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硕摸到了九曲说话的线索，但仍不知道九曲为何跟他说这些，

尤其是沙狐族族长受伤的事情，这明显是狐族机密，九曲直接告诉他，这似乎有点不妥。

九曲说：“我狐族位列四大妖族，但远远不是最强，四族之间不断明争暗斗，看似谁都奈何不了谁，但其实时刻都在寻找机会。”

“狐族不能太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强就会被其余三族联手围攻，继而瓜分。”

“狐族也不能太弱，太弱就会迎来突袭，我之前中毒就是一个例子，如果没有你来帮我解毒，使我伤势痊愈，尸族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

“哼，可笑，我至今还不能确定对我下毒的哪一方势力，只有少量可以追查的线索，而就算真的查出来了，估计也没有意义。”

“各族之间的平衡不能被随便打破，打破就是妖界大战，生灵涂炭，所以，我遇袭，大概只能忍了，中毒，大概也是白中了。”

“除各族领地之外，凡间界也是各族争夺的地盘，以我们现在所处的星湖国举例，星湖国的皇族内部，就没少各大妖族的成员，甚至是皇帝的后宫，妖怪之间的算计也是不绝。”

“人类是万物之灵，也是我们妖族可以利用的资源之一，妖族看似凌驾于凡人，但实际不能脱离凡人资源的供给。”

“而世上除了妖族，还有道门和佛门，佛道妖三足鼎立，四大妖族只有联合起来，才能与佛道两门抗争，还好佛道两门之间也有矛盾，而两门各自的内部也有势力敌对，没有任何一门是铁板一块，这才使得妖族还有存活的空间。”

“但佛道妖之间的斗争也从来没有停下来过，佛道妖没有正邪之分，都为资源，都为修炼，任何攻伐和毁灭都会带来好处，而好处又会引来更多的攻伐和毁灭。”

九曲一直说，一直说，看似平淡的眼神里面都是波澜。

秦硕默默听着，他是明白人，也知道九曲的压力比他这小小行者只多不少。

九曲的年纪在一众高手里面绝对年轻，而她的父母也是突然遇害，她临危受命，

狐族内部还有争斗，秦硕还听说有人觊觎狐尊的位置，而九曲在狐族内部也不是一言堂。

秦硕念道：“她……其实也很累吧。”

秦硕忽然有点歉意，他觉得自己因为九曲一句说话就生气，还摆出一副绝交的势头，这的确不够朋友。

九曲的讲述停了下来，她扭头看向秦硕。

她说：“前几天，我跟你说的说话，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那么我现在正式向你道歉，我希望你明白的是，我不是嫌弃你，我是在给你选择。”

秦硕心里有歉意，他就没有那么犟了，

九曲主动来修补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让秦硕觉得自己不够男人。

九曲继续说：“我的守宫砂是被你夺走的，我如果想要嫁人，就只能选择你了。”

秦硕尴尬一笑，的确，这是他作的孽，做了就是做了，无知不能成为理由。

九曲道：“我能看得出来，你对我没有那种意思，而我也可以老实的告诉你，我对你最多也只是欣赏。”

秦硕一愣，一种极大的失落感，让他两脚踏空。

他心里一股酸意泛滥，

但他却在心里骂自己：“秦硕！你酸什么？九曲明说欣赏你，这已经是一个高位者难得的低姿态了，难道你还指望狐尊对你一见钟情？”

然后，他又想：“九曲说我对她没有那种意思，我是真的没有吗？也许吧，也对，我这哪是一个追求者该有的态度？我还因为她的几句说话，就发她脾气。”

九曲苦笑：“但我是没有选择的，如果你符合圣王的条件，还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十分欢迎。”

秦硕自嘲的摇了摇头：“圣王的条件？算了吧，我一个化气境哪敢高攀？”

九曲也摇头：“不，我确信你的能力，无论是心智、资质还是机缘，你都胜任狐族的圣王，但我所说的条件不是这些，成为圣王最重要的一个条件，就是愿意为了狐族去死。”

秦硕怔住了。

九曲正式的道：“我九曲是狐族的九曲，我的祖辈先人舍生忘死，才建立了狐族这硕大的基业，而我本身也是被狐族养大的，为了让我字诀全满，狐族还几乎掏空了所有资源。”

“我的命，不是我自己的，我的丈夫，也不单纯是我的，我只能为狐族死，但我却不能同样的去要求你。”

“秦硕，到了现在，你明白了吗？我真的不是在嫌弃你，我是给你选择的余地，”

“你要给我子嗣，这是必须的，这关乎狐族的传承，”

“但成为圣王却不是必须的，这负担太沉重了，你没有义务为我付出这么多。”

秦硕咬了咬嘴唇，

他愿意为狐族去死吗？

他不愿意。

所以，他不但误会了九曲，他还把九曲的好意践踏成地底泥。

而九曲可以欺瞒他，甚至强迫他，但九曲没有这样做，

堂堂狐尊竟然为了他一个区区的外族行者，而把自己心里的一切，包括狐族的机密都说了出来，

而其目的却只是不想秦硕误会和伤心。

秦硕土制的人形竟然也有点鼻酸，

他问：“九曲……我何秦硕德何能？值得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九曲笑了，平等又平淡的说道：“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啊。”

“媚姨呢？”

“她是亲人。”

“好吧……”

又过了半小时，秦硕走了。

九曲给了秦硕一个最好的目标，成为外族长老，

外族长老还可以与狐族建立平等的交易关系，秦硕付出了，就能得到回报。

但长老之上，付出和回报就不平等了，

而至于圣王……算了吧，秦硕真的不愿为了狐族去无条件的赴汤蹈火。

秦硕在比斗里面的表现，也应该被三大狐族注意到了，

百名之内的行者，一定会被家族招揽，然后，秦硕就可以一步一步爬上长老的位置。

这是秦硕目前所能够选择的最好的一条路，九曲不能给他优待，

因为，如果他不能成为圣王，他至少表面上不能与九曲走得太近。

近了，是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