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行中们被李佃谣接出了派出所。内心里愤愤不平。原以为抓住了贾光明,会立功受奖,谁知,不奖也罢,反倒被留置二十四小时。他气愤地说:
“帮他们抓坏人,结果,坏人住宾馆,却把好人都圈了起来,不知道还有没有王法。”
李佃谣看着生气的郑行中,笑了,她说:
“在法律没有认定之前,无论是谁,都不能说是坏人。坏人只有被法律认定以后,才能制裁。你说他坏,法律没有找到他坏的证据,都不认为他是坏人。”
郑行中就没听明白李佃谣说的。由于是贾光明,他心有忌惮,就不说那么多了。他说:
“佃谣阿姨,这一次又出丑了。您可千万不要让笑笑知道。”
“你以为就我一个人呀,他们都是一夜未眠,在公司里等着你呢。这会儿,笑笑怕是已经知道了。”李佃谣笑着说。
到了省纪委,贾光明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千防万防的玉手镯出了问题。这个李顺真歹毒,临死还要找个垫背的。李顺的目的是鱼死网破。那条毒鱼得死,网却不能破。是李顺要害贾光明,贾光明自有招数。李顺企图弄死贾光明,不料却给贾光明送来了转机。不但玉手镯与自己无关,就连熊书红的死,都可以借此机会,一推六二五。李顺、熊书红死了,老虎、贾正也死了,活着的人,有谁能指证他贾光明?当省纪委的同志,询问那双玉手镯的时候,贾光明吃惊地回答:
“这件事我不知道,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事实已经摆在了你的前面,抵赖是抵赖不过去的。那对玉手镯,价值不菲。最少你得承担家庭管理上的责任吧。”省纪委的人,绝不相信他不知道。
“这些事,我真的不知道。”贾光明不由老泪纵横,他抹着眼泪,带着哭腔,说:“有些事,太丢人,不说。不想说了。”
省纪委的人,感到莫名其妙。玉手镯的事,只是交代自己所承担的责任,用不着那么动情。这其中也许会有其它的隐情,便追问道:
“你是想说,你管不住老婆,任由老婆在外边为非作歹,乱收贿赂,是吧?”
“是这样倒好了,任组织怎么惩罚,我都认了。不是这样啊,同志。我贾光明苦啊。”贾光明说完,嚎啕大哭。
省纪委的同志,碰到过无数的抵赖者,他们都不似贾光明,仿佛有什么委屈似的。他们说:
“贾光明,你的问题很严重,哭是抵赖不过去的。你的唯一出路,就是把问题讲清楚。应该怎么处理,组织会明断,哭有什么用?”
贾光明突然顿住了,他抹抹眼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和自己决裂一样。他说:
“本来这话要闷在肚里,到死都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贾光明要面子,爱惜自己的名声。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忍着,忍到死,都不想说的。”
省纪委的同志在等着,等贾光明回答主要问题。可是他却顿住了。省纪委的同志并不着急,说:
“贾光明,你可想好了,这对玉手镯,涉及的可不是纪律问题那么简单,也可能涉及到刑事问题,你可千万不要错过机会。老实坦白,争取组织对你的宽大处理。”
贾光明低下头,犹豫再三,终于抬起头来,一副不要命的样子,痛苦地说:
“这老脸也不要了。我向组织坦白。熊书红......熊书红和李顺这对狗男女,老早就混在一起了。熊书红基本上就不回家。回家都是要和我闹离婚的。他们的事,没有人能告诉我。”
省纪委的同志们都懵了。贾光明的一番话,意思非常清楚。熊书红和李顺私通,李顺是省城的企业家,是富豪。他给熊书红送上一对玉手镯,无可厚非。他们私通,熊书红所得与贾光明无干。省纪委的同志们一时措手不及,省纪委的同志问贾光明说:
“你说他们私通,可有证据?”
贾光明感到自己占了上风,不动声色,拿纸巾又擦了擦眼泪,他说:
“丢人已经丢到家了,索性就不要这张老脸了。熊书红还没有火化,可以派人去解剖。她的肚子里有孩子,是李顺的。”
省纪委的同志感到,玉手镯的事,再也谈不下去了,必须通知公安局,为熊书红做解剖检查。便对贾光明宣布了双规的组织决定。又随便地问了一句,说:
“你跑什么呢?”
贾光明又哭了,抽泣着说:
“是想逃,逃得远远的,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死了算了。”
贾光明的回答,天衣无缝。可是,这件事没有难倒省纪委的同志,他突然问道:
“还有钱,人民币和美金。”
这件事,贾光明都想好了。难不倒他,他说:
“钱不是我的,你们可以询问大货车司机。”
当初在装汽车的时候,是丽建中和李阳把提包装上汽车的。丽建中和李阳满天游荡,居无定处。如果不暴露他们的姓名,查起来难度可想而知。
郑行中们擒住了贾光明,交派出所。吴宝恒去省纪委实名举报,剑指贾光明。谁能料到,一项项的证据指控,却被贾光明轻松化解。贾光明的罪行,无法落实。时下,必须得找到突破口。有突破,才能使贾光明伏法。
刑警询问贾光明。贾光明对警察的询问太熟悉了。当警察查看了贾光明左手虎口的伤痕时问他:
“贾光明,你左手虎口上的伤是怎么弄破的?”
“在家里。”贾光明为了讲得更清楚,他说:“在贾宅,我摔破了鱼缸,不小心划破的。有香草作证。”
是啊,香草可以证明他摔破了鱼缸,但是,由于当时场面混乱,香草无法证明他是否弄伤了手。伤了手,仅在于可有可无之间。所以,贾光明说得很清楚。
“台灯杆上也有血迹?”刑警问贾光明。
“这我不知道。在自己的家里,手上有伤,血染到哪里都有可能。”贾光明知道,这不是铁证,一切都在是与不是之间。案发现场是在自己的家里,所有的是与不是,对他都伤害不大。他说。
“你从医院里返回贾宅,是干什么去了?”刑警问贾光明。
“是熊书红叫我回去的。”贾光明说。熊书红已经死了,是与不是,只能由着他说,无法对证。
“她叫你回去干什么?”刑警又问。
贾光明开始流泪了,低下了头,不打算说。转而,他流着眼泪,微有抽泣地乞求说:
“这一点,是我的隐私。我求求你们,不要再让我再揭自己的伤疤了。我都交代的有,在省纪委的口供里。你们去看看,什么都明白了。”
刑警们知道熊书红和李顺私通的事情。对熊书红的解剖已经完毕,熊书红的确怀孕了。就差和李顺的血样比对了。贾光明也许对熊书红的出轨,也有可能由恨而生杀心。刑警问他:
“贾光明,你恨熊书红,要杀了她?”
“是的。我恨她,却没有想过杀了她。我更爱惜我的羽毛。不会做傻事。”贾光明的对答,井井有条,挑不出什么毛病。他暗暗地观察了刑警的神色。从动机上讲,他在熊书红案件上,也应该在是与不是之间。他有谱,这都不是铁证。这么多的线索,证据链都无法闭合。
刑警觉得,杀害熊书红的凶手就是他,看来得做大量的工作,才能让贾光明口服心服。便问他一句:
“李顺到你家去过吗?”
贾光明没料到,刑警突然问起李顺。他沉思片刻,何不祸水东引,把火烧到李顺的身上。他说:
“以前常来,我的家他熟。自从看我的脸色变了,就很少来。估计,他来也是我不在的时候。”
刑警听出了贾光明祸水东引的企图。不过,熊书红死后,李顺也有出逃的行为。李顺也应进入嫌疑人的行列。熊书红案被贾光明这么一搅,便越来越复杂了。
郑行中满以为把贾光明逮住,交给警察,贾光明的恶行便真相大白,就等着司法处理了。谁知道,明明白白的杀人者,却迟迟无法得到审判。他心有不解,去找左成俊。他说:
“左叔,贾光明是不是有更大的保护伞?案子迟迟得不到落实。”
左成俊也觉得为难。玉手镯是一把重锤,又是实名举报。原以为贾光明至少要承担连带责任,几千万的不明资产来源,连带责任,也够他喝一壶了。不想他却轻松化解,把巨额资产推到李顺的身上。李顺富豪,给情人花钱,说起来也无可厚非,这案件对贾光明无大的伤害。他思索着说:
“他一辈子在警察队伍里混,狡猾得很。我太轻率了。以为这一击重锤,便可以突破。谁知道又要给他溜了。”
“唉!谁能知道李顺和熊书红还有一腿呢。”郑行中感到无望,他说。
“是我考虑得不周全。行中,不能泄气。博弈才刚刚开始。现在头痛就头痛在尉市警方和省纪委的联系上了。设法让他们合为一气,找到贾光明的罪证就容易了。”左成俊看郑行中的劲头不足,他鼓励郑行中说。
“是啊,尉市警方手头的案件都是刑事案,知情人都死了。线索断了头,没有办法和贾光明联系起来。”郑行中忧愁地说。
“山门,在山门找。那是贾光明和李顺的隐秘之地。有很多事情,他们都是在那里酝酿的。你回尉市,设法在山门找找线索。”左成俊也是刚刚才想起了山门,他说:“我们太单纯了,以为抓到了贾光明就万事大吉了。现在开始,提起勇气,从山门找找线索,一定要找到突破口。”
郑行中是干将,达不到预期的目地,就垂头丧气。一但有了方向,便打起精神,拼命地向前搏杀。他回到尉市,首先来到山门,他要把山门的地形熟悉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