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4.77 相知甚深

当晚，薛家客房院儿，周阳卧房。

“周大哥，你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薛宝钗红着脸，任凭爱郎揽在大腿上坐着，却也没忘了关心，“就算是来不及，到了家中好歹也该让人到知府衙门知会一声，反正那边也没什么事情，小妹招呼两句就能回来。”

“横竖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你既然有应酬，我也没什么大事要办，急什么？”周阳笑着解释，“那知府一家我也不熟悉，万一是个小心眼的，见你离开就以为是不给面子，私下里记上一笔怎么办？我倒是无所谓，你们在金陵可就麻烦了。

再说了，有太太在家，我们还能没人招待不成？这府里我熟悉的很，哪里需要担心什么？倒是你那边，不知这‘诗会’搞得怎么样，可有什么好词好句传出来，让我这学渣好好拜读一番，说不定能提升点儿修养呢？”

“学渣？噗嗤——”薛宝钗被他的自称逗得忍不住笑出来，轻轻锤了他一下说道，“哪有你这般作践自己的？再说那诗会如何，你不是都和娘亲说过了？只要是送上了厚礼，谁还会在乎什么诗词歌赋不成？”

“难不成......一个都没有？”周阳可不相信，整個金陵城的商家都不培养自家女眷。

“怎么会？小妹出身商户，都不敢忘了读书明理，金陵城中怎么还找不出十个八个能够连诗作对的姐妹？”薛宝钗无奈的说道，“只是，知府小姐还好，横竖也是从小教养的，大面上走不了折儿，太太却是个......无甚墨水儿的，其他人就算有想法，也没法子真的做什么。

幸好她只是开始露个面，收了礼物就只在中午的酒宴上说了几句，但有她在那里顶着，就算是知府小姐姿容、才气都不错，又有哪个还敢多说？只说些针线女红、胭脂水粉便罢；倒是小妹刚才与母亲商谈时，见她多有恼怒，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周阳尴尬的摸摸鼻子，也只能在薛宝钗关心的目光中说实话，“太太问起了文龙兄的事情，我这不是怕他一回来就不想回去，就没让他知道我来金陵的事情，省得他再被江南的香风熏晕了，忘了上进......”

“你是忘了吧？”这下薛宝钗也反应过来，气恼的狠狠锤了他几下，“周大哥，当初大哥在城中做的过分，母亲原是担心才送去了军中，可是上次她回来，就因为大哥受苦的事情哭了几场，但为了他能上进，好歹也就忍了。

可是你呢？年底自己知道回金陵看望，偏就没把大哥带回来，除了压根儿没放在心上，还能有什么？怨不得母亲都......还是气的连晚饭都没吃好，也不知大哥如今受的何等苦楚，更不知他能不能吃好睡好......”

“哎呀，好妹妹你想什么呢？”周阳见她说着话竟然流下泪来，心疼的赶紧劝说，“文龙兄虽然在军中严训，这些日子可是上进了很多，别的不好说，至少身子骨比在金陵时强了不知多少，还有为人处世方面，如今也能听进劝、说好话了。”

嗯，这一点周阳没说假话，其他官兵因为消耗问题没法按照现代标准严训，一般也就一天两个三公里，再加一些俯卧撑、单双杠之类的强度，薛蟠不用考虑这个，一日三餐顿顿有肉、管够，甚至还有药膳，相应的就是一天最少两个五公里、其他项目翻一倍。

这样的训练持续两三个月，无论如何也该把人炼出来了；至于说话办事儿，反正就是不听话就用皮带抽，说错话也用皮带抽，做的不好继续用皮带抽，以及......嗯，这样持续下去，不论是换成谁过来，要么学好，要么抽死，薛蟠显然是前者。

“当真？”薛宝钗不太相信的问道。

“我还能骗你吗？”周阳就差诅咒发誓了，“你不信也无所谓，等过了年我回去时，你也跟着到大冶看看，见了文龙兄就知道我说的比真金还真；再说了，他学不好再干什么错事，将来还不是我收拾？我想教好他的心情不比你差。”

“这倒是不必了。”犹豫了片刻，薛宝钗轻声说道，“既然周大哥说的如此肯定，小妹还能不相信吗？待年后你回去的时候，我不方便过去，只让娘亲跟着去看看便好，相信大哥见了，也会更高兴吧？”

“嗯？”周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妹妹真的不想.....”

“不必了。”薛宝钗手忙脚乱的从周阳怀里挣脱出来，整理一下仪容才微微一礼说道，“夜深了，小妹不打扰大哥休息，你和两位姐妹一路辛苦，今日就好好歇着吧；倒是白日里提过的北地生意账本之事，小妹自会与麒英姐姐商议。”

“如此......也好。”周阳还是没弄清哪里不对，却也只能跟着走到院中，目送薛宝钗离开，甚至还听到了院门外莺儿招呼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过来之后，周阳总觉得薛宝钗和他之间隐瞒了什么，仿佛非常亲近，又仿佛是在疏远，明明刚才将她抱在怀中，偏偏不像当初那般亲密无间，甚至这次她进来时，专门把莺儿留在了院外，这在以前根本不可能。

“宝妹妹走了？”正想些有的没的，身后传来赵麒英的招呼，“夜深了，歇了吧。”

“也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宝钗今天给我的感觉......”周阳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想法说了一遍，他可是知道，赵麒英的智谋比自己强多了，“到底为什么？明明我上次已经.....”

“哦？”赵麒英表情一动，明显有了猜测，却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考虑片刻后才说道，“想是因为我和晴雯妹妹吧？明明是到岳家看望，却随身带着小妾，宝姑娘有什么想法也不奇怪；更何况还有薛大公子的事情，周大哥，这次你真的差了。”

“我这不是......没想起来吗？”周阳苦笑着说道，他与薛家的关系，一开始只是相互利用，接下来是受了人家“投资”，直到薛途遇刺、定亲宝钗之后，双方才算真正破冰，中间又夹上了王淑英的事情，但无论是哪方面原因，薛蟠也绝对不被包含在内。

不论是出于对原著中这位“薛大傻子”的防备，还是如今看他表现的无语，周阳都不可能与这样的人亲近，愿意为他搞个空桶子头衔，还是看在王淑英、薛宝钗母女的面子上，他甚至考虑过，万一薛蟠真的无法挽回，那就干脆安排了，这样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会对他有多少关心？

“你呀，麒英若不是当初倾心，这些日子又相知甚深，看你对薛大少爷的态度，都以为你是个心性凉薄的。”赵麒英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道，“哪有你这般得了人家好处，却对人家的继承人不闻不问的？”

“相知甚深？”周阳坏笑着将妹子揽入怀中，“有多深？”

“去你的！”赵麒英红着脸锤了他几下才继续说道，“不只是小妹有此担心，京城的李家姐姐怕也是如此考虑，生怕靠自己没法子让你收心，这才把迎春妹妹搭上，按理说她一个荣国府长房的二小姐，就算是庶出，也不该被你如此作践。”

“你们......都是这么看的吗？”周阳愣了一下，苦笑着搂紧了赵麒英说道，“我自问确实欠了你们太多，原想着大家已经相约一生，今后慢慢还上就是，却从未考虑过，竟会给你们留下如此印象，真是让人.....”

因为对这个世界太了解，周阳先入为主的就决定与贾府疏远关系，哪怕是因为李纨的原因，头上多了个“荣国府门生”的帽子也没改变什么，他没想到会因为这个，被李纨看成是“凉薄”；薛蟠的事情，其实也是同一原因。

“周大哥也不需要担心，正如你所说，横竖都是一辈子定下了，难道还能如何？”赵麒英轻轻靠在爱郎胸口，动情的说道，“小妹可不会担心什么，就像晴雯妹妹那般，若她当初不是被你买下来，如今也定是要被卖去不知道哪里，怎么会有如此好日子？

她名义上是你的丫头，平日里怕是被当成了小姐养着，只看她如今的姿容，小妹当初在京中也惯是见过不少大家内眷的，那些小姐太太，除了因为有不少人识字读书，多了些书卷气，只论容貌气质之类，有几个比的了？”

“这丫头，我还能舍得苛待她？”周阳笑着说的，对于当初刚到这个世界就买下了晴雯的事情，他其实一直挺骄傲的，“你们也一样，其他且不提，当初我向你承诺过，但凡是我有的，一样也少不了你们，现今如何了？”

“若非如此，小妹又不是随随便便的人，怎会不顾廉耻与了周大哥？”赵麒英面颊泛红，动情的靠在爱郎怀中说道，“甚至连燕翎的事情，我都没说什么，还不是深知大哥的为人？”

“是啊，莪欠你们的太多了。”周阳含笑轻吻怀中妹子，略一停顿思考，就干脆的把她横抱起来，“算了，正所谓‘日久见人心’，不论是为了更深入了解，还是为了这个‘日久’，我觉得还是继续交流一下更好，对不对？”

“你这人......若是先贤得知这句古语被你如此曲解，怕不是要从棺材里爬出来，狠狠的打你一顿才罢。”赵麒英红着脸锤了他一下，却还是任凭处置，“嗯？周大哥，不去小妹房中吗？那边晴雯妹妹也在，是不是有些......”

“那你听说过‘姐妹情深’吗？”周阳坏笑着说了一句，任由妹子捶打着回了卧房。

“咦，麒英姐姐？哎呀，少爷你怎么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