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尚好,微风和煦,正是京都一片好春光。这平民区一带,虽不是京中什么繁华胜地,却也算得上是热热闹闹。沿街一路看去,门面之中掌柜不停拨弄算盘,沿街摊贩各有吆喝,小孩互相追逐打闹,墙边小狗抬腿撒尿,本是一副祥和。可一声尖叫将热闹撕破。
“救命!!救命啊”一女子边跑边喊,“有没有人救救我!”
此时,她身后追着几个流氓,这些流氓是顺天府中出了名的恶霸,为首之人名为赵天德,其父亲的发小曾经帮当今太傅的父亲养过马,因此大放厥词,说与当今太傅又交情,又仗着自己有两手功夫,因此在这一带可谓是无恶不作,若是被告了官,花两手银子打点打点便又出来了。一来二去,这些老百姓真当他朝中有人,更加不敢招惹。
那少女出生贫苦,父亲染病身亡,家里莫说墓地,就连一副像样的棺材都买不起,她不想父亲埋到荒郊野外做个孤魂野鬼,便想到要卖身葬父。
赵天德看这少女虽然是穷苦人家出身,但是长得倒是很标志,便欲强抢霸占。那少女也是刚烈,见那赵天德言语之间颇有凌辱之意,根本无意为她葬父,推搡之间不小心抓破了他的脸。
要说那赵天德,仰天鼻头发稀,大黄牙黑毛痣,本就不是什么俊美之姿,但却自恋得很,今天被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抓破了脸,哪里还能忍,便一顺手抓破了姑娘的衣服。毕竟是十六岁少女,皮肤也是洁白如雪,她身子纤瘦,锁骨明显,虽不说貌若天仙,却也别有一番姿色。赵天德见到更是兽性大发,旁边的小弟也跟着起哄。
少女见状便奋力一推趁冲出人群,边跑边求救。那少女其实哪里逃的掉,不过是赵天德等想戏耍她一番,于是便有了刚才那一幕。
那赵天德本就是狐假虎威,其实际并没有什么权势,但这一带老百姓又只想好好生活,哪里管得了这种事,也不过在背后议论几句。
“这赵天德又跑出来作恶了!真是作孽”
“是啊,上个月才被六扇门的追风大人抓进去,怎么这就跑出来了”
“你以为呢!听说他家和太傅有关系,官官相护还不懂得吗?”
“唉!今天这个姑娘怕是惨了,不知道会被这赵天德如何凌辱。”
“是啊,这刚死了父亲,又……唉”
“这赵天德算什么,要不是他跑的快,我一拳就能打趴下。”
“小李,要不是你上次被他打掉了两颗牙,断了一支胳膊,还被他掀了摊子,反手还赔了他十两银子他才放过你我们还真信了。”
众人议论之际,那少女已经被赵天德赶到了小巷之中,她心下着急四处乱蹿,无意间竟然跑进一条死胡同,那道墙少说一丈之高,莫说她一个少女,便是一个成年男子也未必能翻过去。她又转身想换条路,可赵天德等人已经将出口堵住。
少女眼中眼泪不断往下流,只能大叫道:“别过来……不要……救命啊……”
赵天德嘿嘿笑道:“小美人,你就不要叫了,你看这里有谁敢和我赵天德作对?你就乖乖从了我吧。”说着便伸出手摸向少女肩膀,意图把她衣服彻底扒下。
“住手!”陌生声音从墙上传来。赵天德抬头一看,之见一人腰间别着一柄长剑,头戴斗笠,一件破旧斗篷迎风飘飘,阳光正对其背部透过他的斗篷缝隙,正好打在赵天德的眼中,令其睁不开眼,只能依稀判断这是一名男子。
赵天德怒道:“你谁啊,胆敢坏本大爷的好事,有本事下来!!”
只见那男子单脚一蹬,从墙上飘下,拔出长剑往赵天德咽喉挥去。那赵天德也是有些功夫在身,见此人剑势便往后退了几步。但那人剑法之快,赵天德也是差点没反应过来,退步并不稳当,一个踉跄摔了一跤。
那男子这招本来就无意进攻,只想着把赵天德等人逼退,他见得逞,便又收了剑势,回身挡在少女身前,脱下斗篷,盖在少女身上道:“别怕,有我在。”言语间透露着一股正气。语毕,转身,一个瞬步从巷子内冲到巷子口,在这期间已经挥出十几剑,之见那,人收剑的同时,赵天德与其三四个手下都身中数剑,一一倒下。
男子道:“太弱了!”说着走到女子面前,给了她一锭银子,便转身要走。
少女惊魂未定,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磕头道:“恩公,还请留下姓名,今日大恩小女子来日必定相报。”
男子道:“名字吗,我叫李玽诞。”
“啊?!!”女子一脸疑惑,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在此时,赵天德从腰间掏出一瓶药水,朝着李玽诞眼睛扔去,原来那几剑李玽诞避开了要害,赵天德只是受了伤,此时李玽诞正好分心,他便抓住了机会。李玽诞见他有东西丢来,下意识以为是暗器,手腕一抖一惊劈出一剑,那瓶子瞬间被劈成两半,他微微一笑道:“区区暗器……”哪知话还没说完,瓶中的毒水也溅了出来,洒了他一脸……
李玽诞大叫道:“这是什么,啊,我的眼睛,可恶,居然使阴招。”
“这毒药怎么这么臭,还有股骚味……”
“汪汪!”
“这声音是……村子里的流浪狗???”
玽诞睁开眼,发现一只流浪狗站在窗口,正抬起后腿在往他脸上撒尿……
“呸!臭死了!”大侠梦被破了,还被尿了一身,李玽诞哪里能忍,抄起家伙就追着这只大黄,那狗见状也是拔腿就跑,李玽诞也从窗户翻出去,但是窗口太小,李玽诞被拌了一腿,摔了一跤,起身,狗已经跑没影了。
玽诞一腔怒火无处释放,正在此时,又听到了一少女的叫声。
“是小莲姐。”李玽诞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心里念叨着,便冲向了小莲姐的豆腐店。
远远瞧见潘小莲正与一男子争执。潘小莲道:“甄建,你到底有完没完,我说了我不喜欢你,我们是不可能的”甄建道:“小莲,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接受我的心意呢?”潘小莲道:“不就是不,没什么理由,你快走开,不要妨碍我做生意。”
要说这潘小莲是镇上里有名的豆腐西施,早年丧父,母亲不久也去了,独自一人开了家豆腐店养活自己,因其姿色出众,镇上的男人不少都对她有意。甄建道:“你在这卖豆腐能赚几个钱,不如跟了我,今后锦衣玉食,岂不美哉。”潘小莲瞪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却听玽诞大喊:“小莲姐!!”李玽诞跑来一把推开了甄建道:“小莲姐,你没事吧!”
潘小莲道:“我没事,你怎么来了”玽诞道:“我听到你的声音,以为你有危险,就急忙跑过来了。”潘小莲笑道:“傻孩子,姐能有啥危险,就算有什么事,我护着你还差不多,还没吃早饭吧,来,吃碗豆花。”
甄建见潘小莲对个娃娃如此亲热,心头来了醋意,怒道:“又是你这个小子,快闪开,别妨碍我泡妞。”
玽诞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该闪开的是你,小莲姐说了不喜欢你,你还在这赖着不走,活脱像只赖皮狗。”狗……说到狗李玽诞内心的怒火又燃起来了。
甄建:“狗??你骂谁是狗?!!嗯?你身上怎么有股尿骚味,这气味……是大黄?!!哈哈哈,这气味我一闻就知道!”
甄建这般嘲笑,李玽诞哪里能忍,一拳打了过去,却被甄建用手挡住,甄建挡住这一拳随即还了一拳,只听嘭的一声,玽诞应声而倒。甄建道:“就这两下子还学着别人英雄救美,回去再练练吧!”
玽诞不服,一个打挺,立起身来,乱拳朝甄建打去。甄建见他出拳毫无章法,竟三也不格挡,长臂一伸,按在玽诞头上。要说那甄建,生的人高马大,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壮汉,李玽诞不过十六岁,加之从小营养不良,比甄建矮了一大截。甄建这么一按,他便差了一大截,再也够不到。甄建见他如同一只小猫小狗一般被自己玩弄于手掌之间,不禁放声大笑道:“小子,你服不服。”
这一阵吵闹,惹来不少闲人围观。玽诞突然灵机一动,俯下身子,一个扫腿。他本想趁甄建不注意,摔他一跤,可奈何他人小力微,一腿下去,甄建仍然是不动如松。甄建笑道:“来来来,再来。”玽诞又大喝一声,接连打了几拳,可却如同打在石头上一般,没伤到甄建不说,还打得双拳发软。
甄建见周围议论纷纷,心想:“小莲一心护着这小子,今天我便要他在众人面前丢尽脸,也让她知道本大爷多么威武雄壮。”他也不留情,随手一拳打中玽诞腹部,打得他直吐酸水,甄建也不停手,拎起玽诞,朝他面部又是一拳,玽诞只觉得脑袋一震,天旋地转。
甄建瞥见一旁的荷花池道:“一身尿骚味,好好洗洗吧。”说罢凌空一脚将玽诞踢飞。只听扑通一声,玽诞掉进池子里。甄建心中暗喜道:“小莲必定被我的威武所折服了。”他正想着,突然胯下生风,一阵凉意袭卷全身,紧接着身旁传来一阵无情的讥笑。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腰带不知何时让玽诞解开了去,他急忙提起裤子转身对潘小莲说道:“小莲,我明天再来找你”说罢灰溜溜地跑开了。
潘小莲见玽诞被丢进池子,好不担心,赶着去救,根本不理会他。
……
“我在哪……”李玽诞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眼眶火辣,胸口闷涨咳出一口气喃喃道,“好痛……”
“你醒啦!”一旁的小孩说道,一边说一边舔着糖葫芦,“奶奶说你醒了让你过去找她。”
要说这李玽诞也是孤儿出身,无父无母,被村里的老太太收养,虽说是收养,但是那婆婆对他也是严苛,没日没夜地让他干活,正是:起早贪黑无时休,砍柴挑水没自由。磨前当驴田中牛,一月十子别难求。
“我怎么会躺在这……”李玽诞还是一脸茫然,对之前的事还没反应过来,腹部和脸上的疼痛随着他逐渐清醒也越来越清晰。
嘴里嘀咕道:“我想起来了,是甄建,可恶!我每天都练功居然还是打不过他!”说着捏起拳头捶了捶床板,这一捶带动上半身,又吃了一痛,嘴里又道:“他不过人高大些,等我长大两岁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那小孩道:“喂!听到没有,奶奶让你醒了去找她!你不会被打傻了吧?”
玽诞这才听到小孩的话,从打败甄建的幻想中醒过来,“嗯,又找我干什么活,未免也太没人性了,我这该伤着呢。”他嘴上抱怨,身体却很诚实,边说着边起床来到婆婆房间。只见那老婆婆体肥腰圆,满面皱纹,躺在摇椅上,旁边也是一小孩给她摇着蒲扇。她见玽诞进来,有气无力说道:“来啦,坐吧。”说着她也坐起身来继续道:“干活没什么力气,和人打架倒是有一手,这次吃了亏下次还敢不敢了,还好对面是甄建,要真碰上个会武功的,一掌你就没命了……”
玽诞听着老婆婆念叨着,嘴里也不反抗。心想:“这老婆子吃错药了吗,平时叫我只会给我安排活,今天怎么倒关心起我来了”
老婆婆道:“你既然伤了,活就先放一放吧,好生修养。”玽诞心想:“这老婆子平时严厉,但我伤了却还是关心我。”又想到自己无父无母,全靠她给口饭吃才活了下来,也算有养育之恩,笑道:“得嘞,多谢老婆婆。”说罢就要回去休息。
老婆婆却道:“慢着,谁让你走了,我还没说完呢。这你伤了,活就没法干,这工钱自然是不能算了,我还给你找了大夫,开了药花了三十文钱,这年头大夫可赚的不少,还有呀,你爬窗户把窗子给磕坏了,我又找了人来修,又花了十五文钱,还有啊,大夫说你眼睛红肿,让拿熟鸡蛋给你敷一敷,我那个鸡你是知道的,都是你亲手喂大的,土生土长,一个鸡蛋市场上能卖三文钱,不过这鸡蛋有你几分功劳,就算你两文钱好了,在算上误工费……”
玽诞大叫道:“停!你就说吧,总共多少钱。”老婆婆嘿嘿笑道:“谈钱多见外,总共一百五十一文钱,我给你去个零头,就算作一百五十文吧。”玽诞道:“停停停,误工费就别算了,我去干活。”
老婆婆嘿嘿冷笑道:“这怎么行,你伤着,我还让你干活,别人看到要我说虐待你了。”玽诞道:“不不不,哪里是虐待,这是关爱啊,为您干活我是求之不得,一天不干活我浑身难受。”他心想:“再不干活我欠的钱越来越多,这辈子都得折在你手里。”
老婆婆道:“那就去吧,挑水,劈柴做什么都行。对了,昨天你睡了一天,都没人干活,今天必须补上,不然不许吃饭!!”说着老婆婆拿起拐杖把玽诞赶出房间……
玽诞边做边骂:“老太婆,太可恨,雇佣童工,还克扣工钱……”玽诞一边抱怨一边干活。
这时突然有个人影出现在李玽诞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鬼,悦来客栈怎么走。”
李玽诞转身,看着眼前的男子,身穿一个斗篷,用围巾围着脸只露出两个眼睛,两个黑眼圈和熊猫似的,腰间别着一把宝剑。李玽诞看着这把剑就知道这把剑一定大有来头,便想伸手去摸,正要摸到,那神秘人却不见了踪影。
“小鬼,悦来客栈怎么走。”声音从李玽诞身后传来,李玽诞自知遇到了高人。便转头说道:“悦来客栈嘛,我知道,只不过我做事向来是明码标价,问路五两带路十两。”
神秘人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小无赖,不禁觉得有些面熟:“小鬼,你父母是谁?”
李玽诞自小孤苦,见眼前的神秘人提到自己的父母,心中有些不悦便道:“大叔,普通问题一个问三两银子。”
神秘人道:“呵,你倒是挺有原则。”说着掏出一锭银子丢给玽诞继续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玽诞接住银子,捧在手心擦了擦,他两眼放光,道:“大叔你……你这个银子我没有零钱找给你,不如你把它全给我,在我这办个套餐以后你问啥我都不收你钱了。”那人点了点头道:“可以。”
李玽诞高兴坏了,心想今天居然遇到个好骗的,发了大财,昨天的不悦全部烟消云散,便将悦来客栈的位置指了出来,并将自己是孤儿以及自己知道的关于父母的事都说了出来。神秘人笑道:“原来是这样。”说罢便离开了。玽诞见他离开大叫道:“大叔,有什么事记得来问我啊,欢迎下次光临啊。”
……
夜半,李玽诞干了一天的活,浑身酸软,正在床上呼呼大睡,梦里也依旧是他成为大侠,锄强扶弱的……
“哈哈哈哈哈!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武林盟主!”
一旁的神秘人看着眼前这个小孩,也不禁觉得好笑,心想:“你这样靠着耍无赖和一手三脚猫功夫还想成为武林盟主……”,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面容,神秘人将内力集中在掌心,手掌指向李玽诞,“让我来帮你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