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冲接到曹仁的通知,没有丝毫犹豫地就来见曹操,丁冲说道:“既然你醒了,还是你拿最后的主意,现在云中的局面很艰难。”
曹操靠在床上冷笑一声,说道:“坐下说吧。”
丁冲晓得曹操的坏习惯,每逢大胜的时候都是嚎啕大哭,一遇到难题就放声大笑或者冷笑,不在意地说:“短时间看,就是粮食的缺乏,我和夏侯惇现在都在通过夏侯尚筹集粮草;从长远地看,幽州那边的战事快结束了,阎柔在卢植、徐荣两员老将面前显得太嫩了,不顾一切地在涿郡打了一仗,兵败以后逃回上谷郡;结果公孙范那边来不及撤兵,公孙范被张飞在半路追杀斩杀,燕国投降,王逃回辽西。”
曹操不得不承认丁冲的判断是对的:“加上鲜卑动乱,阎柔暂时能稳住上谷一线就是万幸,丁冲,有件事你心里要有个数:皇上与龙公子的对决迫在眉睫,当然具体的时间谁也搞不清楚,这些不是我们能做主的。对外就说我还是昏厥的时间多,继续拖下去,如果阎柔退出上谷郡的时候,龙公子还不愿出手,我会离开云中,你来接替这个都督的位置。”
曹操的心意,丁冲如何能不明白,他马上答道:“还是曹仁吧,该怎么做,你交待一声就是。”
曹操对丁冲的态度还算满意,说道:“曹仁的头脑不行,他坐这个位置,万一哪天曹德来了,事情就尴尬了。丁冲,我不是在诈你,而是夏侯家的力量太强大了,夏侯惇坐这个位置,我担心最后事态会向我们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
丁冲明白了,曹操只是假装离去,所以连曹德曹仁都不可能真正接手,夏侯惇、夏侯渊都是好强的人,现在夏侯家与张飞联姻,夏侯霸成了刘辩的人,曹操担心夏侯惇顶不住夏侯尚、夏侯霸这些人的劝说。自己是个文人,在三方实力中最弱,即便是现在,一个曹纯就能铲平自己的人马,曹操自然觉得自己的威胁更小一点。
夏侯惇是最后一个去见曹操的,回来后就找了丁冲,丁冲待人一向很温和,夏侯惇急着想要一个答案。丁冲拿起桌上的酒壶,给夏侯惇倒了一杯酒,淡淡地笑道:“来,坐下说。怎么样,曹操还是让你隐藏真实意图,和他一明一暗配合?”
夏侯惇苦笑:“谁说不是,可是你们都知道,我不是干那个活的料,装个三四天还差不多,时间久了,就怕自己都忘了原来的意图。”
夏侯惇为人一向光明磊落,还真不是做这件事的人,只是丁冲晓得,曹操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丁冲笑道:“言重了,曹操不容易了,想要保住我们三家的荣华,还需要我们多做一点;我们失去云中,就等于失去了一切。一旦错过这样的机会,后面就很难入手了,是不是夏侯尚说了什么?。”
夏侯惇答道:“夏侯尚只是觉得没必要。”
丁冲点点头,从夏侯家的角度来说,确实没有必要在云中耗下去,他们已经连接上张飞、赵云这样的关系,以夏侯惇夏侯渊的能力,只要不想造反或者割据一方,在刘辩那里绝对会得到重用。丁冲端起酒杯,向夏侯惇敬酒说:“将军高义,这件事,我只能建议你们想个万全之策,至于怎么做,我不能提供意见。”
夏侯惇也不是莽撞到什么都不懂的人,丁冲都说了万全之策,明摆着就是对曹操的计划不看好,不敢说只是因为害怕曹操下毒手;三家都是几代联姻了,夏侯惇也很清楚曹操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夏侯惇从小,就没有夏侯渊那种对曹操崇拜的态度。
夏侯惇喝了两杯酒之后就起身告辞,丁冲一个人喝酒喝了一个多时辰,丁冲心如明镜,夏侯惇内心深处还是忠于汉室的,原本夏侯渊是死心塌地跟随曹操的,可是侄女嫁给了张飞,儿子成了赵云的部曲,恐怕现在的夏侯渊也是进退两难。
至于自己,丁冲一阵冷笑,曹操,只要自己坐上这个都督的位置,很多事情恐怕就由不得你了。
曹操辞官退隐,丁冲接任云中都督的消息,让许昌上下都震惊了一下,也包括刘辩;按照原先马日磾等人的估计,曹操上策应该是曹仁,选择丁冲是下策,可是曹操那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还就是推出了丁冲。好在马日磾还有半条计策可用,刘辩决定在一个合适的机会释放曹丕。
就在整个时候,吕布从南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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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数月,与江南的旖旎风光相比,肃然的许昌却让吕布感觉到了无比的舒心,这几个月许昌出了不少事,貂蝉被捕,朝廷开战,但是刘辩和那些大臣们都似乎忘了他这个征东将军,硬是没有召唤他,只有邸报,过个两三天就准确无误地送到了他的手中。
吕布一个是乐得逍遥,另一个也是想看看刘辩的储备到底有多厚,曹操败于赵云之手,阎柔输给了徐荣,真的是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刚刚在路上还接到了曹操、李历先后辞官的邸报,前几年跟着陈群瞎折腾的那批人,算是彻底地失败了。
吕布暗暗庆幸当时在长沙的选择,回头看看后面的队伍,也不催促,只是慢慢地前进;吕布带着家眷,刚刚到达十里长亭,忽然看见一队人马已经在长亭等候,一名军官纵马奔来,朝吕布行礼说:“吕将军,一路辛苦,皇上已命司徒崔烈和豫州从事丁仪在此恭候,将军请随我来。”
吕布心中一喜,司徒崔烈亲自出城迎接,是刘辩和朝廷对自己的认可,就是卫将军袁术那个家伙,也不是每次都有这样的待遇。眼看着崔烈从长亭走下来,吕布迎上前去行礼:“有劳司徒大人了,吕布愧不敢当。”
崔烈摆摆手道:“辛苦了,我也就是出来一趟,谈不上辛苦,这次看看各地都还好吧。”
吕布微微一笑道:“张昭干得不错,说实话,比我想象得好,现在看,我和庞季那两年,是耽误了不少事。”
跟在崔烈身后的丁仪心中暗笑,张昭说起来是全才,可是厉害的还是在内政上,即便是张昭作为军中军师的时候,也没出过什么彩;吕布和庞季都是武将,这在治理地方的能力上,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崔烈把丁仪的傲气收在眼中,笑着对吕布开口说道:“还有个好消息,貂蝉现在就在许昌,皇上的意思,要是吕将军你念及旧情,释放或者领回家都行。”
没打算要自己去逼问貂蝉什么,吕布的心终于彻底放下,答道:“貂蝉这女人和我缘分尽了。”
崔烈又道:“还有一件事,令爱被羽林卫除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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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赵云不在,这帮家伙想翻天是吗?”吕布一听就不乐意,崔烈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将军是不愿意令爱进入皇宫?”
崔烈语气中掩饰不住的调侃,吕布身后的吕旖玲羞得满脸通红,吕布还是没反应过来:“这不行,我要和皇上说,我吕布的女儿是讲究的人。”
吕旖玲直接推了吕布一把:“爹,入了皇宫,是做女官,还有……”
那些美人贵人的称呼,吕旖玲是实在说不出口,崔烈哈哈大笑道:“吕姑娘这次又猜错了,皇上同意了周不疑的上书,同意建立女兵营,主将是校尉,你和董姑娘分别是军侯和司马。”
吕旖玲熟悉军中事务,闻言一怔:“谁做校尉?”
丁仪插话笑道:“左百灵。”
吕旖玲顿时泄了气,她和左百灵比试过很多次,在马上还能打个平手,可是一落地,自己就是被虐的下场;崔烈诡异地笑笑说:“只是左姑娘当这个校尉也不会太久,大典后就会另行安排。”
崔烈的话让吕旖玲心中升起希望,却又更加茫然,自己该怎么办?
天下越是动荡,老百姓越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拳县仙霞镇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拳县本来就是吴郡和会稽郡的交界处,现在名义上是属于吴郡,实际上是一个三不管的地带,两边来往的行商什么,大量地涌进拳县,有的甚至在拳县交易。
\t还是那个昏暗酒馆的角落,王翁和龙星友都穿着半旧的短褂,看上去就是两个不如意的行脚商,经过惨淡的一天,在酒馆里见面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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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稽郡的情况怎么样?”王翁关切地问道,六国盟和于吉、袁绍的人在会稽郡都密布人手,所以青铜司压根不敢给龙星友安排什么联系人,每次接头,也是王翁自己从徐州过来。徐州的人只以为王翁去扬州或者吴州公干,哪想到王翁绕这么大一个圈。
“没关系,我又不是官员,也不是名医,上哪弄药根本没人问?”龙星友笑着报了七个人的名字,说道:“只有一个消息,山越已经全部联系好了,准备进攻丹阳和长沙,会稽郡会趁机攻打吴郡和孙策;我只知道这七个人,剩下的需要诸葛瑾他们去查。”
龙星友在会稽郡治疗外伤有点小名气,很多人来买药,也来卖药;加上潘濬的关系,龙星友还是分析出了一个大概。王翁笑着说道:“诱饵放出去很长时间了,丹阳郡的铁矿产量现在也真的还可以,估计要不是楚大有什么想法,也不能拖延这么长时间,我回去就安排收网。来,喝一杯,祝你好运。”
龙星友点了点头,他传出情报就没事了;两人喝完杯中酒,龙星友吃了两筷子菜,就站起来结了自己的账走了;龙星友比王翁早来半天,已经吃了一大碗饭,自己点的半只鸡也吃掉了,哪怕是熟人相遇,肯定也只能意思一下。
两个人都是青铜司的第一批创始人,经验和阅历绝对不是一般人可比,哪怕现在身居高位,对于任何一个细节都不会随意,两人都明白,随意就会付出代价,而这一行,往往就是付不起代价。王翁只不过回头笑着看了一眼龙星友的背影,然后摇了摇头,继续喝自己的酒,吃自己的菜。
王翁只不过在想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孙权,吕范等人在庐江郡倒戈后,孙权在会稽郡遭到了严重打击,除了四千私兵,已经没有任何人马和地盘,孙权养活这支人马靠的是两个途径,一个和家族里的人做生意,另一个就是再次捧起了于吉的臭脚,不顾陈苍头的反对让于吉的信徒游走会稽郡。
陈苍头似乎也晓得自己不能和于吉这样的人物翻脸,兴许还在其中安插一些细作什么,最后竟然允许了这样的行为。不过王翁在徐州获得一个消息,会稽郡有人正在谋划刺杀孙权,只不过计划比较负责,是在江北招募杀手,最后做起来会跟许昌杀掉孙权一样。
可是也是吓了一跳,但随即明白这是个机会,干掉孙权,尤其是利用会稽郡那边的人干掉孙权,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战果,王翁做好打算,不管是会稽郡哪一位大神的手笔,对外都要宣布是陈苍头的意思,让会稽郡再乱一次。在见到诸葛瑾的时候,王翁把两个情报都交给了诸葛瑾;不过,诸葛瑾把刺杀孙权的消息压了下来,只告诉了周瑜山越的消息。
\t几天之后,会稽郡孙府,孙权气冲冲地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后面跟着他的两名亲信潘璋和贾华。刚刚和虞翻谈完事情,得知陈苍头要自己的队伍开拔到会稽郡和吴郡的交界处,孙权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会稽郡现在就是六国盟的天下,连山越都能得到钱粮都补充,孙权却连所谓的俸禄都拿不到,要不是老丈人照应,孙权估计自己跟讨饭的没什么差别。让自己的人马去接近吴郡,孙权极为不满,差点跟虞翻闹翻了。可是虞翻压根不在乎,索性把话说明,这次是为了配合山越的行动,孙权只有杀回吴郡,才能获得一块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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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帮混蛋,明摆着是在欺负我们啊!”孙权气恼地坐下,嘴里恨恨的说道;吴郡的地盘是那么好拿的吗?一旦刘辩大军反扑,那就是首当其冲;说白了,这些行动,都是在替陈苍头消耗对方的战斗力。
“主公,别理他们,会稽郡荒地这么多,我们占据一块怕谁!”潘璋看着孙权,也是颇为不满地说道。
潘璋说的是真心话,会稽郡一直远到广州,其中的荒山荒地比村镇还多,山越不就是占了一块地,就做了宗主什么;以孙权麾下的四千老兵,想要抢占一片山中区域不要太简单,陈苍头那家伙要真想找麻烦,那就动手就是。
可是孙权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的奋斗目标,摇头说:“还是等楚大派人来,虞翻这家伙已经变得不认识了!”
一旁的贾华却是开口说道:“现在我们和虞翻硬顶只怕是吃亏在眼前,还是找找谢老,他在陈苍头和虞翻面前能说上话。”
贾华嘴里的谢老就是孙权的岳父谢煚,在会稽郡和六国盟里都是能说上话的人物,孙权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只是谢煚是有儿子的,想的是如何吞并孙权给谢家壮大实力;孙权想了想闷声说道:“人在屋檐下,谁能不低头,但是低快了,只能继续被人欺负,对外就说我病了,概不见客!”
孙权选择了拖延战术,虞翻还真的是没有好办法,只是山越那边的行动恐怕就要开始了,一时间也找不到一支能顶替孙权人马的部队;虞翻轻易不敢用强,还是找了来山阴县开会的谢煚。谢煚的人马也在这次出征的行列,还有韩当和袁尚的人马,许昭反而留在了驻地上不出征;谢煚心里也有些恼火,直接对虞翻说:“我说话是没用的,孙权最相信楚大,到告诉他楚大就是陈苍头的时候了。”
虞翻苦笑,陈苍头要是愿意,至于弄得这么复杂吗?陈苍头还不是怕孙权的人马哪一天突然就和孙策变成一家,到时候连楚大真实身份这点秘密都没有了。虞翻客气地说道:“谢老,你难道不明白其中缘由?”
谢煚没好气地说:“我明白有什么用,用人不疑。”
虞翻想了想说:“现在前线急需人马,既然孙权病了,就让他派出一员大将统军,由谢老你统一指挥;我去和陈帅商议,你统帅前去吴郡的四路人马,韩当做你的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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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苍头果然拒绝表露身份,而同意了虞翻的建议,立即向外面公布了任命,谢煚为荡寇将军指挥全军,韩当出任司马,袁尚担任军侯;至于孙权,这一次无需出征,只是调动一千人马加入谢煚一部。谢煚特地去看了孙权一次,孙权没办法,只好派贾华、冯则带领一千人马跟随谢煚出征。
贾华去军营点军,正遇到在巡查哨卡的冯则,冯则笑着地问道:“贾将军,怎么有空过来,这气色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