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周采薇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来，旋即又有些担忧：“恐怕我爸妈不肯我去沪城呢，春节期间，路上很忙，而且，他们也不会放心让我一个人去这么远的地方。”

春州距离沪城三百多公里，说远不远，但也绝对不是很近。

如果周采薇是去旅个游，估计周建辉崔红梅也不会说什么，但倘若知道是跟李茂一起去，即便他们心里已经开始接受李茂，但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是绝对不会允许周采薇跟着他去沪城玩几天的。

过来人都是有经验的，让年轻男女独自外出几天，不出事才怪！

李茂本想说你不是一个人，但转念一想，周采薇的父母断然不会让自家的一只小绵羊跟着一头恶狼去远游，任谁也不会自欺欺人地说，他们只是出去玩玩而已，其他什么都不会做的。

“那怕什么，”李茂随即就想到了好主意，“你就说跟你表哥去震旦大学看看的，以后你准备靠震旦大学的研究生。”

考研究生什么的，这话就太假了。

周建辉也好，崔红梅也罢，对自己家宝贵闺女能够在春州有个稳定的工作，已经是非常满足，原计划当中，再找个体制内的女婿，在三线小城市过着衣食无忧的优渥生活，已经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周采薇之前偶尔也跟他们提过，不做教师，去开个咖啡店什么的，毫无意外地遭到了双重驳斥和反对。

但不管怎么说，她真要是提出考在职研究生，周建辉和崔红梅，也不会有太激烈的反对意见，毕竟，拿到了研究生毕业证书，就可以直接升职到中学一级或者小学高级职称。

“那还是要跟我表哥串通好才行。”周采薇也想到了这个漏洞。

“那待会儿我们给孙皓月打个电话，”李茂补充道，“你跟你爸妈说，只去三天，开学前肯定回来，他们估计就更不会反对了。”

有了足够放心的人（孙皓月）作陪，去的时间又不长，周建辉崔红梅就算想反对，周采薇撒娇般地坚持一下，十有八九也就能成行了。

只是，这样一来，对李茂来说，就多了不少事情。

好在去沪城办事，总能找到空闲时间，尤其是办理一些手续的时候，也需要等待一些工作日才行。

……

回到家的时候，李茂突然意识到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跟春州商业广场签约的话，虽然租金可以一年一付，但毕竟租金也是不菲，比起下面乡镇来说，已经是个很高的价码。这么一来，去沪城的钱就不足了！

去沪城不但要考虑到租办公场所的事情，还要考虑采购一些基本设备的事情。

眼下草创阶段，也不需要那些大型设备，但基本的条件还是要具备的，而这些简单算下来，没有十万元是根本办不成事情的。

想来想去，李茂直接找到孙海兰：“提五万现金给我。”

孙海兰有些懵圈，里余镇门店的账面上当然不止五万元现金，但八九天之后，2月份就要过去，也就是到了每个月跟程宇铭对账支付货款的时候，到时候少了这五万，恐怕难以交差。

“别想太多，几天后还差一些的话，从其他门店转移支付过来。”李茂不耐烦地说道。

别的门店当然也会有些结余，三个门店挤一挤的话，五万元还是能够挤出来的。

即便是到时候还差一点，李茂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况且，自己未来几天要去沪城，理直气壮地跟程宇铭讲出来，春节期间，谁家没有几个亲戚要去拜年？晚两天结账，又有什么不可呢。

走之前还有一些时间，李茂从家里找出之前周采薇买的保健品——反正老妈李秀英也不会用，扔在家里也是浪费，倒不如送给别人做个人情。

“下午在家吗？”

李茂收拾好东西，给柳云卉打了个电话：“在家的话，稍等一下，我还有一个小时就到。”

“在的，在的。”柳云卉没想到春节期间李茂回去，声音明显有些慌张。

她家也没几个亲戚，只有一个远房的堂叔和一个舅舅，堂叔家很多年不相互往来了，舅舅家初二就去拜完了年。

李茂也没多想，直接将东西拎上车，又去买了一箱水果，这才开车直接奔着叶家镇过去。

第二次去，李茂驾轻就熟，很快就到了柳云卉所在的村子。

因为路熟，所以去得很快，倒比第一次来的时候，少了十来分钟。

“我到村子口啦，还不快出来接驾？”

李茂拨通了电话，笑嘻嘻地说道：“仪仗队什么的就免了，但你亲自出门迎接，还是必不可少的，基本的礼貌哦。”

电话那头，柳云卉却有些慌乱，她有时候就是这样，刚开始遇到事情的时候容易慌张，李茂也没在意，她不出来迎接也没事，反正自己又不是认不得她家。

等车子开到柳云卉家门前的小路上的时候，李茂惊奇地发现，前面竟然也停着一辆现代车。

李茂一开始以为是柳云卉邻居家来拜年的亲戚，没地方停车，所以将车停放在这里，但仔细一看，周边的路虽然并不宽，但由于根本没有汽车停靠，所以没必要可以停到她家门前来。

柳云卉的舅舅家也住在叶家镇，是个普通的双职工家庭，家里是没有汽车的。

难道是她那个远房堂叔，今天赶回来过年了？

李茂也没多想，从后备箱拿出带过来的礼物，直接往里走去。

快走进去的时候，李茂还在想，明明已经跟她联系过了，以柳云卉的性格，不至于不出来迎接的，或许真的是来了什么贵客，这才抽不出身吧。

李茂快迈进院子的时候，却发现柳云华在那探头探脑地，看到他走过来，柳云华赶紧小跑过来：“哥，你总算来了！”

“什么事？”李茂有些惊讶，大过年的，还能出什么事？

“我叔，带了个他什么朋友的儿子，来跟我姐相亲呢。”柳云华满脸的焦急。

“哦，”李茂有些意外，笑了起来，“那得去看看哈。”

柳云华都觉得奇怪：“哥，你不生气？你不着急？”

“生什么气啊，着什么急啊！”李茂笑嘻嘻的说道，“待会儿我就是你的老师，来家访的。”

李茂拎着东西就往里走，一边走着一边叫道：“云华的家长在家吗？”

柳云卉正在里屋，听到李茂的声音，有些疑惑，待看到李茂笑着走进来，这才确信说话的真的是李茂，但又不清楚他为什么这么说。

屋子里除了柳云卉母女外，还有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以及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白白净净的，很斯文。

柳云卉慌忙站起来：“李……”

“没错，我就是云华的李老师！哎呀，家里有客人在啊，早知道的话我换个时间来了。”李茂笑呵呵地将礼物放下。

柳云卉还好，她妈妈就完全有些搞不明白，起身喃喃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中年男人见状，笑了起来：“哟，是云华的老师啊，老师大过年的，还来家访？”

李茂也没回他，走过去递过一根烟，然后又递给那个斯文青年：“兄弟会抽烟吗？”

“不会不会。”

来女孩家相亲，不管会不会，统统都答不会。

李茂啪嗒给自己点上烟，然后冲他们摆摆手：“你们别管我，我去找云华说点事，你们该干嘛干嘛。”

柳家堂叔也没在意，老师家访而已，不干扰自己的正事。

自家有个远房的侄女，从小就长得漂亮，现在又有了正式工作，可以说是个优质婚介对象，正好介绍给领导家的儿子。

柳家堂叔也不被李茂走进来的插曲所打断，直接说道：“嫂子，我堂哥走得早，你辛辛苦苦把一双儿女拉扯大，也着实不容易，云卉已经参加工作了，你也该轻松轻松了，给她找个好人家，既能够方便更好地照顾云华，也能够告慰我哥了，人家已经说了，愿意出十万块的彩礼钱，还不需要你们家出嫁妆，十万啊，就算是春州市区的那些人家，也就是这个价码了吧。”

柳云卉妈妈不善言辞，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我，我给你们添茶去。”

说完，钻进厨房去了。

柳云卉更觉得不好意思了，还偷偷地瞄着李茂，眼巴巴地指着李茂来替她解围。

李茂假装跟柳云华说着话，心里却想，倘若没有自己横插一杠的话，柳云卉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呢？

人生就是这样奇妙，在关键的时刻，早一点遇到另一个人的话，人生轨迹就会发生彻底的变化，驶向了另一个方向。

柳家堂叔见嫂子走开，只好对这侄女说道：“云卉，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能有今天也不容易，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可要牢牢把握住啊。”

“什么？你就是里余初中的柳云卉？”

一旁的李茂抓到机会，装作惊讶地大声问道。

柳云卉一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柳家堂叔也是愣了愣，问着李茂：“怎么，你听说过我们家侄女？”

“都是教育系统的，怎么会没听说过？”李茂走过去，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我上午才看到区教育局发的通知，说里余初中的柳云卉获得了省教研论文的一等奖，这个奖项可是非常难得的，没想到竟然是云华的姐姐。”

“哦，这么厉害吗？”那个斯文小伙都好奇起来。

“可不是嘛！刚才你们说开价十万块钱的彩礼，这个价码有些低啊，哪里配得上我们省一等奖获得者。”李茂笑着点上一根烟，悠闲地翘起二郎腿。

“一个奖项而已！”

柳家堂叔不以为然：“怎么能跟彩礼挂钩，况且，我们可是出了十万块！”

“那我出十万零一块，那是不是我就可以比过你们了？”

李茂笑嘻嘻地说道：“正好我也没结婚，我跟柳老师又是同行，共同语言也更多一点，这样，叔叔，你们是不是可以走人了？”

柳家堂叔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有些愕然：“你，你是，你真是粗俗，婚姻是用钱能衡量的吗？”

他本来想顺着李茂的话加价，但一方面出价多少并不是他说了算，另一方面竞相出价，似乎落入了李茂的陷阱。

“那肯定是不能的。”

李茂将手里的半根烟灭在烟灰缸里，笑了笑：“那就直接一点，不谈钱，谈感情。”

说完他一把拉过柳云卉的手，稍稍用力将她拉到自己怀中，趁她惊慌不知所措的时候，一把将她抱住，问道：“你别紧张啊，我跟这个小哥，你愿意选谁，选我的话就点点头，选他的话就摇摇头。”

“能直接挑明的事情，就别磨磨蹭蹭，对吧，她叔。”李茂又嘿嘿冲两人笑道。

柳家堂叔跟斯文小伙都傻眼了，就算是来相亲，或者是对人家姑娘有意，哪有这样粗暴的。

不想柳云卉愣了半天之后，竟然扭过头去，轻轻地点了点。

卧槽！什么情况？

两人都是惊呆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两分钟，斯文小伙这才站了起来：“我想起来了，家里还有些事情，告辞了。”

柳家堂叔这才反应过来，跟着追了出去：“谢总，你听我说……”

柳云卉听到两人走出去的脚步声，这才怯怯地转过头去看，见李茂还死死地抱着自己，脸色顿时涨得通红：“放开，放开我。”

“凭什么？”李茂嬉笑着说道，“我偏不。”

原本还站在屋里的柳云华，看到这一幕，很知趣地跑了出去：“我去送送客。”

柳云卉挣扎了一下，李茂也就不再为难她，放她起身。

“好啊，我要不是正好赶过来，你是不是就答应人家了？”李茂故意板起脸来，严肃地问道。

“没有，没有的事！”柳云卉连忙摇着头，牙齿咬着下嘴唇，脸上红扑扑的，像是熟透的苹果。

“那你刚才点头，是答应我了？”李茂继续问道，一脸的认真。

柳云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讪讪地站在那里，过了会儿，才小声问：“我，我给你倒杯茶吧。”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你就直接说，你有意中人了，什么废话就都没有了。”李茂介绍着经验，意中人而已，又没说是对象。

“哦，好的。”柳云卉一边倒茶，一边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