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周策只感觉，自己的耳畔正有一千口大钟同时敲响，真的他的鼓膜都在痛苦地呻吟，似乎下一刻就会彻底失聪。

，！

他猛地从VR体感床上坐起身来，一把把自己头上戴的VR头盔拿了下来，或许是因为他在局域网空间中游荡得太远，这次潜入，带给周策的影响要远远超过他的预计。

然而，此刻的他，却没有在意自己身体的不适，而是努力地从VR体感床上滑到一侧，扶着旁边的监控器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按理来说，周策即便擅自干掉了无上意志子程序，也应该算是给黑衣人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即便十字架老头儿不怎么待见他，也应该有其他研究员搀扶此刻极为虚弱的周策。

可让人失望的是，偌大的实验室里，竟没有一个人对周策伸出援手，甚至没有发现周策正在努力地从VR体感床上下来。

搀扶着实验室冰冷的机械臂，周策勉强地站起身，这个平时无比简单的动作，却让他汗流浃背，如同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可他的目光却努力睁大，死死地盯着实验室另一侧的手术床，一颗心满是彷徨：

“我到底……成功了没有？”

周策刚刚在局域网空间中，努力用金色丝线维持着老黑记忆碎片的完整，但他却迷失在一片黑暗之中，最后，还是最大的一块记忆碎片牺牲了自己，为周策指明了老黑身体所在的方向，才让他看到一丝救回老黑的希望。

然而，在离开局域网空间的最后一刻，周策看到的只是一片白茫茫的意识空间，被他护在胸前的记忆碎片连带着那根将记忆碎片串在一起的金色丝线，刚一接触那层白茫茫的薄膜，就被吸收了进去，可周策却被阻挡在外，还受到剧烈的震动，强行从局域网空间脱离。

老黑究竟能否醒过来，能否摆脱无上意志无形的魔爪，成了周策现在最关心的事情。

他努力地眨了眨眼睛，这才从这次潜入的后遗症中清醒过来，一片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起来，这才看清，所有研究员都已经围拢在老黑的手术床前，把他围得密不透风，还有那个十字架老头儿暴躁的叫喊声在人群里传来，下达一个又一个稀奇古怪的命令。

周策心头猛地一紧，下意识向着那个方向迈出脚步，可他的脚却仿佛踩在棉花上一样，原本就有些虚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向着冰冷的地面倒去。

砰！

就在周策闭上眼睛，准备接受冰冷地面的亲切拥抱之时，一只纤纤玉手从旁边伸来，努力拉住了他的手臂，让他倒下的身躯有了片刻的缓冲。

周策一惊，赶忙回头看去，却只见秦晓那张苍白的俏脸出现在眼前，却是她不知何时，也来到实验室中，陪在周策和老黑两位战友的身旁。

她的桃花眸中，也充满了担忧，但她心里知道，周策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事，甚至连自己的命都差点儿拼掉，于是努力在苍白的俏脸上，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轻声细语地说道：

“周策，我……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

即便在秦晓的搀扶下，周策也只能半跪在她的轮椅旁，听了这话，他的脸上却露出一抹惭愧，虚弱地摆摆手：

“你和老黑都一直相信我，也都救过我的命，哪有谁感谢谁的？还有……现在说这些，也有些太早了吧！”

说着，他的目光也投向了正在进行紧张手术的区域，一群精英阶层也都紧锣密鼓地忙碌着，一根根机械臂从实验室的天花板上伸下来，把各式各样器材递到那些研究员的手中，可即便忙碌了这么长时间，周策依然没有听到老黑平安醒来的消息，不由心里愈发焦躁，甚至怀疑，这帮家伙是不是就地把老黑给解剖了！

然而，即便心焦似火，周策也保持了最后一点理智，甚至术业有专攻的道理，或许在VR虚拟世界，他可以称王称霸，但在眼前这种情况，他能够做的，就是信任这些黑衣人从世界各地网罗来的精英。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如果流水一样，一去不复返，可现在的每分每秒在周策的感知中，都如同一个世纪那样漫长，连身旁的秦晓也无法支撑这么长久的等待，只能努力用肩膀支撑住周策摇摇欲坠的身体，两个大病初愈的人，只能用这种方式，支撑着彼此，只为等待一个结果。

突然，在众人头顶不断穿梭的机械臂停了下来，就连十字架老头儿那极具辨识度的暴躁嗓音也停了下来，周策的心里猛地一咯噔，如果不是能够感受到秦晓扶着自己的手指也猛地一紧，周策还以为时间被静止了！

一秒……

两秒……

三秒……

就在周策的精神都快被这样的沉默所击垮的时候，一声兴奋的大吼声突然从一众研究员的中心爆炸开来，差点儿把实验室的天花板都掀飞：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哗……

当听到这个如同宣判一般的声音，周策只感觉憋在肺里的一口空气终于能够吐出了，而他的耳畔，只剩下研究员们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可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却一个字都听不清，似乎自己的意识，又一次游离在身体之外。

“成功了！成功了！”

，

还是身旁秦晓兴奋的大吼，让周策微微回过神来，回头看向她，有些不敢确定地喃喃问道：

“我们……成功了……”

当结果摆在他的面前，周策的脑袋却如同宕机了一般，在局域网空间中，他也只是尽力而为而已，当看到那最大的一片记忆碎片牺牲自己的时候，周策已经对能否救回老黑不抱多大希望了，因此才有此刻的愣神。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个热情如火的拥抱，只听一声银瓶乍破水浆迸的巨响，一把轮椅猛地倾倒在实验室冰冷的地面上，而身体还很虚弱的秦晓，几乎是整个人都扑到了周策的怀里，双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紧紧搂着周策的脖子，兴奋地不断重复着：

“你做到了！你做到了……”

周策感受着身上如火的娇躯，这才渐渐从惊喜中回过神来，下意识看向同样相互拥抱庆祝的研究员，看向那个一直被众人围拢在中间的手术床，他的一颗心，又揪了起来：

“我……真的做到了吗？”

近乡情怯，患得患失，这一刻，周策才感受到难以言喻的煎熬，甚至比在局域网空间中与无上意志子程序进行的意志死斗还要痛苦，可没有看到老黑睁开眼睛，他怎么也无法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生怕眼前这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梦幻泡影。

秦晓也察觉到他的异常，渐渐从惊喜中回过神来，同样一脸患得患失地望着看不到结果的手术床，一颗心如同被丢进油锅里，反复煎熬。

就在这时，周策和秦晓的眼睛猛地一亮，只见一只曾经有力而粗糙的大手，却颤颤巍巍地从人群中伸出，可即便再怎么虚弱，也依旧如同脆弱的嫩芽，努力从粗粝的土壤中探出头来，只为让关心着他的同伴们看到，那个高高竖起的大拇指。

“呼……”

周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却发现，同样的热气，结结实实地喷在了他的耳朵上，如兰似麝，令骤然放松的他竟有一丝迷醉，他这才与秦晓四目相对，同时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难以抑制的欣喜，忍不住露出一个真正开怀的笑容：

“是的！我们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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