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四号线出现了一副奇观。
原本一到这个点儿就会变得跟春运似的地铁站,人群竟然有序地往两边排开。
并不是有人维护,更不是大家自主意识和自我要求提高了,只是因为有医护人员正拿着担架往站台逆流而上。
大家都好奇发生了什么,但迫于上班马上要迟到了,也只能恋恋不舍,三步两回头地往出站口走去。
医院工作人员接到电话,说地铁上有老人和年轻人发生了冲突,出现了伤者,之后便安排了急诊医生火速前来救人。
这几个医护人员一边喊着让一让,一边往站台挤去。
几人的心情都不算好,一是因为上班高峰期要跑到这种地方来体验当沙丁鱼罐头的感觉,二是因为对方是个老人。
老人难伺候,他们的子女更难伺候,稍有不慎,他们要面对的可能就是各种无理取闹。
因此,他们都是打起了一万个精神,想着一会儿一定要小心翼翼地把老人送到医院,千万不能有半点马虎。
所以,当他们看到那个穿着运动装,身子骨看上去比社畜还要硬朗的老人的时候,他们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
“大妈,是你叫的救护车?”
大妈脸色非常难看,如果不是有两个年轻女孩拦着她,她早就找机会溜走了。
见她不说话,旁边一个看上去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儿留下同伴看着老人,上前半步道:
“医生你好,是我打的电话,这位大妈刚刚和别人打起来了,挺严重的,就先给你们打了电话,然后才报的警,警察应该一会儿就到了。”
“你们是家属?”带队的医生一边询问,一边打量着老人:“老太太看上去也不像受伤的样子啊。”
“啊不是不是。”女孩儿见医生误会,连忙解释:“你们误会了,受伤的不是老人,是一个小伙子。”
“小伙子?”医生一阵诧异,下意识看向了身边的护士和两名护工,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带我去看看。”
在女孩儿的带领下,医护人员来到不远处瘫坐在地的屈宁身边。
医生一看,脸色顿时一变。
“这...”他连忙蹲下来查看:“手肘反折,严重脱臼,局部出现严重畸形,伴有骨折现象,不知道内部情况如何。”
简单诊断后,他在没有拍片,不确定具体情况下,也不敢做什么处理,只是简单固定了一下,防止碰撞或其他原因出现二次损伤。
一听医生的话,大妈更想跑了,虽然她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就凭医生小心翼翼的态度和凝重的表情,她就能猜出事情的严重性。
“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的?”
屈宁可怜巴巴地看一眼医生,随后伸出手指,唯唯诺诺地点了点不远处的大妈:“被她打的。”
“被她打的...”医生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行吧,总之先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吧。”
“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大妈见状急忙问了一句:“有你们处理,我在这儿也没用了吧?”
“你也跟着一起去,等警察到了以后再说。”
大妈顿时面如死灰。
不过两个女孩儿倒是没有跟着一起去医院,毕竟她们只是帮忙报警的好心人,本来和她们也没什么关系。
事实上,就算没有她们,屈宁多哼一会儿说不定就自己“忍痛”打电话求救了。
不过有人能站出来,屈宁还是挺意外的,所以在担架上被抬着经过两个女孩儿的时候,他还是由衷地说了一句:
“谢谢你们,好人一生平安。”
然后继续哼哼唧唧。
大妈坐在救护车里,表情跟吃了死耗子没什么差别。
而医生则是一边通知医院做好准备,一边联系到了警方,告知对方直接前往医院就好。
屈宁倒是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虽然嘴里不停发出痛哼,但仔细听就会发现,这家伙哼得很有节奏感,加上词的话压根就是在哼歌。
不用上班了捏,还有漂亮的护士小姐帮我按摩,真好啊...
“这里会痛吗?”
“啊,有点,麻烦你再按按吧,我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手好麻哦。”
“嗯嗯,不麻烦。”
护士温柔地冲屈宁笑了笑,本来以为会是什么难对付的老人家,没想到会是这么礼貌又绅士的帅气青年,虽然被老人打成这样挺匪夷所思的,但是好看的人一般身子骨弱,也不是说不通。
至于到底痛不痛,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在花费十点人渣值得到的提示下,屈宁使用了让大妈破防获得的额外奖励——Joker的初级伪装。
这是一次性道具,持续时间为三天,初级只能用于身体变化,例如改变容貌,亦或是改变体型,自主地塑造也是没有问题的。
当屈宁得知这个道具的使用方式时,其实有这么一丝丝的犹豫。
或许可以有更好的妙用?
不过仔细想了想,自己又没有女朋友,就算有妙用也只是自娱自乐,怀材不欲罢了。
所以虽然看似手臂反向弯折了九十度,但事实上并没有对屈宁造成任何伤害或是不适,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甚至很想试试这样的情况下能不能挠到后背以前够不到的地方。
在依依不舍中,屈宁告别了温婉可人的护士小姐,被两名强壮的护工抬到了骨科。
Joker的初级伪装效果的确很不错,从医多年的老专家也没有看出什么异样,屈宁也终于放下心来。
接下来就是拍片,等待结果。
在这个过程里,警察也赶到了现场,在了解到事情的始末后,他们也是露出了和先前救护车上大夫一样的表情。
“你...是不是有点缺钙啊?”出警的警察忍不住问了一句。
屈宁坚定地摇摇头:“我不缺钙,是她力气太大了,我扛不住。”
警察看看边上此时已经魂不守舍的大妈,缓缓叹了口气,吩咐身边的徒弟:“小张,去问问那个老人家,联系一下他的家属吧,先让他们把医药费付了,再考虑考虑怎么协商吧。”
“是。”
安排完相关事宜,警察看向了病床上的屈宁:“你好,我叫李力中,能麻烦你详细给我们说一说前因后果吗?”
“李警官...我以后...是不是就要失去这只手了?”
屈宁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片灰白色的绝望,那虚弱的语气,似乎下一秒就要与世长辞。
李力中的眼皮跳了跳:“医生说确定伤情后就可以手术了,恢复一段时间就好了。”
“冰冷的钢钉,会伴随我一生的吧...”
不至于...真不至于。
李力中很想吐槽,但是一看到边上大妈的表情随着屈宁的话语逐渐变得慌张,他就明白了这小子的意图。
“你还是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哦,李警官,是这么回事儿...”
屈宁坐直了身体,开始跟村头阿姨似的细数大妈的罪状。
“这么说...你不让座,她就揍你?”
“不,请注意措辞,她是强行让我让座,往大了说可以说是抢,我好好跟她讲道理,她气急败坏了。”
屈宁抬手想摸摸下巴,突然想起了什么,换了健康的右手:
“李警官,这算是寻衅滋事吧,在地铁上是不是还得加个扰乱公共秩序,能判个几年?”
“你胡说!是你先咒我的!”大妈惊恐地辩解。
屈宁反唇相讥:“错误的,你说当我奶奶,我说我奶奶死了,你就不乐意了,对号入座是吧?”
李力中摇摇头,觉得自己好像摊上了一笔糊涂账:“不要吵,等老人家属过来再好好协商!”
话音刚落,一道尖利的声音就从病房外的走廊传来。
“谁?谁把我妈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