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餐馆的饭菜,一言难尽,虽然不像仰望星空、活蛆奶酪和牛血布丁那么奇葩,但味道也好不到那里去。
无论什么菜,都只有盐、油和辣椒三种佐料,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调料。
最离谱的是,做鸡鸭鱼肉这些,连腥味儿都不除,真·原汁原味儿。
这个世界的人吃惯了这些‘本地菜’感觉不到什么,但被五千年美食文化养叼了嘴的曹戈,却无论如何都习惯不了。
无奈之下,只得指点了老朱餐馆的老板几招,立即就被朱老板惊为天人。
大厅中,人来人往,喝酒划拳,热闹喧哗,放眼望去,竟是坐满了,相比起第一次来这餐馆时,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朱老板,还有座位吗?”
“哟,曹先生,看您这话问得……您能来是小店福气,算没有座位也得给您腾出座位,楼上请。”
朱吃康胖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站起身,从收银台后走出,挺着个大肚子在前面带路,每上踏上一个阶梯,身上的肥肉都会抖动一下。
给曹戈三人安排了个小方桌,又问道:“曹先生,今天点菜,还是露两手?”
“又想偷师呀?”
“嘿嘿!”
“那你期望可要落空了,今天还有事情,来个麻辣小龙虾干锅吧。”
“好勒。”
朱吃康也不失望,转身噔噔噔下了楼,亲自去操刀做菜。
曹戈就喜欢朱吃康这性格,不贪婪,知恩图报。
当然如果朱吃康是个白眼狼,他也不会时不时来‘露两手’,故意让他们偷师了。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色香俱全的麻辣小龙虾干锅就端了上来,曹戈剥开一只赤红小龙虾,尝了一口,眼睛一亮,说:
“学到精髓了。”
“哈哈。”
朱吃康大笑。
“您都掰开了,揉碎了,反反复复讲了这么多次,还做了这么多次演示,我要还学不会,不是白做了这么多年的菜?”
“喝两杯?”
“好呀。”
曹戈没有拒绝,待朱吃康起身去拿冻啤酒,他剥了一个小龙虾放冰儿碗里,又对方芳,说:“快吃,不要客气。”
“嘶!”
冰儿咬了一口,立即两眼泪汪汪,张开小嘴,伸出舌头,呼哈呼哈的哈着气。
“辣?”
曹戈一拍脑门,冰儿的奇异都让他忘记她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了。
“我让老板给你做些清淡的菜。”
伸出手,就想端走装着被咬了一口的小龙虾的碗,给她换个干净的。
谁想到,冰儿连忙用两只小手护住了小碗,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还在不停哈气的小嘴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呜呜……”
“不换?”
“呜呜……”
冰儿连忙点头。
“呃,喜欢吃辣的?”曹戈不确定问。
“呜呜……”
冰儿继续点头。
“行吧,不换,小家伙,年纪小,口味儿倒是挺重。”曹戈哑然失笑。
朱吃康提着两瓶冰啤上来了,给曹戈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曹先生,那件事想得怎么样了?”
“合伙开餐馆呀?”
曹戈端起啤酒,与朱吃康碰了一下,冰啤下肚,沁透心脾,皮肤上都起了点点鸡皮疙瘩,又吃了个方芳剥的小龙虾说道:
“比起餐馆,我更喜欢做烧烤。”
“烧……烧烤?”
“就是把菜烤着吃。”曹戈模糊的解释了一句,他可没兴趣去解释什么烧烤文化。
文化这东西,即便是在同世界不同文明之间,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地,更别说不同世界。
“不过,我想先自己做。”
“哎,别呀,曹先生。”
朱吃康立马急了。
“您要是对四六分不满意,三七分也可以,我出钱出地出人拿三成股份,您出技术拿七成股份。”
“不是股份问题。”
曹戈又和朱吃康碰了一杯,继续说道:“烧烤是个新东西,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做,哪能让你冒巨大风险将身家搭进去?
现在可不是十几年前,到处都是风口,只要肯做,总能翻身,现在这行情……呵呵。”
朱吃康咕噜咕噜一杯酒下肚,皱着眉犹豫了一会儿,说道:“那要是起来了,您可得拉我上车。”
“我不找你还能找别人?别人我也不放心呐。”
“呜呜……”
吃下两只小龙虾的冰儿抬起头,眼泪泪汪汪的,舌头伸得老长,不停哈气,丝丝晶莹口水从嘴角流下。
那小模样看得曹戈和朱吃康哈哈大笑,方芳将剥好的小龙虾放曹戈碗里,又连忙用纸巾擦掉了冰儿嘴角流下的口水。
“弟媳妇真……”
朱吃康偷偷翘起大拇指。
“嘿!”
曹戈微微一笑。
“嘭!”
一楼突然传来木棍砸桌子的声音,紧接着便传来嚣张的叫唤,“老板,三十斤牛肉。”
“这是?”
“哎……”
朱吃康换上了一脸愁苦,解释道:
“半个月前,勾栏街成了白帮的地盘。
这白帮的人不但收清洁费,还白吃白喝,我去应付一下这帮祖宗,不然还不知道会闹成哪样。”
“嗯嗯,快去。”
目送朱吃康急匆匆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转过头,发现碗中小龙虾已经堆了半碗,酒杯中的冰啤也满上了。
这可把曹戈给整不会了,他从小到大,两世为人,就没过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叹了口气……忍了。
在原来那个世界,谁要是能娶到这样的女人,那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吃饱喝足,带着冰儿和方芳下楼,就发现之前还热闹喧哗的大厅静悄悄的,只有三个光着上半身的非主流蹲在板凳上胡吃海喝。
一个红色鸡冠头,一个光头大脑袋,一个长发脏辫插着乌鸦羽毛,吃相极为粗暴,肉菜抓着就往嘴里送,吃得满嘴满手都是油。
“这是?”
曹戈悄悄靠近了朱吃康。
朱吃康苦笑着,将声音压得极低,说道:“已经吃了三十斤牛肉,一桌够十个人吃的肉菜……饿死鬼投胎都没他们能吃!”
曹戈皱起眉头,这就有点不正常了,吃了这么多东西,三人的肚子仍旧平坦,没有一丝隆起,不由提醒道:
“让他们吃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朱吃康苦笑道:“不这样,还能怎么办?这狗日的世道,不让人活呀,要是二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