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人家怎么说?”田中孚问道。
“和你昨天说的那套差不多,不过语气比较严厉就是了。”
王绯大概复述了一遍昨天戴斯聪在电话里对她讲的话,不外乎就是梅艳方不再评奖半隐退,陈惠娴留学,女歌手市场的蛋糕目前没人分之类的。
“他说稥港乐坛这个态势,每天都有新的歌手出现,要是突然消失半年以上,听众们就完全不会再想起你了。老师劝我尽快回到稥港去,越快越好。”
田中孚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你又是怎么想的?”
“既然你和老师都这么说,我昨天晚上认真想了一想,那不如再回到稥港去闯他一闯。即使做错,也总比呆在羙国什么都不做好。”
田中孚知道,王绯此行回到稥港,无疑是他重返乐坛的最好时机。
想到自己穿越过来这么多天后,命运终于为他开启了唱歌这扇大门,他的嘴角忍不住浮现出了笑意。
王绯显然误会了他的笑容:“你笑什么?是我的想法很可笑吗?”
田中孚连连解释:“你别多想啊,我是在替你开心。你终于能回到稥港再次唱歌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她小声嘟囔着,“眼下还有一件事,就是我要等罗先生来纽约之后,和他解约。”
对啊,这才是大麻烦事。
罗大右同意解约还好说,如果他不同意的话,就可能要打官司了。
一涉及和法律有关的东西,田中孚就开始头疼。
如果要赔钱的话,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狮子大开口,王绯的钱够不够?
也不晓得学乐出版社的书到底出了没有,版税何时才能到账。
无论什么年代,人总归是有钱才能有底气啊!
“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尽人事,听天命’,有我在呢,一切都会有好结果的。”他着实不怎么会安慰人,只能说些充满了唯心主义的空话。
不过这话说得还挺加分的。
王绯一整晚都兴味索然,田中孚自然不会去摸这头老虎的屁股,他也识相地没有多说话。
交际回来的金志娟偶然提起话题,他也只是采用捧哏的话术“嗯、啊、这、是”来敷衍。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种庆功宴本来也就是社交场合,人们举着酒杯觥筹交错,转一圈互相发发名片,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开车把王、金两人送回寓所,婉拒了上楼坐坐的客套话,田中孚开足马力,朝家中驶去。
不管怎么说,离开羙国去稥港乐坛闯荡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重活一生,万不可辜负老天爷厚爱,他必须也要开足马力向前冲才行。
……
田中孚如此早出晚归,每天一到家就钻进自己的房间,偶尔还在里面转轴拨弦三两声,想不吸引人注意都难。
于是在第二天晚饭的餐桌上,他妈妈抛出了早就准备好了的问题:“你最近每天都在忙些什么?看起来心神不定的。”
“谈恋爱了呗,”还没等田中孚说话,他的便宜妹妹田幽人就率先抢着答道,“一天天的嘴里哼着情歌儿,不是谈恋爱,还能是什么?”
说完她还不忘白了自己老哥一眼。
田中孚顺势借坡下驴:“没谈,还在追呢。”
说起瞎话来他是真的不害臊。
不过这总好过实话实说,告诉她们自己正在写歌,准备放弃律师行业去当一个歌手吧!
妹妹可能会感叹一声“cool!”,但他妈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他爸,然后等待他的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嗯,他爸身为一个事务繁忙的律所合伙人,身影很少出现在家庭晚饭的餐桌上。
老妈今晚突然向他开火,说不定就是她丈夫这个幕后黑手示意的。
“好看么,好看么!”每个女人内心中都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熊熊八卦之火,田幽人也不例外。
田母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里也展现出,她很想知道田中孚的答案。
“还……行,个子很高,眼睛也很大。”
“白人?还是拉丁裔?”
田中孚摇了摇头:“华人,确切地说,她是个华夏人。”
田母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守旧的她可不想要一个洋鬼子的当儿媳妇。
她继续盘问道:“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还在上学。”
“可以啊老哥,你这算是老牛吃嫩草了吧?”田幽人疯狂拱火。
“我也才刚毕业好不好!”田中孚在自己妹妹头上用中指指关节请她吃了个栗子,“好好吃你的饭!”
“找时间带家里来,一起吃顿饭,见个面。”老妈下达了最终指示。
“好的,我一定带回来让您看看。”
找时间?那就一直没时间就好了。
田中孚终于有惊无险地捱过了这次饭桌盘问。
……
夜里躺在床上的时候,田中孚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何不将计就计?
王绯很有可能成为他说服爸妈自己要放下工作去稥港的关键。
倘若他“苦苦追求”的女孩儿回稥港了,他们总不能拦着自己的孩子,不让他去追寻幸福吧?
田中孚不清楚自己那个工作狂便宜老爹是怎么想的,但他妈么,则是一定渴望着抱孙子。
今天饭桌上一听说自己的儿子正在追姑娘,她的眼神里立马充满了光亮。
虽然六九年出生的他,也只有二十二周岁而已。
换到太平洋西岸的某大国,这个年龄才刚刚符合领结婚证的条件。
在等罗大右来羙国的这段时间里,田中孚每天都抓紧时间在码着《哈利·波特》系列的第三本,阿兹卡班的囚徒。
他深知自己去稥港之后,时间一定不会再像现在这般充裕。
而且他还害怕自己赖以生存的前世记忆,不知何时就会减弱消散,“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必须抓紧时间把这些东西赶快落实到纸上才行。
另外就是带着手稿去坐飞机十分不方便,他宝贵的行李箱空间,可不是留给这些占地方的稿纸的。
当然,他也没忘了隔个三两天和王绯见上一面,聊聊天、吃顿饭,和这块敲门金砖的感情可千万不能淡。
生活就这样充实而平静地度过了几天。
直到十二月二十一号傍晚,王绯打来电话,告诉田中孚,罗大右来羙国了。
他离稥港,只差这临门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