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不提庐阳战事的胶着与尔虞我诈,却说在固城之中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赵正欲要进位称王了!
因为前线战事的节节胜利,虽偶有瑕疵却也彰显绍运朝廷的威仪。而这,自然都是摄政日夜勤政所致。
为此,便有光禄寺卿郑素向小皇帝上书,进言封赵正为王,以彰其功。而后许多官员纷纷效仿,一同联袂上书。
并有各地官员奏疏如雪片一般快马进京,言说辖境内有祥瑞呈现。什么地涌金莲,珍奇异兽,凤鸣高山等等,无不昭示着国泰民安。因此,作为首善之功的赵正赵丞相,理应进位称王。
只是毕竟兹事体大,朝廷尚在商议之中,还没彻底下决定,是否要在此时封王。不过虽然没有结果,但率先上书谏言的郑素依旧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就在三日后,赵正代天子下诏,擢升他为尚书右仆谢,进紫金光禄大夫,正式进入尚书台辅政。同时,还征辟了郑家老三,郑素胞弟郑琰为国子监祭酒,掌管朝廷最高学府的教谕。
对于郑素而言,这个官职自然比不得他当初在张言手下任丞相的时候,但是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无论怎样,都算是真正进入了权力中枢,对郑氏大有裨益。
当然,自此开始,郑氏也要全力支持赵正。一时间,泰丰士子如过江之鲫一般前来固城,想要进入朝廷做官。而有郑氏举荐的他们,却是不乏许多德才兼备的大才,使得赵正手下的人才储备大大增加。
而同时也因为两家的蜜月期,泰丰郡更显安居乐业,商贸发达,生活安定,欣欣向荣,竟有些太平治世的感觉。太守公输亮什么都没做,政绩上也自耀眼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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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也为赵正的称王多了一些名正言顺的意味。
由此可见,郑氏在泰丰郡的底蕴势力何其夸张。虽然赵氏和齐氏也在当中一同发力,但占大头的依旧是阜城郑氏。
“摄政,臣下以为如今进位称王,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不若先暂缓片刻,等庐阳战事彻底结束,再说不迟啊!”
“周尚书何出此言呐?摄政之功朝廷有目共睹,天下有目共睹,现在为何不行?
我朝境内除去庐阳,各郡百姓尽皆安居乐业,衣食富足,天下承平就在眼前。如此治世又有祥瑞显现,不正是昭告着摄政理应称王?
莫不是因为此次谏言由郑仆谢率先提出,周尚书便想都不想直接反驳?!”
章修和周允争锋相对,为赵正该不该此时称王,已经是吵了许久。
“章尚书莫要诬陷本官,本官届时从实际考量,再三思索觉得非是时候,才劝谏摄政。如若你再胡搅蛮缠,口出狂言,休怪本官不讲往日情面,上书摄政弹劾于你!”
周允听到章修最后的话脸色登时一变,当即出言喝止道。他娘的,要是这句话应承下来那还得了,这不摆明着说他是因为党争便盲目反对。
那么大的帽子扣下来,不说丢官去职,家破人亡也半点不夸张啊。
“诸卿言重了。都是朝廷栋梁,何须这般争锋相对,闹个你死我活。传将出去,有失朝廷体统!”
赵正轻轻磕了磕面前的案几,出言训斥道。
“谨遵摄政教诲,却是臣下莽撞了。只是摄政,臣下此言确是经过细细考量得出。庐阳战事节节胜利不假,百姓安定也是实情。但事情终归还未成为定局,恐有变故。
有道是胜败乃兵家常事,在未有彻底击退昌军之前,还是先静观其变为上。”
周允的话说得很明白,就是在大局未定之前不要轻举妄动,要不然万一败了,那脸可就要被打得啪啪响,平白疼上好几倍呢。
这时,新进尚书台的郑素出言道:“周尚书此言差矣。我军兵威正盛,已在临乡夹击昌军。又有吴能、钱猛二位将军统筹,想来不日就能克敌建功,捷报传京。
而若是到了那时摄政才进位封王,虽有顺理成章之意,却也显得小气了些。唯有在战事未定之前便做下此等大事,方显摄政**远瞩,自信满满,朝廷气象开阔,栋梁辈出。
如此,为日后的大业也有很大的裨益。周尚书以为呢?”
“兹事体大,当以稳为主,千万不得冒进,否则但有差池,便贻笑大方耳!”
周允不甘示弱,继续向众人灌输着自己稳重的想法。而作为他坚实的后盾,在尚书台中有数的几个寒门官员也纷纷附和,谏言赵正暂缓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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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竖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何必急于这一时半刻呢,还平白叫人觉得吃相难看。不急不躁,方是大国气象嘛。
两方人又很快吵嚷起来,将正在上首看戏的赵正吵得脑瓜子生疼。明明是开创基业的有为之主,却连手下人都管理不好,真他娘糟心。
但他也知道,这伙人在面对外敌的时候还是能拧成一股绳的,也正是因此他才懒得计较,任由他们吵嚷。要是在生死危局时候还针锋相对,早就被他一巴掌统统拍死了。
过了一会儿,赵正发现杯中的茶水喝完了,就制止了下边众人,道:“兹事体大,明日再议。朝中政务繁忙,先行下去做事吧。不可被这些细枝琐事给扰乱了心神。”
细枝琐事?我信了你的邪!
是哪个在收到称王的奏疏后乐得跟朵向日葵一般,就差没有直接对着太阳笑了。现在来说这是细枝末节,呸,什么玩意儿!
这一边尚书台吵得激烈,在城外的军营中,赵治也在和陈迹商量此事。
作为赵正的独子,赵氏大业未来的继承人,他自然是巴不得自己老爹赶紧更进一步的。但他也明白这个事情很大,不是三两天就能搞定的。
“言痕,这几日朝堂诸公为父相称王一事吵得不可开交,我今日来此,便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你是知道的,虽然某是禁卫军大将军,却是不好上书谏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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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迹给赵治倒了杯茶水,道:“迹虽久在军中,甚少过问朝廷之事,对此却也有所耳闻。据悉章尚书主张现下封王,周尚书主张以稳为上。”
“正是如此。那言痕以为,该听谁的?”
“主公,我等皆是臣下,如何能左右如此大事。进位称王,当全凭摄政心意才是。”
“这,这父相自然是愿意的。”
“迹的意思是,该不该率先称王。我朝如今仍以大齐名义行事,我等做的也是大齐朝廷的官职。而自大齐开国以来,除襄帝时迫于时局,不得不大肆封王以安边疆外,再无异姓封王先例。
就连当初镇国公姜辽挽大厦之将倾,也只是获封了区区国公而已。就算是如今重开旧事,先后有几位卫所总兵封王,却也尽是郡王之位。更何况,他们皆有开疆拓土之功。
而这,是摄政现下还无法比拟的。摄政虽守土安民,诛杀伪逆,但总归比不得那几位总兵的功劳。如此,尚且不得进位郡王,更别提亲王之爵了。
恕迹直言,主公要明白,摄政如今能这般轻易谈及称王,非是功劳有多大,而是朝廷大权,皆系摄政一人之手耳。
想来摄政迟迟不下决议,而任由百官吵闹,正是有此顾虑。否则以摄政之权柄,又如何能受百官左右。”
赵治皱起了眉头,犹豫了一会儿道:“那依言痕的意思,父相当暂缓称王?”
“非也。摄政若想当即称王,此事再简单不过。”
“何解?”
“迹听闻,云地已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