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威严的怒斥自演武堂门口响起。
随之而来的飞剑,携带着远超过张子金的磅礴真元,瞬间杀至两人中间。
许秀眼神一冷。
这记飞剑突袭的路线,恰好挡在许秀长剑与张子金那竖瞳中间,下一刻便能格挡住许秀的蓄势一击。
许秀甚至有种感觉,这“恰好”攻来的飞剑,角度之刁钻,竟隐隐有劈砍在自己长剑上的意图。
他第一时间猜到场外出手之人的身份,双眸眯起。
除了千机峰的弟子,还能有谁能蹲在一边看戏,关键时刻拉偏架?
在这危险异界,许秀实力羸弱不假,小心谨慎不假。
但被人追着砍还不反击,那小爷还修个锤子的仙。
在小青峰种一辈子黄瓜得了!
他手腕挑动,手中长剑灵气狂涨。
长剑竟如同灵蛇一般,在半空中诡异扭头,险险擦着那柄袭来的飞剑,改刺为砍。
狠狠劈下!
张子金本已绝望的面容,在那“天外一剑”分担压力时,尽数转为狂喜。
但许秀一击鬼使神差的变招,那令他颤栗的危机感复又出现。
张子金双目绝望夹杂着疯狂,利爪尾随着飞剑,撞向许秀的劈砍。
三者交触的一瞬间!
“轰!”
远超先前的剧烈爆鸣响起。
半边演武石台如同被巨锤轰砸,炸起漫天尘霾,火光直冲而起!
“许秀——”
台下的陈叒被磅礴灵气碰撞的冲击波弹飞,在半空中惊呼起来。
看到那记飞剑时,陈叒还以为死局会被这一剑隔开。
然而场间暴虐四溢的灵气波动,已然接近了金丹修者交手所爆发的威势!
这特么就是火上浇油啊!
半空中划过的陈叒双目呆滞,闻着场间淡淡焦糊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许秀师弟,怕是真要被洒在小青峰了...
爆炸响起的同一时间。
演武堂门口响起一声闷哼。
一名面容阴鸷、眼窝深陷的黄袍老者身形摇摆,扶着门柱才堪堪稳住。
他发黄的面皮满是震惊,手中灵诀频频掐动,眼中惊诧之色愈加浓郁。
怎么可能?
老夫的飞剑,怎么毫无回应?!
黄袍老者和本命飞剑的牵连气机,竟是凭空消失。
惊慌之下,黄袍老者真元运转,准备前去那爆炸中心一探缘由。
然而真元才刚催动,一阵吞神噬脑的剧痛自识海迸发。
黄袍老者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这股痛楚...
是牵连本命飞剑的那缕神识,彻底消散了!
他那微黄面颊顿时惨白。
哆哆嗦嗦站起身时,便看见演武台那处,原本凸起的石台,此刻整个化作一处巨坑。
尘埃落定。
渐渐现出一道模糊的白色身影,手持长剑稳稳直立。
“卧槽!你没死啊!”保持扑街姿势的陈叒倔强地昂着头,看见拿到身影后,不由惊呼出声。
许秀呆滞的目光投了过来。
他此刻有些茫然。
根据手感反馈,刚那一剑应当是砍中了。
一前一后,两道金铁碰撞的触感。
但却没有想象中的,自己被撞击震飞。
倒是身处对拼中心的他,被声势浩大的爆炸吓了一跳。
他拎起长剑,剑锋平滑如镜,一尘不染。
完全不像是造成爆炸的罪魁祸首。
反倒是地面上趴着的张子金,此刻已经不省人事。
那两只如铁刃般的利爪,齐根断裂,混着像是飞剑碎片的片状物,散落一地。
许秀心中万千念头闪过。
妖兽化后堪比筑基巅峰的张子金,起码金丹境才能隔空取人首级的飞剑。
被自己一剑砍爆了?
一股奇妙的荒诞感涌上心头,许秀有些拎不清眼前局面了。
“孽障!你...你对我的飞剑做了什么?!”
黄袍老者此刻也已经看清地上,那一摊飞剑碎片,和生死未卜的张子金。
他道心裂纹乍起,神识重伤加之心神震荡,双眼一翻倒了下去。
许秀:“.......”
虽不知这老头是什么来路,但一见这老头才说了句话就晕倒在地。
许秀闻到了该死的熟悉感。
他心头一动,灵气逆冲经脉。
“噗——”
接近半盆老血顺着许秀口中喷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殷红瀑布。
许秀松开长剑,向着地上的张子金倒去。
“嘭!”
肉体撞击的沉闷声响起,悠悠回荡在空旷的演武场中。
陈叒:“......”
僵硬地抹了抹脸,陈叒木讷擦掉许秀隔老远喷溅过来的血沫子。
我要不要,也扎自己一剑?
————
千机峰主峰大殿中。
不同于紫霄峰的威严,小青峰的寒酸。
千机峰大殿金碧辉煌,随处可见奇珍异宝镶嵌点缀其间。
若让许秀瞧见,定会忍不住掏出剑,撬下来几块带走。
但他睁不开眼。
方才经脉逆行猛冲狠,许秀确实是把自己冲晕了过去。
此刻正直挺挺躺在千机峰大殿的虎妖皮毯上。
和他同躺的,还有不省人事的张子金,以及面无人色的黄袍老者。
皮毯一边,陈叒一身绷带,瘫坐在椅上,心中懊悔没有给自己一剑也昏过去。
他对面坐着本次的主审官,小青峰峰主,一脸阴沉的云九如师叔。
挨着云师叔的,是岐山知名天才弟子,面无表情的明川。
陈叒咽了咽口水。
许秀又不是我伤的,至于这副架势吗?
他僵硬扭头,对着主位上那名身穿黑袍的光头壮汉小声道:“师父,事情经过我都如实交代了,张子铁也可以给我作证的。”
黑袍壮汉便是千机峰的峰主厉千炼,一副粗犷糙汉的模样。
此刻他也有些为难,挠了挠铮亮的光头道:“云师弟,陈叒所说应当属实...”
云九如闭口不言,目光落在许秀身上不动分毫。
明川则继续神游天外。
厉千炼似乎疲于处理这种事务,有些头痛地对旁边挥了挥手。
坐在厉千炼下位的一名中年男人接到峰主授意,徐徐开口道:“云峰主,许师侄毕竟是在千机峰...身受重伤的,千机峰自会料理其伤势,保证他能够痊愈。”
见云九如继续沉默。
中年男人沉吟片刻道:“试剑前的赌约依旧作数,上品金元丹自当奉上。”
云九如沉默。
中年男人压住心中恼火,语气沉闷道:“千机峰拿出十枚上品聚灵丹,当做对伤到许师侄的补偿。”
云九如眼皮微抬,长叹道:“殷长老见外了,晚辈们玩闹没个分寸,不至于伤到千机峰和小青峰的情谊啊,四师兄你说呢?”
厉千炼见狗皮膏药云九如开了口,不禁松了口气,点头回应。
云九如接过童子递来的两枚锦盒,揣进储物袋中:“明川啊,扶你师兄起来,咱们回去吧。”
明川眼神闪过一丝挣扎。
他本心是拒绝碰触旁人的。
但看着许秀破破烂烂的玄袍,嘴角的血丝...
又想到了那枚金元丹...
明川心里微动,还是站起了身来。
正当他准备搀扶许秀时,方才讨价还价的殷长老身形一动,挡在明川面前:“师侄且慢。”
随后他转身向主位的厉千炼拱了拱手:“峰主,赔偿一事谈妥,接下来就要议一议另一件事了。”
他指了指地上的张子金和黄袍老者。
“炼气期的许师侄...”
“是如何重伤筑基后期的张子金?”
“又是如何毁掉张供奉的本命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