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云书此时虽然已经难受到了极点,可面上还是不着痕迹地莞尔一笑。
盛衍善这次是给足了盛云书下马威,在朝臣面前与长公主虽然还没有到势同水火的地步,可那看似平静得水面下到底有多少暗流涌动着,那些个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这么久的老狐狸和狡兔子怎么会看不明白呢?
盛衍善自己也清楚,他若是想要尽快亲政,想要将这朝堂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可不是单单扳倒这几个老家伙就能办得到的。朝中站在大殿上的这些人,说到底不过是先帝留下来的老狗,和这几条老狗身后跟着的其他狗腿子,办的都是先帝吩咐好的事情。而当年先帝只钟情于先皇后,先皇后早逝,先帝也无心再续,只留下盛云书这么一个孩子,所以这盛云书的存在就恰恰就代表了先帝的影响力。只要盛云书还在、盛云书在朝中的威望还在,那先帝的影子就永远挡在自己头上,就算掌权亲政,那他盛衍善也不过就是指挥着一群狗,甚至连这群狗都不是他的,而是一群对先帝摇尾乞怜的狗,一群对一个已经死透了的人念念不忘的狗。
盛衍善清楚地知道,能彻底在人心上掌控全局的办法只有一个:只有在这群朝臣心里把先帝那神一般圣主明君的想象彻底抹掉,他们才能真正走出先帝朝,心甘情愿地作他盛衍善的臣子,而不是单单辅佐隆武帝盛元朗从宗族旁系过继来的孩子。
盛衍善今日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是要通过这件事情,彻底向先帝朝留下的这些老家伙们暗暗下了战书,是对先帝的战书,对先帝留下的那片悬在他头上这么多年的阴影的战书。
不得不承认,这战书确有成效。
没人看不出来盛衍善方才对着盛云书剑拔弩张的样子,所指究竟为何,入朝为官哪个不想平步青云呢?为了讨好如今坐在龙椅上那小陛下,大部分的朝臣下了朝后便都离长公主远远的。何况盛云书是女子,理应就与朝臣们保持些距离,除了与郭籍平时私交甚好的老臣们瞧着盛云书脸色不对,上前询问了一番盛云书的身体状况,几乎没人与盛云书再搭话。盛云书在有身孕之前,每日里都会坐在盛衍善旁边的座位,一起听政,现如今已经不是下了朝,臣工们都要上前去与长公主请安的盛况了。
盛云书此时此刻完全没有时间去理会别人的看法,闷疼已经从后脑扩散到全身,就连胸口也开始堵得喘不上气来,她是真的快要支持不住了。
终于,盛云书在倒下前,被自己最熟悉的怀抱揽了起来。
陈锡圭办完了方钧瑜和阿默的事情,一回到公主府便听家仆说了盛云书被传召进宫的消息,连脸上呛的灰都没来得及擦一把,二话不说就赶到了宫里。幸好陈锡圭到时刚刚下朝,不然依着他的性子和他宝贝云娘的程度,怕是会直接闯上大殿去,跟盛衍善大闹上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