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嘭!”
爆炸声在演武场此起彼伏。
灰烬弥漫的石台上,隐约可以看见一红一白两道人影,在场上来回穿梭。
他逃,他追。
红色身影时不时会斩出气势汹涌的一剑。
但总会被白色身影勉强躲开。
徒留给石台一记触目惊心的剑痕。
光着上半身的许秀便是那道白色身影。
追在他身后的张子金上身也已赤裸。
但赤红真元环绕他周身,活脱脱一尊血色魔神。
许秀此时感觉如同上一世,玩的那些单机游戏一般。
被看不见血条的Boss追着砍。
而那剑芒哪怕刮蹭一下,自己脑门上就会立马冒出个“危”来...
石台被张子金毫无章法地乱砍,逐渐坑坑洼洼,残破不堪。
许秀借助神行剑符获得的瞬时移速,也越来越难有发挥空间。
“坚持住许师弟,他不行了!”
陈叒已经顾不上重伤带来的痛楚,趴在演武台的边缘疯狂分析。
“这家伙的真元催动超过了正常筑基巅峰的总量,按照这个强度,他已经力竭了才对!”
“三息之内,他必脱力!顶住!信我!”
正保持高速奔袭的许秀抽空翻了个白眼:“三十息之前你就是这么说的。”
“嘭!”
再次躲过一剑后,许秀抹去溅在脸上的石屑,鄙夷道:“听你的我坟头草都修炼成精了!”
陈叒:“......”
哽住半晌,陈叒讷讷道:“总之...总之他肯定快不行了,你继续牵着他溜圈就是。我已经让张子铁去找峰上师长了,顶住!”
好在手中的剑符对灵气需求量不高,许秀催动起来极为轻松。
是以他才能勉强支撑,在张子金的暴风突袭中通过瞬间爆发的速度,堪堪避开。
屏蔽了陈叒的疯狂分析,许秀集中心神应付着身后的无脑莽夫。
几圈跑下来,他隐隐觉得张子金像是魔怔了一般。
全程除了愤怒喊叫外,再未多说过一句话。
倒是毫无章法的挥砍,没有了先前剑意和剑招的痕迹。
但其中蕴含的破坏力,却是一剑比一剑凶悍。
似乎就像失了智的野兽一般,凭借本能不断压榨身体,舍命攻杀。
连续几次闪展腾挪,许秀凭借剑符拉开到较远的距离后。
他稳住身形,对着刚砍在地上的张子金尽量平静道:“张师兄,咱们只是切磋,不必这样生死相斗吧。”
将剑从石台中拔出,张子金喘着粗气,双眼通红瞪着许秀。
他已经听不清那炼气修士说了些什么。
只觉得那张剑眉星目的白皙脸庞如此可恶,每一次嘴角抬起都是对他的无限嘲讽。
被当作狗一样在场间溜达几圈,张子金那狂躁的怒意已经积累到了顶峰。
每一次全力挥剑,都被这跳蚤躲开...
永远就差那一点点距离...
必须..杀了他..
撕碎!
毁灭!
张子金的识海已经被无尽血色笼罩,源源不断的真元凭空出现。
“咔!”
一声令人牙酸的异响从张子金体内传出。
他原本挺直的脊背出现了一道诡异的弧度。
整个人宛若拱起的饿狼一般,四肢着地。
赤裸的背上隐隐有异物来回窜动,将皮肤顶出一个个小凸起。
接着是毛发...
指甲...
四肢...
最后是眉心撕裂,一只竖瞳缓缓睁开。
“吼!”
狂躁的撕心怒吼从张子金的口中喊出,声音竟如同妖兽一般。
“化妖!”
台下的陈叒失声惊呼。
此刻趴伏在石台上的张子金除了面容尚存外,哪还有人族的模样?
能拜入岐山剑宗的,定然不可能是妖族。
陈叒:“你丫跟他说了什么,把人气成这样?”
许秀:“......”
要气也是你丫说遛狗,刺激到他了才对。
在岐山剑阁的典籍中,许秀曾翻阅过“化妖”的相关记载。
只有背叛人族、接受了妖族秘法改造,才会出现这种妖兽化...
普普通通的一次切磋,居然磋出个人族叛徒来!
也不知道岐山有没有叛徒换五十万灵石的规矩...
危急时分,许秀被这想法逗乐,但面对“人妖”的警惕不减丝毫。
他注视着张子金,见张子金身形微躬时,他开始在心中默数。
一息..
二息..
三息!
同一时刻,妖兽化的张子金四肢一蹬,暴起扑来。
速度居然是先前提剑追砍时的数倍!
“淦!”
即便提前有了预判,但许秀着实被这鬼魅一般的速度吓了一跳。
他一个哆嗦,灵气跟不要钱似的暴起,催动着神行剑符。
剑符顿时绽出远超以往的光芒。
如同璀璨流星一般,拽着许秀的身躯射向一旁。
“嘣——”
一声山崩般的巨响在演武台上炸起。
烟尘之中,张子金缓缓走出,眉心的竖瞳一眨不眨,冷冷盯着翻滚躲开的许秀。
身后,半边阵法护持的演武台湮灭成渣,散落一地。
许秀:“......”
他回过头去,望着同样惊掉下巴的陈叒:“你管这叫三息之内必脱力?”
陈叒咽了咽口水:“也许三十息内可以...算算时间长老们也该来了。”
许秀点点头,冲他摊开手。
手心处躺着一把木屑。
“你的剑符被我灵气冲坏了,还有吗?”
“?”
陈叒一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表情,痴痴望着那把木渣子。
这剑符是用天灵竹炼制的下品法器,怎么可能被炼气期的灵气撑爆?
他看怪物一样看着许秀,喃喃道:“没了,就一个...”
“那完犊子。”
没了剑符带来的速度优势...
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玩命了。
绝望是没有意义的情绪,许秀扔掉木渣,把方才收起的长剑又拔了出来。
对面浓郁的筑基真元威压宛若实质,不断扑打着许秀毫无表情的面颊。
方才一再闪躲,他没有提剑直面过张子金。
此时提剑对立,以许秀炼气的羸弱神识,也能探识到其身上那股暴虐之意。
许秀不敢怠慢,暗暗调动体内滞结的灵气。
一击。
自己只有一击的机会。
必须抓住最有可能的那一刻出手。
许秀心中有了决断。
此时的张子金反倒没有先前的暴怒样子。
他仿佛逗弄猎物的猎手一般,眼神玩味,看着如临大敌的许秀。
场间空气逐渐黏稠,没有一丝声音。
许秀沉默无语,脑中飞快闪过先前几番追逐中,捕获到的重要细节。
张子金每次躬身时,会蓄力三息。
然后才是新的一次进攻。
这三息,或许就是他唯一的机会。
见张子金再一次躬身,许秀心中开始默数。
一息..
二息..
就是现在!
张子金还未有动作,许秀已然灵力暴起。
双腿绷起,弹出。
身形向着左侧倾倒,而手中长剑则向着原本站立的身前斜刺而去。
同一时间!
张子金鬼魅的身影已经一闪而至。
但在许秀的预判下,却像是扑了个空。
等着张子金的,是早就等在那里的刁钻一剑。
许秀眼神冰冷。
瞧好了,这就是爷给你的颜色。
剑尖的倒影,在张子金眉间竖瞳中无限放大!
就在张子金残暴神情,尽数化为惊恐时。
“铮!”
一声剑鸣自演武场外乍起,破空而至。
直直刺向许秀的长剑。
一阵威严且急促的暴喝声同时响起。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