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带车开了二十分钟左右,冲出雨林,入眼是一片山岩地貌,连绵起伏,最高处直入云霄,肉眼几乎望不见峰顶。
还来不及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突然,高亢的鹰鸣从上方传来,凄厉而狰狞,陈铭后背起了层白毛汗,抬头,却连根鹰毛都没看到,也不知距离地面有多高。
不多时,几块碎石呼啸着坠向地面,将岩地砸得坑坑洼洼,幸好履带车距离岩壁有段距离,不然,跟着车箱入土为安,连棺材都省了。
空中还飘了些雨滴下来,溅起的雨花成猩红色,澹澹的腥气飘入车厢,这味道,有些熟悉...
第二声鹰啸响起,距离似乎拉近了,没等做出反应,第三声接踵而来,这次,碎石下落的方向正是履带车,陈铭一脚踹开车门滚了出去,三两步窜到岩体下。
一人合抱的大石块,砸在车头前的地面上,呼啸着弹起,越过车身,滚向后方的雨林中。
陈铭感觉腿有点软,紧了紧手中的合金弓,头顶鹰鸣愈发接近,刺得耳膜快穿孔了。
抬头,硕大鹰身正徘回在百米之上的崖壁间,鹰展怕是得有四五米长,距离过远,只能模湖的瞧见轮廓,正朝着崖壁发起攻击,鹰爪抓裂山岩,碎石不停滚落。
岩壁上,一条长长的虚影,扭曲摇摆,每一次抽打岩壁,也能蹦碎大块山岩,应该是一头巨蟒,比例没法算,肯定比昨晚的那条粗长...
陈铭眼皮不自觉的跳了下,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品种,八成是那头巨蟒的伴侣,这要是被它活下来,还有个好?
陈铭从背后摸出合金箭,身子往岩壁下的阴影里缩了缩,山岩崩落的轨迹毫无规律可言,一颗碎石擦着头皮划过,惊出一身冷汗。
伸头瞄了眼,一鹰一蟒距离地面已经不过五十米,陈铭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这附近没有鬼兰,那确实是一只纯白的海东青,只不过比前世的大了三倍不止。
正经的海东青分为秋黄、波黄、三年龙、玉爪,其中纯白色的玉爪尤为珍贵,爪子强健有力...这片山林的物种有点夸张,眼下这只玉爪,估计能把人头骨轻松捏碎。
如钢筋般的大爪子抓上蟒驱,蟒皮被抓裂,猩红喷涌,硕大的蟒头顺势抬起,两根利齿探出,回首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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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东青险之又险的避开利齿,但舒展的鹰翅被蟒头撞了下,势大力沉,鹰身在空中打着晃,平衡了许久,才重新稳定下来,明显受伤了。
陈铭没急着偷袭,怎么也得等到两败俱伤,他是想养一只海东青,但不太可能是这只,最好能一起收拾了。
白鹰很执拗,鹰啸响彻山林,又扑了上去,右侧翅膀有些乏力,影响了平衡,利爪虽然撕出了更深的伤口,但自己没能脱身,被蟒驱缠住。
斑纹巨蟒,已经伤痕累累,腥血留了大半,逮着机会,整个身体瞬间脱离岩壁,将海东青包裹得严实,一鹰一蟒从空中直直坠落。
‘铮’合金箭洞穿蟒头,整个蟒身都滞空了一瞬,崩掉的半颗蟒头,连着皮挂在七寸间。
‘铮’‘铮’,又是两箭,从凝成麻花的蟒身穿过,带出一片血雾,合金箭嵌入岩壁,箭尾颤鸣不止。
下一刻,蟒驱轰然落地,摔成了三瓣,原本这个距离,对于它来说,不一定会死,但被400斤拉力的合金箭接连命中,想留个全尸都不太可能。
巨蟒残尸里,海东青雪白的羽毛染了层猩红,双翅已经被蟒身勒断,内脏不知受没受伤,颤抖着想要站起,尝试几次,还是倒在了血泊里。
陈铭甩了甩手臂,三秒内,400斤的合金弓,三箭连发,对身体的负荷不小,感觉有些脱臼。
在岩壁下等了好一会儿,不太确定最后两箭是否洞穿鹰身,见它没了声息,这才小心的走上前。
双翅被齐根折断,一只压在身下,正拗出渗人的弧度,一只耷拉在身侧,盖住了鹰头。
伸手摸了把猩红的血羽,触感丝滑,有澹澹的力量感在手掌间挣扎了下,顺着翅膀展开的方向拉起,检查是否有箭伤存在。
内中鹰羽雪白,不含一丝杂色,陈铭按了按,柔软、温热,竟有种撸猫的感觉,心跳平稳有力,内脏安好。
翅膀被挪开,漏出的鹰眸,正半张开,盯着陈铭,对视...
陈铭咽了口唾沫,轻轻放下翅膀,终是没举起合金弓,这只海东青的眼神,桀骜中,带着一丝悲伤。
陈铭听说,如果,鹰不能飞了,会选择撞死在崖壁上,估计比死还难受吧。
转身走向雨林,五分钟后,拎了几个树杈回来,又在车里找出尼龙绳,走到海东青身旁。
轻柔的抬起翅膀,捏了捏折断的部位,还好骨头没碎,用弧形树杈顺着翅膀弧度,将骨头固定好,鹰血渗出来,有些烫手。
陈铭也不知道怎么帮它止血,瞅这流量,估计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它自己就能止住,就是不知还能不能活。
费力的将鹰身扶正,只能一直扶着,避免压迫到接好的翅膀,白鹰轻鸣了下,声音里没了方才那种狰狞。
在它胸脯上顺了下羽毛,缓和情绪,这处羽毛很软,有种鸭绒的感觉,见它没表现出敌意,开始为另一只翅膀处理伤势。
陈铭看不见的鹰爪,似乎恢复了些力气,抓得岩石地面咯吱的响,鹰眸撇向不远处的履带车,鹰喙张了张,发出‘啾啾’的声音,有些悦耳。
处理伤势的过程中,翅膀一直在流血,刚固定好,鹰身晃晃悠悠倒向陈铭,昏死过去。
陈铭抱着快及腰的海东青,向上抬了抬,得有五六十斤重,一锅肯定炖不下。
抱起,走向履带车,把后座两侧的窗口打开,将鹰身斜愣着塞进去,翅膀透出车窗,这时的履带车,有点像滑翔机。
回去的路,不能开得太快,需要注意树间距,别再给翅膀撞裂,能不能活,得等回木屋领找老王他闺女看看。
陈铭坐进驾驶位,履带车轰鸣着,往奔马领赶去。
身后,高耸入云的山脉,似乎隔开了两个世界,延绵山体的另一侧,电闪雷鸣,像一片禁空领域,而这一边的雨林,晴空万里,也听不到有丝毫雷鸣之音传来。
...
陈铭开了一白天,傍晚的夕阳穿过林间缝隙照进车厢,后座上的海东青动了动眼皮,浑身散发灼热,伤口已经结了痂,不知是不是夕阳的原因,翅膀下的羽毛都漫了层红。
后座上,原本包裹在塑料篷布里的‘血娃娃’,漏出了血红的半截身子,少了一小半,被偷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