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金城想起今儿见着的那位公子哥儿,当下沉了脸,
“妇道人家知晓甚么,这事儿我自有计较!”
即是贾金城发话了,向氏自然不敢说话了,只是恨恨的瞪了四莲一眼。
于是又隔了两日,贾金城面带喜色的回来了,手里提了两斤肉,还有好些干果、山货,又有两块布料,孩子们见了都是十分高兴,围上来叽叽喳喳的发问,
“爹,哪儿来的这么多好东西?”
四莲问,
“爹,我们今儿晚上是不是有肉吃啦?”
贾尤传问,
“爹,我想要新衣裳!”
六莲嚷道,贾金城今儿格外高兴,喜滋滋将肉交给三莲道,
“快去炖上……”
三莲看了看那肥肉多瘦肉少的一块大肉,说道,
“爹,我们今儿晚上只吃小块,剩下的放到过年吃吧!”
眼见着还有三天就过年了,家里还没预备多少年货呢!
贾金城笑眯眯应道,
“不必省,这是爹自己买的,明儿老爷封印,还要发下来大肉的!”
孩子们一听立时欢呼起来,三莲笑盈盈提了肉去灶间,五莲与六莲却是留下来眼巴巴看着那桌上的布料,贾金城带回来的青布,乃是常用的棉布,虽质地粗糙,又易褪色,但好处在经洗耐磨,可穿许久。
“爹,我们过年有新衣裳么?”
五莲一脸希翼的瞧着贾金城,贾金城看了看布料,摇头道,
“这些布料只够做两身衣裳,你三姐要出嫁了,总得给她做身新衣……”
想了想道,
“给你三姐做一身,给老七做一身……”
说罢见着两个女儿眼眸中的亮光黯淡下来,终是不忍心又接着道,
“明儿爹再去买一些布料回来,给你三姐做一身,以后她穿不下了,再给你们穿……”
五莲与六莲双眼一亮,齐声应道,
“好!”
家里孩子多,五莲与六莲穿姐姐们的旧衣已是习惯,如今三姐要出嫁了,她们得不着旧衣服了,可四姐的旧衣她们还是能穿上的,因而仍是十分高兴!
四莲闻言便道,
“爹,不用给我做,给两个妹妹做吧……她们身量小,用不了多少料子!”
贾金城道,
“这新衣裳……必是要给你做的……”
说罢指着桌上的东西,笑眯眯道,
“今儿能得这些东西可是有你的功劳!”
四莲闻言瞪大了眼,
“爹,我有甚么功劳?”
贾金城道,
“倩娘那案子如今才是真破了……”
众人闻言都好奇起来,四莲忙追问道,
“爹,那真凶是谁?”
贾金城道,
“是那钱大……”
“钱大?”
孩子们都是一脸惊诧,从灶间回来的三莲更是惊呼出声,
“爹,怎么是钱大,不说是那周公子么?”
贾金城摇头,
“此案府尹大人重新审过了……”
原来那日里衙役们在孙家茅厕发觉那块干净松动的瓦片,分明就是有人长期窥视所至,而孙家母女隔壁,便是那光棍汉子钱大,衙役们冲入钱大家中一通儿乱翻,不但找到了遗失的肚兜,还有那件被扯坏又被缝补好的衣裳,当时就将钱大锁上押进了衙门里。
钱大上了大堂,初时还要抵赖,待得大人将物证往堂上一摆,三棍之下他便说了实话,原来这钱大做光棍儿汉子久了,总是一腔热血无处发泄,便盯上了隔壁失了男家的孙家母女。
初时钱大也不想怎样,就是每晚上趁着钱家母女洗沐时偷偷看两眼,他是素得久了,饥不择食倒是不挑,是娘也看,女儿也看,不过终归是孙倩娘年轻,钱大还是对她痴迷些,这瞧的日子久了,竟是瞧进了心里去,对孙倩娘越发狂热起来,之后孙家寡妇托了人给女儿说亲,钱大听说消息便动了心思。
这一日却是寻個机会,进了孙家院子,见着了孙家寡妇,面红耳赤,吭哧了半晌,才把自己的心思讲了出来,孙家寡妇却不愿意,她倒不是嫌钱大穷,只是嫌他年纪太大了,
“我们家倩娘今年才十四,钱家兄弟你都二十五了,我们当家的在世时,都是叫你一声兄弟的,我们家倩娘可是叫你叔呢,这……这是岔着辈份呢!”
孙家寡妇这是回绝了,钱大一脸失望的退了出来,回去是怎得想都不甘心,第二日天黑后担着担子回来,见孙家母女正在收摊儿,便过去帮忙,却是趁着孙母先走一步时,红着脸同倩娘提了此事,
“倩娘,听说你娘在为你说亲了?”
孙倩娘当日里正是因着在牟彪处碰了钉子,心里正自不痛快呢,闻听只是垂眸点了点头,钱大鼓起偌大勇气又问道,
“倩娘……你瞧着……你瞧着……我可是能成?”
孙倩娘闻言很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她心里正是难受着呢,看着钱大这黝黑干瘦的汉子,一脸的穷苦样子,说是二十五,瞧着比自己死去的爹都老,便应道,
“钱叔……我可是叫您一声叔的,这那有叔叔娶侄女的道理!”
钱大闻听两母女一样调调,不由也是恼了,应道,
“甚么叔叔娶侄女,我们又无亲缘,说来说去不就是嫌我穷么?”
孙倩娘也是没好气应道,
“您即是知晓……便自当歇了这心思,怎得还好脸提?”
说到这处一甩袖子当先走了。
钱大瞧着她的背影那是一阵的恼怒,只他也知晓孙家母女没有说错,自己确是穷的叮当响,赚的银子也只够糊口,想要娶妻生子,那是真妄想!
当晚上回到家中,他也是又气又恼,气自己不争气,二十五了都挣不下一份家业,恼的是孙家母女瞧不起人,伤了他脸面,这一番思来想去,竟是到了半夜都没有睡,却是听得隔壁响动,他时常偷窥两母女,算着时间应是谁起夜了。
于是钱大便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心中恨恨道,
“老子娶不到你,总归多看一眼是一眼!”
于是又跑去与孙家相连的墙角处,爬到上头揭开瓦片偷看,果然见得孙倩娘举了蜡烛上茅厕,昏黄烛光之中,见得那白花花的屁股一闪,钱大的呼吸便粗重起来……
之后孙倩娘出了茅厕,他是瞧不见了,却听见了隔壁传来细微的动静,心下奇怪,忙又去寻了凳子,搭了凳子小心翼翼的往隔壁院子瞧,正巧瞧见孙倩娘与一名男子身子紧紧靠在一处进了柴房,实则那时正是周赟良从另一处墙翻进来,趁着孙倩娘背对自己时,从后头捂了嘴,将她拖进了柴房。
钱大不知,只见着二人相依相偎的身影,不由心头大怒,
“我当是甚么贞洁烈女,原来早有了相好的!”
他眼尖,瞧出来那男子衣着不似一般普通百姓人家,心头更是嫉妒发狠,
“怪不得瞧不上我,原来是攀上高枝了!”
他心头狂怒,恨不能提把刀去隔壁把那一对狗男女砍了,只他是孙倩娘甚么人,人家要偷汉子,暗地里快活与他有何干系?
钱大强忍了怒火,在墙头听得柴房里传来的一阵阵动静,实则孙倩娘那时节正被周赟良扯了肚兜威胁,
“你若是敢将这事儿传出去,我就拿这东西告诉给别人,是你勾引我的!”
孙倩娘一个没见识的小女子,被周赟良这么一吓,还真是被唬住了,手上一松,便被周赟良去了裤子。
孙倩娘是黄花闺女,不知就里,只当他已得手,周赟良却是大受打击,深觉好没脸面,只能匆匆穿上裤子,抓着那肚兜,跑出柴房打开院门跑了出。
周赟良并不知晓自己匆匆跑出去,将那肚兜落在了院门处!
留下的孙倩娘强忍着眼泪,在柴房里穿好了衣裳,也不敢叫嚷惊动娘亲,打算悄悄回转屋中,独自舔舐伤口,却是没想到钱大眼见得那奸夫跑了出去,心思竟活络起来,
他在心里已经认定孙倩娘是个荡妇,当下毫不迟疑打开自家院子,从孙家敞开的院门里进去,直扑柴房,他冲进去时黑暗之中孙倩娘看不清楚,只当是周赟良去而复返,仍是不敢叫出声来,却是让钱大得了逞。
这事儿坏就坏在钱大一逞兽欲之后,那满腔的爱意竟是出来作祟,心头柔情涌起,一面助孙倩娘将衣裳穿好,一面扶了她起身开口道,
“倩娘,你何必去攀那富家的公子,那种人是要娶大家闺秀的,如何肯明媒正娶你,我跟了他也是做妾,任人欺凌,你不如跟了我,我也不嫌你失了清白,以后我们二人好好过日子才是!”
孙倩娘这时间才听出来钱大的声音,不由大惊,推了他一把道,
“你……你……钱大,你……你竟然敢偷女干于我,莪……我……要告诉娘去!”
说话间竟是往柴房外跑去,看那架势是要叫人,钱大大惊追上去从后头捂了她的嘴,
“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