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是着急嘛!”田润叶闻言十分尴尬的笑了笑。
刘根民望着田润叶,嘴里忍不住打趣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二人都是小学同学,还是好朋友,说起话来也毫无顾忌,彼此都比较熟悉。
担心误了事,田润叶也没有过多叙旧,直接询问道:“那个,我想问问你,徐主任今天去哪了?”
“哦,你说徐主任啊!他还没来呢?”刘根民接着说:“要不行你先进屋,喝杯水等等。”
“那好吧!”田润叶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到了早上九点,徐治功嘴里叼着烟骑着二八大杠,晃晃悠悠的进入公社大门。
公社里的活比较轻松,也比较自由,很多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徐治功能九点过来,那已经算是个奇迹。
田润叶见目标出现,立马放下手里的杯子迎向徐治功。
“徐伯伯,你来了?”
此时徐治功别提有多自在,一手夹着烟,嘴里哼着小曲刚走进屋,二人顿时撞了个正着。
“咦,润叶你咋来了?”
徐治功连忙丢掉手里的香烟,烟把还剩大半截,要是被其他人看见,肯定心疼坏了。
田润叶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然后从挎包掏出田福军亲手写的信,递给对方说道:“徐伯伯,这是我二爸给你的信。”
坐上沙发,徐治功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等打开信一看,他脸色顿时大变。
田福军在信里也没有过多批评,而是变相的说他们小题大做,不能只因为农民贩卖几包老鼠药,就把人家给抓起来做劳教,这是偏移党的路线,希望石圪节公社能酌情处理。
要是换做其他人,徐治功根本不会理会。
但田福军不同,人家是大学生,而且还是县革委会的副主任,说话分量还是很重的。
虽然他心里很不舒服,但面对田润叶还是面带微笑的说:“既然田副主任都说了,我立马派人去把罐子村王满银给放出来。”
“那太好了,谢谢徐伯伯,”田润叶激动的上前和他握手。
徐治功虽然表面上乐呵呵,但心里早就已经想好,等田润叶一走,他立马给冯世宽打电话汇报这件事情。
接着安排刘根民随田润叶一起,去一趟双水村,把王满银给放了。
事情得到解决,田润叶非常想看看,自家少安哥听到这则消息后会不会激动。
二人前脚刚走。
徐治功就给县里主任冯世宽打电话,把刚才所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通。
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是为了巴结冯世宽,能让自己去县里工作,实在是石圪节公社太穷。
他和田福军刚开始关系很好,怎么说也带点亲戚关系。
但有一天,徐治功拐弯抹角的想让田福军把自己送进县里。
但被公直无私的田福军一口回绝,从这以后,徐治功就在心里恨上了对方。
此时双水村孙家大院门口,孙少安正在拉架。
不错,就是拉架。
原来今天晚上,公社要在学校公开审讯王满银等一伙投机分子。
孙玉亭这位大队支委,当官已经盲目看不清形势,居然想让他大哥一起上台。
恰巧碰到没去上学的孙少平,他一时气不过,忍不住多说两句,接着二人开始针锋相对。
身为十七岁的小伙年轻气盛,激动的想要动手。
因为王满银的事,孙玉亭担心被别人误会,只能站在离院门很远的地方,硬着脖子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哥,咱们是贫下中农,应该响应党的号召,他王满银投机倒把,你身为老丈人,就应该站出来带领社员大公无私。”
“滚,你个小兔崽子,无法无天,我才不去亏先人,”孙玉厚差点被弟弟气出心脏病,这会不断喘着粗气。
孙少安也对自家二爸有了新的认识,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
“反正我不丢这个老脸,要去你去,大不了你们抓我一起劳教,我受着。”
“咳咳咳…”一时气急,孙玉厚不断咳嗽。
“爸,没事,你就在家好好待着,大不了我去呗!”孙少安扶着老爹,满脸不在乎的说道。
不就是开会嘛?就当一场戏,反正又掉不了肉。
他的思维感觉没啥,但现在的人,一直把脸面看的比命都重要。
尤其是孙玉厚这样老实的汉子,让他站在台上批评女婿,还不如一刀杀了他。
孙玉亭一听孙少安愿意上批判台,眼神一亮:“你看看、你看看,还是少安想的通,不亏是上过报纸的人。”
“二爸,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孙少安很无奈。
一边要扶着老爹,一边要拉住老弟,他心好累啊!
此时的孙少平两眼充血,看孙玉亭时如同看仇人。
没办法,对方做事太不地道。
身为一家人,居然不想着帮忙,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落井下石。
最终孙玉亭还是害怕了。
担心孙少平上前给他一板砖,把话带到之后,立马跑路。
一家人回到屋里,孙少安让兰香给每人倒上一杯水。
此刻的孙少平还在生气,“哥,你刚才为啥拦着我?”
喝着水,孙少安闻言白了老弟一眼说道:“你已经上了高中,做事还这么毛手毛脚,假如要是你今天动手,爸以后还怎么抬头见人。”
孙少平自然明白,老哥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着想。
晚辈打长辈,很容易被别人抓住把柄,但他就是气不过。
孙少安心里也为孙玉亭感到头疼,这思想出了问题、钻进了牛角尖,可不好改啊!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田润叶带着刘根民走进了屋。
刚才还一副十分生气的孙少平,看清来人是田润叶,立马眉开眼笑道:“润叶姐,你咋过来了。”
“当然是有好消息啦!”
“润叶姐你快进来坐,”孙少平一直很尊敬田润叶。
没办法,谁让田润叶一直把他当亲生弟弟看待,再加上一起长大,从感情上说不是亲生似是亲生。
这时孙少安也回过神,对田润叶忽然上门有点懵。
“润叶,你难道今天不备课,咋回来了?”
“我回来当然是有好事,”田润叶闻言抬起高傲的下巴。
孙少安笑了笑,然后看向背后跟着的老同学刘根民。
刘根民穿的非常精神,头发理得十分干净,手里还提着公文包,一米八零的个子衬托的身影威武不凡,一副干部做派。
“少安,你多久没过来找我,也太不够意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