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相当然知道这是客套话,自己调集邺城的捕快和青铜司的人差不多,各地的兵马是自己可以染指的吗?司空杨奇这是在敲打自己。许相微微一笑:“你按照司空的吩咐去办吧,要是有情况,我和司空会商议的。”
许相说得不是假话,掉头就去了司空府,杨奇正在和杨亮谈论曹陵的事,杨亮表示了自己的不解:“曹陵这时候去觐见皇上,难道是要为朱苗说情?他应该不会那么傻吧?”
“不是傻,而是想走老路。”杨奇若有所思地说:“他们是希望何太后能影响皇上,毕竟皇上长年在许昌不回来,何太后又是一个强硬的人,认为自己可以帮儿子一把。说到底,皇上小时候表现得太弱了,纵然现在横扫四方,在太后眼里皇上依旧是那个弱爆了的小孩。”
杨奇和杨亮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杨亮失笑道:“那时候的皇上……不可想象啊。父亲的意思,曹陵是做给太后看的,后面朱苗和何袭人也会做给太后看?只是他们没想过吗,皇上那一关不好过。”
“这就是侥幸心理,我们要在这些事爆发之前,让邺城恢复平静。”
杨奇正说着,值班的校尉说许相来了,杨奇笑道:“我们能指望的人到了。”
杨亮自然是回避,杨奇见面第一句话就让许相感受到压力:“谁知道还有没有第二个李历?”
许相陪笑劝解:“司空大人息怒,李历不足虑,现在曹贼兵败已经是定局,事后追究李历他们的责任,只是司空大人一句话的事。不过下官有句话要请司空大人三思:目前最重要的是要设法抓到尉迟鹰这边的人……那个龙公子神出鬼没?下官实在是心有余悸。”
杨奇叹了口气,喝了两口茶,不得不承认许相的老练;尉迟鹰是生意人,店铺、房屋不止一处,许相只是以查抄资产为主,但是对程浑颉的住所,许相是掘地三尺,连墙壁都拆了。最后在程浑颉家中搜到一箱书信和笔记,证明了程浑颉、尉迟鹰、张琰都是受龙公子指挥,还有十几位请龙公子帮忙的河北豪绅名单;也正因为这样,许相才建议暂时不管李历,抓捕那十几个人为先。
许相看杨奇有默许的意思,又说道:“我觉得李历确实不知道曹操和龙公子的计划,许相扮演的角色就是一个掮客,主要是介绍人给司马儁和耿武,和司马儁的具体联系人还是程浑颉。说白了,李历的位子是高,但是价值不大。”
杨奇坐镇邺城,主要就是给刘辩看场子,哪个官员的价值大不大,杨奇比许相更加清楚;不过杨奇听明白了,许相的意思还是在李历的权高位重,这样的人应该交给刘辩本人处置,杨奇笑了起来,说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干得不错。许大人,李历应该如何处置,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杨奇也是老狐狸,不让自己能置身事外,许相微微颔首说:“司空大人,李历是目前邺城参与这件事的重要人物……当然,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那也是他咎由自取,不过要是我们做得太猛,也许会有人据此抹黑司空大人的声誉。我看把李历先送到平北军中,真要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腾出手来再慢慢审讯,也不迟。这家伙,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糊涂至此!”
许相的看法暗合了杨奇的心思,平北军目前在戏志才手中,李历放在那里是不可能逃走的;杨奇冷笑道:“就是一个不明是非的人!被陈群、曹操描绘的景象迷住了双眼!我来和耿武统一口径,对外就说让李历去平北军协助作战。”
看杨奇同意,许相命令道:“王凌,你去安排,把人安全送到戏志才手中。”
王凌拿了杨奇的公函离开不久,史阿匆匆赶回尚书台,来到许相的办事房,放下一个藤箱,汇报道:“许大人,我们在尉迟鹰的一处店铺里发现了邺城和河北地区的地图,另外还有马鞍的图纸与望远镜的图纸,对了,还有一部分账册。”
马鞍这几年陆续装备了各地的骑兵,塞外已经发现了仿制的马鞍,只是没想到今天意外发现了线索;杨奇看完藤箱里的东西,对许相和史阿说道:“塞外仿制的马鞍与我军用的,在质量上还是差了很多,只是曹操军中已经装备过这个,尉迟鹰为什么还要图纸,直接让曹操送几个样子,岂不是更加方便。”
许相点头答道:“司空大人说的不错,或许曹操也对龙公子和塞外封锁这技术,毕竟他们的合作是不可能长远的,将来肯定是一个依附另外一个,曹操要是有雄心的话,从一开始就会防范这些事;史阿,你们青铜司什么看法?”
史阿在青铜司是干粗活的,但是青铜司的另外一尊大神法正却是不亚于许相的人物,许相相信,法正应该看过这些东西了;史阿恭敬地答道:“法正查过了,这些图纸是最新的马鞍,准备装备越骑营,目前还在测试阶段;法正认为,尉迟鹰的这条线是在盯着军备方面,图纸有可能是种辑生前提高的。”
许相说道:“这件事不能猜测,只是是撬开尉迟鹰的嘴了。”
史阿答道:“许大人说的对,只是尉迟鹰到现在都没有招供。”
许相点头道:“那就等有了结果再说,你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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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熬了二十多天,几个郎中忙了个半死,曹操总算能做起来理事了,让云中上上下下的心安稳了不少,不管曹操是不是接受朝廷开出的条件,最起码不用自己人互相厮杀了。曹操只见了曹仁、曹纯、毛玠,听三人说完目前的情况,曹操严厉地教训起曹仁:“你知不知道,争夺容不得一点侥幸,你发现情况不对,这就是上天垂怜,你居然糊涂到坐看丁冲和夏侯惇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曹仁低头不语,曹操越想越生气,怒道:“这两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我要……”
毛玠抬眼看了一眼曹操,劝道:“主公息怒,这件事本来就是你的错,你选择了去硬撼强者,还是与鲜卑人合作,让下面的将领情何以堪。轲比能的背叛,让鲜卑顿时成为一盘散沙,给了轲比能一个统一鲜卑的机会;盖勋、乐谦等人,也在大力招募鲜卑的溃兵和逃难的百姓。”
曹操一惊,问清楚没有招揽部落,冷笑道:“这是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他们不敢招降,我敢,夏侯惇和丁冲再敢任意妄为,我直接毙了他们。”
毛玠正色说道:“如果主公你这样想,那也别费心毙了谁,我们直接散伙得了。”
“你不相信我?”曹操猛的醒悟,放缓了语气,说道:“我是大病初愈,头脑不如往常清醒,毛玠,你说得没错,继续说。”
“是,皇上这一手高明啊,看起来好像要将云中一分为三,让几个人互相钳制;其实真正的杀招就是此刻,主公要是一举杀了丁冲和夏侯惇,看上去可以尽收两人部曲,实际上是断了自己的退路。”毛玠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让人以为主公不是一个做大事的人,和皇上相比,度量差得不是一点点。”
曹操叹道:“给皇上出主意的这个人,是我们最危险的对手之一,不容小觑。知道是谁吗?”
曹仁郑重答道:“不是华歆就是鲁肃,现在是这两个人协助刘辩。”
“皇上招揽的人才何其多,身边的谋士几乎一年一换,唉,毛玠,我是不是做错了?”曹操对这两个名字都不陌生,华歆是曹操过去在尚书台时的同时,鲁肃率水军杀入益州,不到一个月夺取巴郡等地,决定了刘协再也无法翻身。毛玠和曹仁哭笑不得,刘辩在这方面的能力近似神话,就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龙公子恐怕也要稍逊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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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无人接话,曹操吩咐曹仁:“派人请丁冲来一趟。”
曹仁一怔:“大哥,你别冲动。”
“混账东西,你以为我要杀丁冲啊,说实话,想明白了,我不敢。”曹操发出心中的郁闷说:“我是让他和夏侯尚、曹德联系,看看家里人怎么样。”
曹仁无奈地说:“曹德来信了,卞夫人死了,我们留在许昌的人马全军覆没,曹昂、曹彰被赵商抓去了洛阳,丁夫人和曹植他们都在曹德府中。只是曹洪在荆州发文怒斥我们,说我们忘却大义;史涣是被陶升抓走的,现在已经投奔朝廷,将大哥你和李历的事全部交待出来,李历已经辞去了官职。”
曹操笑了笑:“是我小看了陶升,他抓捕史涣我都猜到了,但是我们的人和六国盟那边都没有打听到一点消息,这个人不简单,难怪在太平道中的排名还在张燕前面。曹洪、史涣,不要怪他们,我目前自保云中都困难,可以理解。”
丁冲接到曹仁的通知,没有丝毫犹豫地就来见曹操,丁冲说道:“既然你醒了,还是你拿最后的主意,现在云中的局面很艰难。”
曹操靠在床上冷笑一声,说道:“坐下说吧。”
丁冲晓得曹操的坏习惯,每逢大胜的时候都是嚎啕大哭,一遇到难题就放声大笑或者冷笑,不在意地说:“短时间看,就是粮食的缺乏,我和夏侯惇现在都在通过夏侯尚筹集粮草;从长远地看,幽州那边的战事快结束了,阎柔在卢植、徐荣两员老将面前显得太嫩了,不顾一切地在涿郡打了一仗,兵败以后逃回上谷郡;结果公孙范那边来不及撤兵,公孙范被张飞在半路追杀斩杀,燕国投降,王逃回辽西。”
曹操不得不承认丁冲的判断是对的:“加上鲜卑动乱,阎柔暂时能稳住上谷一线就是万幸,丁冲,有件事你心里要有个数:皇上与龙公子的对决迫在眉睫,当然具体的时间谁也搞不清楚,这些不是我们能做主的。对外就说我还是昏厥的时间多,继续拖下去,如果阎柔退出上谷郡的时候,龙公子还不愿出手,我会离开云中,你来接替这个都督的位置。”
曹操的心意,丁冲如何能不明白,他马上答道:“还是曹仁吧,该怎么做,你交待一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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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对丁冲的态度还算满意,说道:“曹仁的头脑不行,他坐这个位置,万一哪天曹德来了,事情就尴尬了。丁冲,我不是在诈你,而是夏侯家的力量太强大了,夏侯惇坐这个位置,我担心最后事态会向我们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
丁冲明白了,曹操只是假装离去,所以连曹德曹仁都不可能真正接手,夏侯惇、夏侯渊都是好强的人,现在夏侯家与张飞联姻,夏侯霸成了刘辩的人,曹操担心夏侯惇顶不住夏侯尚、夏侯霸这些人的劝说。自己是个文人,在三方实力中最弱,即便是现在,一个曹纯就能铲平自己的人马,曹操自然觉得自己的威胁更小一点。
夏侯惇是最后一个去见曹操的,回来后就找了丁冲,丁冲待人一向很温和,夏侯惇急着想要一个答案。丁冲淡淡地笑道:“来,坐下说。怎么样,曹操还是让你隐藏真实意图,和他一明一暗配合?”
夏侯惇苦笑:“谁说不是,可是你们都知道,我不是干那个活的料,装个三四天还差不多,时间久了,就怕自己都忘了原来的意图。”
夏侯惇为人一向光明磊落,还真不是做这件事的人,只是丁冲晓得,曹操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丁冲笑道:“言重了,曹操不容易了,想要保住我们三家的荣华,还需要我们多做一点;我们失去云中,就等于失去了一切。一旦错过这样的机会,后面就很难入手了,是不是夏侯尚说了什么?。”
夏侯惇答道:“夏侯尚只是觉得没必要。”
吕布返回许昌,一别数月,与江南的旖旎风光相比,肃然的许昌却让他感觉到了无比的舒心,这几个月许昌出了不少事,貂蝉被捕,朝廷开战,但是刘辩和那些大臣们都似乎忘了他这个征东将军,硬是没有召唤他,只有邸报,过个两三天就准确无误地送到了他的手中。吕布一个是乐得逍遥,另一个也是想看看刘辩的储备到底有多厚,曹操败于赵云之手,阎柔输给了徐荣,真的是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
吕布带着家眷,刚刚到达十里长亭,忽然看见一队人马已经在长亭等候,一名军官纵马奔来,朝吕布行礼说:“吕将军,一路辛苦,皇上已命司徒崔烈和豫州从事丁仪在此恭候,将军请随我来。”
吕布心中一喜,司徒崔烈亲自出城迎接,是刘辩和朝廷对自己的认可,就是卫将军袁术那个家伙,也不是每次都有这样的待遇。眼看着崔烈从长亭走下来,吕布迎上前去行礼:“有劳司徒大人了,吕布愧不敢当。”
崔烈摆摆手道:“辛苦了,我也就是出来一趟,谈不上辛苦,这次看看各地都还好吧。”
吕布微微一笑道:“张昭干得不错,说实话,比我想象得好,现在看,我和庞季那两年,是耽误了不少事。”
跟在崔烈身后的丁仪心中暗笑,张昭说起来是全才,可是厉害的还是在内政上,即便是张昭作为军中军师的时候,也没出过什么彩;吕布和庞季都是武将,这在治理地方的能力上,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崔烈把丁仪的傲气收在眼中,笑着对吕布开口说道:“还有个好消息,貂蝉现在就在许昌,皇上的意思,要是吕将军你念及旧情,释放或者领回家都行。”
没打算要自己去逼问貂蝉什么,吕布的心终于彻底放下,答道:“貂蝉这女人和我缘分尽了。”
崔烈又道:“还有一件事,令爱被羽林卫除名了。”
“为什么赵云不在,这帮家伙想翻天是吗?”吕布一听就不乐意,崔烈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将军是不愿意令爱进入皇宫?”
崔烈语气中掩饰不住的调侃,吕布身后的吕旖玲羞得满脸通红,吕布还是没反应过来:“这不行,我要和皇上说,我吕布的女儿是讲究的人。”
吕旖玲直接推了吕布一把:“爹,入了皇宫,是做女官,还有……”
那些美人贵人的称呼,吕旖玲是实在说不出口,崔烈哈哈大笑道:“吕姑娘这次又猜错了,皇上同意了周不疑的上书,同意建立女兵营,主将是校尉,你和董姑娘分别是军侯和司马。”
吕旖玲熟悉军中事务,闻言一怔:“谁做校尉?”
丁仪插话笑道:“左百灵。”
吕旖玲顿时泄了气,她和左百灵比试过很多次,在马上还能打个平手,可是一落地,自己就是被虐的下场;崔烈诡异地笑笑说:“只是左姑娘当这个校尉也不会太久,大典后就会另行安排。”
崔烈的话让吕旖玲心中升起希望,却又更加茫然,自己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