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请教过孙道长,大师之言可信。”长孙被李二牵着手时头颅微微偏移露出了小女儿的姿态。
“大师是真的大师啊!”霍弘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向皇宫中属于自己的那一间屋舍走去,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好生难堪。
小小的瘦弱背影让人看了情不自禁的牵引心房最深处的善意为之垂怜疼爱,是什么样的遭遇才会让他落得这般模样。
万能的李世民嘴上宽慰着爱妻,心里却不停地打鼓,“其与佛门之间恩怨已久,想来是为佛门高人而忌惮。”
长孙是聪明人吗?这个答案无疑是百分百肯定的,是!不然怎会在贞观之治中得到史官的大肆称赞、后人的无尽仰慕,听见李二如此苍白的语言,给丈夫留足了颜面,报以俏皮的笑容轻轻点头。
很多事情如果去追根究底,最后发现它都是由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引发。
而霍弘思量了一整夜,到了第二天的大朝会时还在迷茫当中,找不出长孙之言的毫厘原由,究竟是哪儿出现了偏差?
“……加封代国公李靖为刑部尚书……”
虽然蒙羞的一场匆匆开始又匆匆结束的战斗,但赏赐还是少不了。
李世民一直在留心神游天外的霍弘,小人儿忽然的转变让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做错了决定、失去了什么。
他明白跟脚是昨晚皇后的一番话,可是孙思邈的认证与得道高僧的诊断不可能出错,为何心中有隐隐约约的异样之感?无法无天的小家伙又为何骤然间变得这般离奇?
“进奇物有功于社稷、免将士厮杀之难……故封霍弘为民部右侍郎。工部司郎中刘仁轨于泾州之战指挥有方……迁为代州府长史,暂代刺史领代州一应事宜。工部司主事王玄策……迁为代州府司功曹参军事;屯田司主事刘仁愿……迁为代州府司兵曹参军事。”
“谢陛下!”霍弘起身出列谢礼,脸上看不出丝毫不快与他想。
“屯田司郎中马周督屯田有功,升任门下省给事中。屯田司主事韩瑗……迁门下省主事;工部司主事孙处约……迁门下省主事。
虞部司主事来恒迁工部司主事;水部司主事郝处俊迁为屯田司主事。虞部司主事高智周迁为金部主事;水部司主事来济迁为仓部司主事。”
听见旨意最后的内容,文武百官皱眉不已。
霍弘举荐的在工部任职的十人调离分派是迟早也是必然的事,陛下等到现在才行动,算是迟的。
韩瑗六人获得举荐较迟的,只是三省六部内的调任,尚且无妨。
可代州州府尚才组建,刘仁轨名为长史代管一州事宜与升迁刺史仅有官阶的区别,刘仁愿与王玄策一同前去,三人基本上算是总领代州一府。
马周又从屯田司郎中进门下省给事中,四人何止是官阶的变化,简直与他们初步入仕时的一步登天一模一样。
绝大多数各地官员苦熬数十载,最后只得一个致仕于任上的结局。
身在朝廷中枢三省六部九寺五监为官的,一个品阶的升迁,都是用数年乃至十数年才得以晋升。
反观刘仁轨与马周两人,百官从未否认两人的才干,可这升迁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可百官也挑不出来一个毛病来,工部司与屯田司的功绩在那儿放着,适度的升迁是理所应当的,所以刘仁轨只为长史暂领代州府,没有一屁股放到刺史的职位上。
马周等人分散任职是百官乐意看见的局面,暂时得到了极大的晋升,长远考虑,没有了霍弘的帮扶,他们只会有这一次的飞迁,说不定还会有遭遇免职的风险。
真正让百官心忧的,是霍弘!兼领了民部右侍郎的同时,留下高智周四人在其麾下听用,一时间众人认定了圣心宠溺于霍弘。
等了十几息,却只听见了霍弘代下属谢恩,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既然是恩宠,为何只字不提韦氏与霍弘停顿的纠葛?大家都看得出来,两方再次爆发的争锋一触即发。
大朝会在文武百官疑窦丛生的情况下就这么结束,也只有李世民与霍弘知道工部司的调任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哦……还有长孙。
……
“侯爷!”
下朝后霍弘一入工部,面无表情的马周和刘仁轨等十人来到面前,眼眸之中满是忧愁。
“事情没你们想的那般恶劣,手头的事该移交的移交,准备调任吧。来济,你到仓部司上任后去趟长安县衙,接手麋鹿商行。另外,工部下属的水泥、曲辕犁等营生一律划入麋鹿商行。”
霍弘摆手笑道:“别这么看我,陛下让我领民部侍郎,无外乎就是为了麋鹿商行。当初麋鹿商行初建之时,动用的是长安县的财帛,此乃公器,岂可将其视为私财。
自其创建至今,长安县已享受了投入之财的无数倍财富,直接拿走,划入民部,泼天财富,取用于天下,实乃煌煌正道矣,我这个创建者都没有他心,刘锡九与墨亚连提意见的资格都没有。”
“说得好!老夫徒以小人心怀度霍侯之雅量,倍感汗颜。”门外突然传来房玄龄的声音。
霍弘携马周十人随即起身出门,见李世民、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高士廉五人迈步向院中石桌旁走去。
看得几人目瞪口呆,堂堂帝王之尊竟然偷听臣子话语。
李世民坦然自若道:“朕欲让克明兼领工部尚书,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蔡国公之才,旷古绝今,莫说兼任区区两部尚书,哪怕总领三省六部也不过只手信为罢了。”霍弘反手就是一记马屁拍了过去。
杜如晦感觉屁股被拍的生疼,“霍侯,老夫自问与汝无仇无怨,何故至此?”
“没有!单纯敬仰蔡国公之才,用词可能有点过,望蔡国公海涵。”霍弘一板一眼的见礼面露愧疚之色。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杜如晦一句道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这小家伙今天的表现太过反常。
李世民知道原因,但不理解,“爱卿与克明皆领两部事宜,东奔西跑多有不便,即日起,便在政事堂内办公,解两部政务。”
“陛下万万不可,臣只为小小两部侍郎,岂能入政事堂与宰辅共处,且臣年轻力壮,两部之距,抬腿便至。”霍弘慌忙摆手拒绝道。
“爱卿的意思是,朕给你的官低了?该封你个宰辅之位?”李世民因为这小人儿正常了,心里感到莫名的烦躁。
“诺!小臣谢陛下!”霍弘谢恩道。
怪异的一举一动让杜如晦后知后觉的想起谢恩的事,他自知居宰辅之位、入政事堂是迟早的事,只不过这事只能心中有数,表面上必须谦虚有加。
“霍侯以为,麋鹿商行与民部如何之间处之?”
房玄龄接到了李二的眼神,问的也是自己心中的疑惑。
“下官拙见,还望房相指点。民部四司,民部司掌户口、土地赋役及婚姻,度支司掌租税用度,金部司掌国库钱帛,仓部司掌仓储租税出纳俸禄付给。
右侍郎掌金部司与仓部司,下官欲暂将麋鹿商行划归仓部司管辖,由一主事理其经营账目。以时日观其利弊来调整其应受待遇,或革除裁撤,或逐渐提为一司。”霍弘直言不讳道出心声。
李世民和房玄龄包括杜如晦几人都对这话非常满意,在他们看来,麋鹿商行再了得,也改变不了它只是一介商行的本质,有一个入品官员的主事执掌,已经是备受重视。
“此外,麋鹿商行划归民部,下官欲再行扩大其规模,届时,便需大量作工者,长久以来,麋鹿商行招工以除列、伤残府兵为主。
房相若是应允,劳驾行文联络兵部,清查历年来的退役士卒告知此事,可自愿入其为工。”
众人有一个共同的想法,装模作样的霍弘还挺像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