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公子的那位大哥仅是一位锦衣卫百户,官列正六品,面对官大一级的正六品官员,而且还是一名位列六部之中的户部郎中,如何对付的了……”
熊掌柜不由得替苏平谦捏了一把汗,此次宴席想要继续举办下去,恐怕难矣。
“赶紧将我那被受奸人蒙骗的小侄儿和那三个奸人喊出来。”
苏何趁机开口,所指三人自然是苏馨苑、苏恒以及先前称自己是苏平谦大哥的徐恭。
“发生什么事了?”薛红婉听闻动静,从楼道走了下来。
熊掌柜无奈叹了口气,这动静终究是将薛红婉引来了,他凑到薛红婉耳边低声道:“大小姐,这几人是来找茬的。”
薛红婉听罢,神色古怪地看着熊掌柜,开口道:“既然是来找茬的,你不会把他们赶出去吗?”
熊掌柜露出犹豫,嗫喏道:“大小姐,这……”
蔡娟颜看着这个女人,眼里闪过一丝羡慕,随即开始示威:“把我们赶出去,你可知晓我们是谁?”
这话出口,薛红婉却是看也没看那妇人一眼,仍旧望着熊掌柜,眉头皱起,道:“还不把人赶出去,你何时变得如此墨迹了?”
“大小姐,他们……”
熊掌柜第二次开口想要解释,同样再次被蔡娟颜打断,对薛红婉怒喝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薛红婉用余光斜了妇人一眼道:“你认为呢?”
“你……”蔡娟颜语塞,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似乎不管她怎么样回答也不是,干脆看向站在身上的郑明春,希望这位大哥,苏婷和苏平谦的舅舅能够替她出头。
但郑明春并未理会,而是淡然地看着眼前的两人,等待着两人接下来的应对方式。
整个万海楼里,唯一能让这位正五品官员起兴趣的只有他那个素未谋面的侄子,据说对方还取得了这次宛平县的县案首,不过,若非为了那个药铺,他仍旧不会来见这个侄儿。
毕竟香苑堂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光是一个月的收入,可能就抵得上他这位正五品官员一年,甚至一年有余的俸禄。
如此一块香馍馍,试问谁人能不心动呢?
终于找到机会的熊掌柜开始向薛红婉解释几人的来历:“那对夫妇自称是苏小公子的伯父伯母,不久前因为来此闹事已经被驱赶出去一次,但这一次,他们带了个帮手,对方是个朝廷正五品官员,我们惹不起啊。”
薛红婉立即明白过来,旋即目光落在郑明春的身上,稍稍打量了一番,眯起眸子道:“这位大人如此不忌身份,就那么想到我万海楼捣乱么?”
郑明春呵呵一笑:“我之所以出示腰牌,还是尔等想要对我不轨在先,而我来此,也只是为了寻我那侄儿苏平谦,哪里有捣乱之处?”
这番回答可谓是滴水不漏,叫人挑不出丝毫毛病。
将朱瞻基与杨士奇、杨溥以及杨荣和徐恭等人专门安置到一间包厢后,苏平谦听闻门外的动静,下意识蹙眉,急忙往外面而去。
只留下包厢内面面相觑,无比尴尬的一众人。
其中,当属徐恭最为汗颜,一抬眼,面前坐的都是些什么人啊,皇上、以及杨士奇、杨溥和杨荣三位内阁大臣,回头再看,坐在身旁的妇人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切。
杨士奇三人趁苏平谦一走,当即朝朱瞻基道:“臣等,拜见陛下。”
慢了一步的徐恭正要下跪,朱瞻基和颜悦色道:“免了,但今日尔等在苏平谦面前都不得暴露朕的身份,且千万记住,朕而今叫孙有才,尔等唤朕为孙大人便可。”
“老臣几个,记住了。”杨士奇三人颔首。
徐恭也道:“遵命。”
而坐在他身旁的妇人此刻总算意识过来,柔弱的身躯微微颤抖,面前那位英姿不凡的中年人居然是当今皇上。
“陛……孙大人,我去外面替苏平谦看看。”杨士奇有些坐不住,与陛下同坐一桌吃饭,他亦是头一回,浑身上下感觉不自在,趁间隙逃之夭夭。
杨溥和杨荣相互瞪眼,仿佛已经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对话。
像是在说:杨士奇那老家伙鸡贼的很……
望着去而复返的苏何夫妇,以及那个方才称自己为侄儿的陌生男人,苏平谦来到薛红婉身前,目光与郑明春对视在一起,毫不露怯地说道:“你又是谁?”
“你就是苏平谦?”
郑明春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
一旁的苏何见此,朝苏平谦喝道:“小侄儿,这位乃是你的舅舅。”
苏平谦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先是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伯父伯母,这会儿又跳出一个舅舅,为了我大姐那药铺,可真是辛苦你们一大家子了。”
“苏平谦,你也是苏家人,怎么能这样说话!?难道那苏馨苑、苏恒连礼仪尊卑都从未教过你?”蔡娟颜道。
“闭嘴,泼妇。”苏平谦厉声呵斥,眼前这些人当中,就属这妇人话最大,且言语最为毒辣。
“你……你你,我是你伯母,你竟敢这么辱骂我!?”蔡娟颜愤怒至极,恨不得立马上前抽苏平谦几巴掌来为此解恨。
看着气愤过头,想也没想便绕过郑明春朝他走来的妇人,对方刚举起巴掌扇出,苏平谦便巧身避开,随即抬起手,重重一巴掌抽了回去,打得蔡娟颜倒退数步,目眩神迷,盘着的头发已然散乱不堪。
“你什么你,我大姐与二哥从小到大视我如亲弟弟,而你们算什么,若非打探到香苑堂乃是我大姐开的,此刻岂会如狗皮膏药一般找上门来认我这个侄儿?为了我大姐的药铺,拖家带口,跑来我的宴席上闹事,真当我与大姐、二哥是软柿子吗!”
苏平谦眼神狠厉地看着妇人,透过那似如一潭阴暗深泉的眼睛,隐隐可见深泉之中隐栖着一条蛟龙,随时都可能踊跃而出。
一直注意着苏平谦的郑明春身躯不由得颤了一下,随即立马恢复平静,沉声道:“殴打长辈,还如此伶牙俐齿,但看在你从小便失去双亲的份上,今日我这个做舅舅的,就替你爹娘好好教育教育你。”
“哦?你这话岂不是显我这个做先生不够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