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喊来的马仔跟班都被挡在外面,徐经理陪着蔡军走进房间。
看了一眼蜷缩在床头柜边上的小齐,又把目光挪向大德。
这下,直接把蔡军给整笑了。
肚子上,大腿上到处都是木板抽的红印子,尤其是屁股上,画中画,红中红,印中印。
那个年代,出现点纠纷,撕扯,互相抽几个耳光也是常有的事。
不像现在,法制健全了。一个耳光上脸,脑袋里没有愤怒,而是已经开始考虑选什么车,才能把这笔横财花出去。
前段时间网上还出了个梗:我刚提的新车啊。
蔡军很老辣,看了眼大德,马上打起圆场,开始和稀泥:“人没受伤就好,有什么事,找我解决。你们都是来捧我场的,我肯定……”
但是,大德就很迷。
按理来说,大德是生意人,蔡军给了台阶,赶紧下来就完了。
他不,他指着蔡军,骂道:“蔡军,你算个糗,你就是个和稀泥的。你看,他给我脑袋打的。哎呀,头晕,头痛欲裂,我要去医院,拍核磁,做检查……”
说着说着,讹上了。
这拿像是在社会上有头有脸,有名有姓的人物?谢晓滨要知道他这么拉胯,也不至于提前找借口开溜。
蔡军一看王睿,陈汝康和赵敏这三人都穿着贵宾浴服,侧身小声问了一句:“他们是贵宾?我怎么不认识?”
徐经理用手护住,贴在蔡军耳边,答道:“蔡总,他们是姜哥的朋友,拿着2号卡来的。”
蔡军一听,川字眉上头,挥了挥手,说:“老贺,别耍脾气了,起来了。我这楼上还有雅间呢,晚上我摆两桌,你给个面子。”
“你有个屁面子!你不就是个开澡堂子的么?我当初在云中呼风唤雨的时候,你还在台球厅摆案子呢。”当着王睿和小弟的面,大德是丝毫不卖蔡军面子。
此时,小齐也缓过来,捂着脑袋,脸上有几处伤口也在渗血。
“看不见了,眼睛瞎了,都是他俩打的。”说完,指着大壮和小超。
蔡军一看,使了个眼色,徐经理凑过来:“再开个房间,把两波人隔开。然后把客房区封一下,别影响生意。休闲区每桌送份果盘和茶水,不要让客人聚集起来讨论。我马上去给姜哥打电话,让他抽空过来一下。”
“行,我这就去办。”
“大德,我再问一句,你不给蔡老弟这个面子,是吧?”蔡军问。
“滚蛋,你有个屁面子。今天这事,要是没个说法,你这福海洗浴,就特么的别开了!”大德的态度异常嚣张。
“哎,行。那德哥,既然这样,你稍等一会。”
“滚。”
几个人出来。
王睿,赵敏陈汝康和小超大壮被带到旁边的一个房间里。
大壮小超也做好被辞职的准备,王睿太困了,靠在床头,没几分钟呼噜声就响起来了。
赵敏也没喊他起来换姿势,而是坐在窗边,看着外面。
脑子里不知道在胡乱想些什么。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姜晨腋下夹着个手包,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一进屋,捏着手包,朝着王睿的屁股上就是一下。
王睿揉着眼睛,坐起来,“姜哥,你来了。”
“你们这几个家伙,真是不省心。”
几个人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从浴池里,到休闲大厅,一直到客房的事和姜晨复述了一遍。
蔡军和徐经理也在旁边。
姜晨听完后,留下一句:“这狗日的,得寸进尺,欠揍,活该,打得好。”
说完,转头看向蔡军:“人呢?”
“姜哥,那屋呢?还气着呢。”
“行,我在这儿等着。你去把他喊过来,我和他聊。”
蔡军点点头,道:“我这就去。”
说完,便走了。
过了几分钟,蔡军回来了,道:“姜哥,来了。”
这人还没过来,讹人的声音顺着门缝就传进房间里。
“脑袋疼,晕乎乎的,看东西有重影,这次没五万,想都别想。”
姜晨一条腿曲着,坐在床角,捏着手包的皮绳,玩的正高兴。一听大德的呻吟,噗嗤一下,实在是憋不住,笑了。
真特么拙劣,你怎么不去抢?
进了房间,大德抬起头,看见姜晨坐在床角,王睿靠在床上,赵敏窝在窗边的沙发上,葛优瘫。
“老贺,别来无恙,认识我是谁不?”
大德一下愣了,他没想到,姜晨怎么在这儿?
“哦,姜哥,你好,你咋来了?”
“有重影没?我旁边是不是还坐着个姜晨?”
“没有没有。”
“要晕的话,我带你去医院瞅瞅?”
“不晕,不晕,可清醒呢。”
这时,小齐捂着头,一瘸一拐,也进了房间,呻吟着:“疼,疼,哎呀,钻心的疼。”
大德一巴掌扇过去,“疼,疼个屁,外面蹲着去。”
小齐一个机灵,睁眼一看,是姜晨,面挂微笑,和蔼至极,感觉如沐春风。
“姜哥,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姜晨咧着嘴角,瞟了一眼,笑道:“外面蹲着去。”
“好嘞,有事您叫我。”小齐说完,腿也不瘸了,快步出了门,蹲在走廊里。
接着,他又给蔡军使了个眼色。
大壮和小超也识趣的离开房间。
“人家干个买卖,看你们,搞的鸡飞狗跳。事情的前因后果我都知道了,说吧,怎么办呢?”姜晨低着头,字字清晰,质问道。
大德还不等王睿开口,马上说道:“他先动的手,不过我也有责任。既然姜哥出面了,钱我就不要了,我给赔个不是,这事就算过去了。云中就这么大,不打不相识,以后见了面,都是朋友。”
赵敏指着大德,“他先把我拽到房间里的。”
“大德,你抢什么话?我不是问你,我在问他。”说完,姜晨看向王睿,示意他可以说话了。
王睿很聪明,谈条件之前,先讲理。
一是表明责任,二是给下面的狮子大开口埋下伏笔。
他想了想,劈头盖脸说道:“你说你为啥挨揍?你自己说,是不是你犯贱在先?我忍你几次了,从浴池到休闲区的网吧?外面的服务生都看着呢,欺负人也差不多点,一句两句让着你,踩了底线,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大德被怼的说不上话来,头一歪,深深地叹了口气:“行,算我错。我给你道歉,可以不?”
大德一服软,对于王睿来说,机会就来了。
现在,他必须给对方压力,让大德觉得,这事可不是道个歉赔个不是就过去的。
这就是老狐狸和痞子的区别。
老狐狸会铺垫夯实,讲事实摆道理,让看热闹的人认同自己的观点,然后再开口。
而痞子则不同,他们没什么技巧,也不会铺垫。张嘴就是,我就讹你了,怎么着吧?
低端。
王睿叹了口气,道:“如果不是姜哥在,你会道歉?你会讹我,对吧?你跑到人家的地盘撒野,蔡总好言相劝,给你面子,你不光不领情,还骂蔡总算个糗。难道,这也道歉就完事了?你遇见这种事,别人把你骂的狗血喷头,反手给你道个歉就算过去了?大德,这成本有点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