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兴平出了洞口,便看到洞口早就血流成河,鬼影门弟子虽然人数众多,但却大多修为不深,此刻地上倒着的太多都是黑袍尸首。各派弟子也都有折损,但大多都是伤而不死,渐渐反而占据了上风。
宁兴平一眼望见乾云山众人,除了李天玺等几个凝丹期高手正在各自对着一个修为相仿的黑衣人之外,其余人正聚在一处,摆开战阵,在苏霖的指挥下与围住他们的黑衣人斗做一团。
宁兴平心下焦急,纵身一剑向着其中一个黑衣人刺去,只见剑光闪烁,便将那人自后心捅穿。看得场中众人一愣,宁兴平趁机突入战局,与林子孝等人站在一起。
宁兴平刚一归队,便听到洞穴深处传来麒麟的咆哮之声,与此同时,天地间突然昏暗下来,从秘境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四道黑气冲天而起,山脚下对应的方向各冲起一道血光射入黑气之中,只见那四道黑气在山顶上方交汇,形成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将整个天幕都遮蔽起来,一时之间整个秘境内阴气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正与李天玺缠斗的黑衣人见状,虚晃一招,跳出战圈,打个唿哨,剩余的黑衣人便各自退去。场地处顿时一空,只留下三四十具尸体和遍地的鲜血。
李天玺看到宁兴平,便上前问道:“如何?圣兽是否愿意助我等一臂之力?”
宁兴平简要地说了一下琼玖欲借助阵法开启之时的一丝机会帮众人脱困的情况,将洞中其它事情暂且压下不提。李天玺听得明白,便去与各派弟子通气,让大家尽快恢复元力,准备逃离。
这时林子孝走到宁兴平身边,低声问道:“兴平,你方才在洞内可是得了什么好处,怎么修为精进了这许多,方才那一剑之快,恐怕一般的炼气中期都使不出来。”
宁兴平听他一说,也有点诧异,便将全身元力运行一个小周天,只觉筋脉内元力雄浑了不止一倍,在那滴麒麟精血的帮助下,自己竟然突破了炼气初期,到达了炼气中期,而且似乎随时可能突破到后期。
宁兴平行功完毕,便将洞内得麒麟精血一事告诉林子孝,林子孝听了欣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下你可不用总是担心吊车尾了,我爹要是知道这件事,也一定会替你高兴。”
看着挚友为自己开心,宁兴平心中大感温暖,但想到此刻仍身处险地,却也无心与其调笑。
众人正在抓紧一切时间恢复元力之时,突然御兽宗的拓跋玉燕惊呼出声,众人忙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地面上的鲜血不知何时已经消散一空,那些地上的尸首也如被吸尽鲜血一般,化为干尸。
正当众人惊诧之时,整座山剧烈地晃动起来,一道黑气带着血光自山腹冲天而起,正射在天空中那张鬼脸眉心。只见那张鬼脸双目圆睁,眉心处不断跳动,似乎有第三只眼正要睁开。
与此同时洞穴深处传来麒麟的咆哮之声,整个山顶砰然炸开,一时之间碎石乱飞,向山下落去。宁兴平透过烟雾,看到面前的洞穴已经不复存在,只留下块平地,平地中间站着一道巍峨的身影。
待得烟雾散去,众人这才看清中间的那尊圣兽,只见她通体碧蓝,龙头有鬃,色泽金黄,顶上一支闪着五彩霞光的独角,一身上下瑞气千条,英武不凡。那对铜铃一般的眼睛中带着俾睨众生的傲然之意,扫过在场众人,在看向宁兴平时,眼中难得的流露出温柔,向他点点头,而后便抬首望向天空中的鬼脸。宁兴平也是第一次见琼玖现出真身,他望着场中圣兽,将怀中欲探头出来的羽墨按住,安抚其情绪。
只见那鬼脸额头上的竖眼在一阵跳动之后,慢慢地睁开了一条缝隙,这时场中的琼玖脚踩祥云,电射而起,转眼便靠近那张巨大的鬼脸,头上独角闪烁,一道五彩霞光正正射入那正欲张开的竖眼之中。
鬼脸受此一击,顿时扭曲起来,那未张开的竖眼中留下一道血痕,滴落的鲜血化作满天血雨洒落下来。而竖眼中间露出一个小臂粗细的孔洞,隐约可见外面的一丝光明,涌动的空间之力也从这孔洞中慢慢的散逸进来。
就听得山腹中一声怒吼,一道枯瘦的身影破山而出,直奔天空中的琼玖而去。飞行的过程之中,那枯瘦的身影元力涌动,背后形成了一个巨鬼虚影,一爪向着琼玖的身躯抓去。
琼玖见此獠来的凶猛,而且自己方才那一击,几乎将自己身上元力抽空,无奈只得张嘴吐出一团深蓝色的吐息,迎向鬼爪,自己抽身后退。
那鬼爪与吐息甫一接触,便将那团吐息捏得消散,而后化爪为拳,如跗骨之蛆一般追上琼玖,狠狠地击在她的腰间。
半空中的琼玖一声哀鸣,口中喷出殷虹的鲜血,从天上坠落下来。“轰”的一声落在了空地之上,气息微弱。
而此刻的天空之上,那破山而出的身影正是鬼影门的尊者,他一击重创琼玖,却不急于追杀,而是直飞到鬼脸下方,掏出一个葫芦,拔开塞子,只见无数生魂化作一道洪流,灌入那鬼脸的竖眼之中,将破洞修复,隔绝了外界的空间之力。
待那鬼脸稳定下来,那只竖眼又慢慢睁开,只是显得有些虚无,不似鬼脸的别处,凝得有如实质一般。
那尊者收起葫芦,阴沉着脸从天空缓缓飘落到场中。冷眼扫了一遍场中众人,又看向地上的琼玖,低沉地说道:“老夫本以为圣兽通灵,可知进退,而今看来也不过仍是披毛戴角的禽兽之辈,冥顽不灵,倘若你肯乖乖配合于我,便也可少些痛苦,如今说不得要将你好生调教一番了。”
说罢又看向场中的各派弟子,笑着说道:“鬼王陛下果然是神机妙算,知道这秘境一旦现世,各派必定将精锐弟子尽出,又恰好放在国丧大典之日,让你们来的时间统一一些,方便一网打尽。却不知这番重创,将各派根基毁个七七八八,那些在山上的老不死们会不会如丧考妣,悲恸万分呢?”
这是东海仙宫的陈星睿朗声说道:“看前辈修为,应是鬼影门有名号的高人,却是在此以大欺小,屠戮无辜,传扬出去,恐怕并不好听,再者我等各派,门人弟子众多,在此地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弟子,即使全数折损于此,也无伤大雅,反而引得各派不快,恐怕鬼影门将更难立足于天下。”
那尊者看了陈星睿一眼,“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辈,我魉尊者行走天下,端得是恶名昭彰,何惧天下人之口,若是浪费口水有用,怕是老夫早已经死了千万遍了。至于各派不快,那更是我乐见之事,而且等这大阵发动,炼化了那畜生,正好将你等献祭给天鬼,这事神不知鬼不觉,便是各派有人来此,也只看得到空间乱流,又哪知是我鬼影门所为呢?”
场中众人听到魉尊的名号,心下已经凉了大半,鬼影门魑魅魍魉四大尊者,可以说是鬼影门在明面上的高层力量,个个都是邪恶凶残之辈,手上沾了不知多少人的鲜血,当真是恶贯满盈。此地空间与外界隔离,若果真说其所说,今日在场众人,定是难以逃脱生天。
听那魉尊者说完,李天玺从队伍中走出,说道:“今日固然是在劫难逃,但是想要我等引颈就戮却是断然不可能之事,在下不才,却也想在尊者面前一展所学,死个光明磊落。”
魉尊听了这番话,笑着说道:“乾云山果然是硬骨头,你且上来,待老夫指点你几招。”
李天玺抱拳说道:“还请尊者稍候,待我与众师兄弟告别。”
魅尊轻蔑地笑笑,对着李天玺挥挥手。
李天玺走到队伍前,对着乾云山众人深施一礼,说道:“天玺受宵云长老重托保护各位,此刻落于危地,实是天玺之错,望众位师弟师妹原谅为兄。”
赵向顺将李天玺扶起,脸色凝重地说:“李师兄何必如此,此番前来乃是大家自愿,李师兄一路保护众人,付出良多,我等看在眼中,此刻便是难以逃脱,我等也与师兄相伴左右,绝不会堕了乾云山的名声。”
趁着赵向顺低头靠近之时,李天玺嘴唇微动,将声音传入他的耳朵。“方才圣兽对我示意,需拖住魉尊一柱香,到时我施展秘法或有奇效,你约束好众人,若我身死,不可报仇,你便替我再战,传下去,静待圣兽发难,今日能逃得一个算一个,也不枉林师伯嘱托。”
赵向顺面露悲伤,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点头应允。
李天玺安排妥当,回身来到魅尊面前,深施一礼,说:“虽然在下不齿尊者行为,但尊者乃是前辈高人,向前辈请招,故有此一礼,在下身死之前,还望众人观战,切勿叨扰战局。”
魉尊呵呵一笑,“你这年轻人甚是有趣,如此情形之下还可临危不乱,照拂他人,老夫也是爱才之人,若你肯种下血誓,拜在我门下,当可免此一死。”
李天玺哈哈大笑道:“多谢尊者抬爱,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大丈夫行走天下,要当得正义二字,若让李某背弃师门,苟且偷生,却是断无可能,尊者休提此言污了我的耳。”
说罢,手中长剑斜指魉尊,散出赤红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