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罪?他们有罪么?”献帝一声冷笑,决然道:“你再去告诉他们,就说朕今日不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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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近臣惶然,竟是愣在原地不肯退去。
献帝震怒,呵斥道:“他们不听朕的,莫非你也不听了么?”
“奴才不敢。”近臣急忙叩首,应道:“只是三位将军说了,陛下今日若是不肯召见他们,就等陛下火气消了再见。在此期间,他们也就全都跪在殿前等候。”
“什么?!?他们的意思,莫非逼宫不成?”献帝越想越怒,大喝道:“那你就去告诉他们,既然愿意跪,那就给朕在殿前就这么跪着。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喝水,不许吃饭!!!”
“诺。”
近臣应了一声,不敢怠慢。急匆匆般的退了下去,就此传达献帝诏命。
眼看近臣去了,献帝这边仍旧怒火难消。
他一声叹息,竟是满脸忧郁般的坐了下来。
时至近臣一人,名唤穆顺。追究此人的历史身份,便是演义中衣带诏事件暴露后,被曹操打死的那个忠于汉献帝的效死近臣。
他在献帝身旁,忠心耿耿。就在这个时空下的历史之中,穆顺的身份无疑也是一样的。
眼看献帝怒火难平,穆顺就此为献帝奉上新茶。
献帝和穆顺相处多年,也知穆顺此番心意。纵然心中怒火,此时看到穆顺亲自奉茶,也不忍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到他的身上。
“这帮所谓的忠杰之臣,以朕来看无疑都是各怀鬼胎。”
献帝由此抱怨,反观穆顺的态度,却显得十分平静。
“朝廷动乱,如今许都方安。天下人心思乱,陛下想要重振朝纲,还需有所忍让才是。”
“忍让?朕如何没有忍让?但是你看今天朝堂之事,可是朕有愧于他们。那赵季奉诏勤王,朕待他几人如何?而那吕布并无尺寸之功,朕也为了安抚赵季封了他的官位。就算那吕布对此不满,私下和朕说,朕如何不能权衡。偏偏他竟非要在朝堂当着群臣百官的面,这不是等同于打了朕的脸么?而那赵季更是可恨,竟与董承、刘备等人不发一言,任由吕布去了。群臣也是,偏偏等待吕布去后发难,竟是都在看朕的笑话不可。”
献帝一番言辞,却是越想越气。
穆顺一声叹息,脸色幽暗。当即跪倒,侍奉在献帝的身边。
“今日之事,小臣如何不曾了然。然而陛下想要重振朝纲,岂非还要倚仗赵季、董承、刘备等人。纵然他们各怀鬼胎,陛下也当巧加利用。今番立威发发火也就是了,但以小臣之见,断然不能将一根弦绷得太紧才好。弦绷得太紧,早晚要断。此于陛下不利,还望陛下思之慎之。”
“嗯。”献帝点头,此时也有醒悟。沉吟片刻,便与穆顺道:“刚刚近臣传命,现在不妨你去看看。此番那几人,可都还在的么?”
穆顺许诺,应召而去。少时复归,再度恭敬的跪倒在了献帝的面前。
“回禀陛下,刚刚小臣前去看过。那赵季四人,却是都还跪在殿外。看他们的样子,似乎确实已经认识到了自己那边的错误。陛下对他们有所惩戒应该,但也着实不能放松对他们的拉拢才是啊。”
“你说得对,此事的确是朕太过任性了。”献帝点头,心中怒火逐渐压住。长长松了口气,便又道:“你算好时间,一个时辰后再去看看。倘若他们还在,便来向朕通报。届时朕见了他们,自有话说。”
穆顺闻言,自知献帝此番的计算。
如今以一个时辰作为契约,显然有震慑赵季等人和分别试探他们的意思。
此举恩威并施,堪称妥当。
待等时候到了,赵季等人果然还都跪在殿前。穆顺通报献帝,献帝也应约召请殿外跪拜四人前来觐见。
穆顺许诺,奉命而去。少时,便将董承、赵季、刘备、杨奉四人带到。
四人毕竟跪了那么久,此时腿都有些软了。但见献帝威仪般的坐着,急忙再度下拜献帝叩请告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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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帝满脸阴沉,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赵季。
赵季虽然跪着并且不敢抬头,但也在此刻能够感觉到献帝对于自己的凝视。
此时的他惶惶颤栗,竟是不等献帝开口便主动告罪。献帝眼见如此,阴沉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大司马客气了,你有何罪?”
“今日朝会,臣任陛下遭人欺凌,却没有为陛下便发一言。自古君忧臣辱,君辱臣死。臣有愧陛下圣恩,实在罪当万死。”
“万死?哪有那么大的罪过。”
献帝一声冷笑,竟是下座信步来到赵季的身前。
这是赵季第一次感觉到王权的压迫感,内心之中的惶惧已经溢于言表。
“今日之事,罪在吕布。然而究其始末,也怪朕少了计较。若非朕念卿辅弼之心,何故非要加封吕布不可。若无那日听了卿的谏言选择加封他,只怕今日也没有这等事故了。”
一语言出,如同一把利剑直刺赵季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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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季汗如雨下,叩首仿若鸡啄碎米。身边随同他一并跪着的董承、刘备等人,此时也不觉被献帝的一番话语镇住。他们此来,本是为了帮助赵季的。如今面对这般情势,竟是没有一个敢轻易站出来为赵季圆场。
眼看赵季如此,献帝居然“噌”得一声猛然拔出腰间佩剑。
一道寒光苍利,顷刻让跪在殿内的四人全都心惊胆裂。赵季身子一颤,瞬间也感觉冷若寒冰般的剑锋搭在了自己的肩头。
他倒吸一口冷气的瞬间,脸色竟也霎时变得惨白如纸。
“朕知吕布骁勇,天下莫敢敌者。然而朕为皇帝,便是天下之主。今番朝堂当着文武百官,你认为朕当真没有本事杀了那吕布么?”
“不,陛下当然能。”
“你知道便好。”献帝目光冷峻,悠悠道:“朕能却不杀,所为者怎样。不过官位封爵,皆朕所赐。朕若杀吕布,等于打了朕自己的脸,也等同于折了你赵大司马的金面。朕与吕布素无瓜葛,却念卿辅弼救驾之恩。然而事已至此,朕今日倒要问一问卿。卿辅朕之初衷本心,到底是为了我汉朝的江山社稷、天下苍生,还是为了你对吕布个人的尽忠杰义?”
一语喝问,使得赵季刹那如遭雷霆。
身边董承、刘备等人,也不觉为之汗颜。献帝虽幼,显然什么都懂。他一语道破天机,无疑也看穿了赵季一向以来的小心思。
赵季惶恐,竟是面对搭在自己肩头的汉帝剑锋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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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我……”
“嗯,朕其实知你心意。也知道你大司马,一向很重感情。吕布成就了你,你不忘旧主。单凭你的这份气节,朕愿意作罢今日羞辱。单为你赵虎帅,忍下这一口的心中怨气。不过今日有一,日后断然不可再有其二。你既接受了朕的许官,就应该清楚自己目下的身份。你是朕的大司马,是我大汉的辅弼重臣。纵然心中怀有恩义,也应分清主次、明确大小。”
“是,陛下教诲,臣不敢有忘。从今以后,铭刻于心。”
“嗯,你知便好。”
献帝一语言出,便自收了搭在赵季肩膀上的利剑。
“噌”得一声,原本锋芒毕露的利剑陡然间已然再度归鞘。
赵季浑身颤栗,不觉此时目光窥伺。但见献帝立于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目光仍旧不失威仪般的绽放着说说寒光。
赵季心惊胆裂,急忙叩首。
“陛下恩德,微臣没齿不忘。今日之事,微臣知错。日后定当竭尽全力,扶保陛下。若有二心,皇天不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