龄和心境,放一箱黄金也不会让他们这般瞩目,也只有三七这种全新的药材才能吸引几人的目光。
曹居东收回仰望的目光,“我已经让人快船赶回江陵,下一批药材几日就到。”
霍弘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问道:“离开岭南时我拜托收集的药材,可有消息?”
“商队这半年长期携带第一次收集到的六百八十株,剩下的都存放在江陵。”曹居东点头回道。
“多谢!”霍弘抿嘴说道。
……
等孙思邈几人看完刘仁轨带回来的今天的排查结果和几天的汇总结果,大家才开始吃晚饭。
霍弘这才得空说道:“三七我弄来了,今天老曹的话,甄老你们也听见了,过不多长时间,还有大批的存货送来。
几位前辈这几日抽空研究一下,好完善调整白药配方。”
年岁最长的甄权说出几人商议的结果,“先拿出半数炮制成白药,等老夫几人对其有所心得以后再说,汝对三七药性还知多少?”
“真没啦!知道的都说了!”霍弘只是单纯的直觉,觉得这六位可以将三七的药性发挥到极致。
而不是和自己一样,凭借上辈子死记硬背的两个配方浪费血症圣药。
“郎君,宫里来人了!”姜仁皱眉说道。
霍弘起身到九仁医院门口时,一看来的竟然是李渊的贴身太监张万庆,其身旁还有个身着绯色官服的男子。
“霍弘接旨!制曰:霍侯弘,直谏罪朕护国之法,言历数之归,实惟民意;兴亡之效,……今长安令空缺,着卿补之;……”
一大堆的拗口文言文,霍弘基本没听懂,只听懂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任长安县令!
纵观五千年中华史,年岁最小的官员。
甘罗十二拜相最为闻名,唐朝神童刘宴八岁任秘书省太子正字、从九品上,宋朝的著名神童蔡伯俙,三岁就做到与刘晏同一个官职——秘书省太子正字。
要搁明清两朝,霍弘五岁任县令还有的说,搁现在,刘宴他爹还没生呢吧?
翻遍史书,哪有五岁当县令的?文武百官都特么的脑子有毛病吧?捧杀也不是这么玩的呀!
张万庆解释了一下,是因为没有合身的侯爵服侍,赶制袍服耗时颇多,这才宵禁时前来,旨意是早上朝会决定的,明天就要上任。
“几位这么看本官,是不是特别钦佩本官横溢的才华?”
霍弘背着手提溜着圣旨回到餐桌上,圣旨随手一扔,扬起下巴,一副人生寂寞如雪的神情。
孙思邈到嗓子眼的宽慰之言凭空消失,转头对甄权说道:“我还以为这小子会哭着爬进来,手帕都备好了。”
霍弘嘬嘴道:“轨啊,你这几天的顶头上司咋了?放屁砸着脚后跟残废告老还乡了?”
刘仁轨无语道:“升迁到了州府,今天中午来的调令。”
“哎~人呢!太优秀了也是罪!”霍弘想假装有城府来着……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又呲牙咧嘴的搓手破口大骂起来,“踏马了个巴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