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玺体内元力运转,顿时周身上下赤红色的元力喷涌而出,在体外形成一圈红色的火炎。乾阳真诀所修元力会因弟子各自属性体质显现不同的元力色彩,而李天玺本身体质属火,故而元力显色为火红色,配合其手上的赤炎剑,更有相辅相成之效。
此刻面对强敌,李天玺自不敢留手,凝丹后期的元力带有一丝空间之气,正是即将辟府的表现,这等实力,原本在这秘境中应该是一枝独秀,但可惜碰到像魉尊这般高手,却是远不够看。
魉尊见李天玺摆出架势,微微点头,说道:“年纪轻轻,就有这般修为,本来是前途无量,可惜可惜。”
那魉尊虽然对李天玺赞赏有加,但也知道劝他不得,于是便不再多说,身躯一振,那属于汇星后期的庞大元力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立刻笼罩整个场地。宁兴平等人虽然未被针对,但也立刻感觉呼吸不畅,整个身体被魉尊的这股气势震慑当场。
李天玺此刻更是感觉明显,那阴寒的元力无孔不入,让他周身的元力运转起来都有些凝滞。面对如此磅礴的元力,自己的身躯如同在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有倾覆的危险。
面对此景,李天玺心知不可再等,口中轻啸出声,便是自己压箱底的离火剑诀的起手式“举火焚天”。只见其剑尖上挑,直奔魉尊的胸膛而去,赤炎剑上火光大作,强行逼开周围阴寒的元力,自下而上攻入魉尊身边。
那魉尊并不惊慌,大喝一声:“来得好!”只见其不闪不避,右手轻弹,以肉眼难见的速度连弹六指,每一下都弹在上挑的剑尖处,以强大的元力硬生生将剑势止住。
赤炎剑连续震动,发出一声悲鸣。李天玺见剑势被破,立刻变招,将身一扭,剑尖光芒再起,手中剑飞速旋转,带起一阵炽热的旋风,向着魉尊胸口直钻过去,正是离火剑诀中的“火龙出穴”。
魉尊见剑尖飞速刺来,双手一合,两手之间凝成一团黑气,如同一面盾牌,将剑尖挡住。只见其双手处火星四溅,但剑尖却如陷泥淖,难以寸进。
李天玺见此招难以建功,奋力将赤炎剑抽回,便欲变招再攻,而此时的魉尊反而随着后撤的剑势欺身而上,双手化作满天爪影,向着他全身而去。
李天玺临危不乱,收剑挡在身前,将赤炎剑舞作一团,挡向四面八方的爪影。
只听得场中一阵密集如爆豆般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过,满天爪影消散,魉尊早已归于原位,似乎从来未曾动过一般。
再看李天玺,此刻执剑的手在不住的颤抖,脸色发白,头上热气蒸腾,正是体内气息紊乱,无法控制,导致元力外散的表现。但他仍然面无表情,双目紧盯着魉尊,剑身斜斜垂下,似乎正在酝酿下一波的进攻。
这时他脸色突然一阵变化,接着便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而后周身上下多处鲜血飞溅而出。原来方才的那轮比拼,李天玺虽然使出浑身解数,但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落在下风,尽管挡住全身要害,不致受到重伤,但还是有多处被魉尊爪力所伤,浴血当场。
场边的宁兴平等人惊呼出声,便要冲入场中。见此情形,李天玺回身向着众人一瞪,甩手一道剑气,在众人面前划出一道深痕,大声说道:“入秘境之前,林师伯将你等交付与我,若是你等有人折损,便是我逃出生天,又有何面目见他?凡乾云弟子,若出此线,便是不遵号令,即刻革出师门!”
众人听闻此言,只得含泪止步,苏霖等女弟子更是泣不成声,转头不忍再看。
李天玺喝住众人,回头再次看向魉尊,说道:“尊者神功果然不凡,晚辈果然是井底之蛙,此刻方知修为和尊者乃是云泥之别。”
魉尊看着他说道:“既然知道差距,何不弃暗投明?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趋吉避凶乃是人之本能,若是入我门下,今日之死可免,我也会将毕生所学,尽数传于你,助你修行。”
李天玺笑笑说道:“尊者抬爱,晚辈感激不尽,但晚辈性情驽钝,却是不敢做那不忠不义之人。此刻立于尊者面前,我便代表的是乾云山,就算不敌,那又如何?唯死战耳。尊者若要伤害在场众人,须得先踏过晚辈的尸首,再做计较。”
一番斩钉截铁的话说完,李天玺一个箭步,再次扑向魉尊,手中赤炎剑带出道道火光,连使离火剑诀中的十三式剑招,仿佛将身影化为十三,各使一式,斩向魉尊。
魉尊见李天玺剑招来袭,低喝一声,身后鬼影再现,正是鬼影门的绝学“天鬼噬神”。只见那鬼物虚影凝化近乎实质,双爪或点或拍、或砍或推,将十三式剑招尽数挡下。而后鬼目圆睁,一声凄厉的鬼啸之声化成滚滚声浪,尽数轰在李天玺身上。
场中众人听此鬼啸之声,顿觉头晕眼花,神识不稳,有些修为不佳的,更是七窍渗血,如遭锤击。
而正面被魔音贯脑的李天玺则是如同神魂被撕裂一般剧痛,鲜血狂喷,倒飞了数丈之后方才以剑拄地,不至于倒下。此刻的他耳膜尽碎,整个世界突然化作一片寂静,双目被鲜血遮掩,使得眼前的一切都挂上了鲜红的颜色。
朦朦胧胧间,李天玺仿佛听到一个声音正在轻声呼唤他的名字,“师父。”他轻轻地呢喃道。这二十余年的山上生活就像走马灯一般在李天玺眼前一闪而过。
李天玺本是中州西边一个小村庄的人,三岁时村庄爆发瘟疫,父母先后染病而亡,只因他先天有一股火气,瘟疫无法近身,得以幸存。自幼便流落江湖,学得些偷鸡摸狗的手段聊以为生。是四长老岳凌云下山时见其资质不凡,所以带上乾云山收为亲传弟子。在初上山时,因为性格顽劣,多次被掌教责罚,每次都是师父为他求情。在他眼中,师父便如父亲般慈爱宽容,正是其谆谆教导,方才有如今的自己。
一晃在山上便是二十多年,随着自己日渐长大,行事也逐渐沉稳,师父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更加柔和。而师父一心修行,并无子嗣,虽然门下亲传弟子也有不少,但唯独对自己另眼相看。李天玺明白,自己与师父虽然名为师徒,但情如父子。
一念及此,李天玺内心一片悲凉,轻叹道:“师父,原谅徒儿不孝,先走一步。”而后扫了一眼乾云山众人,虽然听不到他们叫喊什么,但那一张张关切的脸已经说明了他们的心意。
李天玺对着众人微微一笑,向他们点点头,强忍着满身剧痛,将身子站正,那身青色劲装早已被鲜血染透,化作一身血色戎装,而身上的赤色元力,在漫天血雨和阴暗的环境中更如一颗明星一般耀眼。
此刻的李天玺目光坚定,两手执剑,双腿微分,将体内的元力尽数压入丹田,那颗原本暗淡无光的金丹再次迸发出火红的烈焰。“咔嚓”一声,金丹上裂开了一条细小的纹路,紧接着便是“轰”的一声,整颗金丹彻底碎裂,一股浩瀚的元力从李天玺体内爆发出来,瞬间将他点成一个火人一般,脚下的土地也掀起阵阵热浪,将周围的阴寒之气尽数逼开。
乾云弟子见此情形,齐声惊呼,个个目眦尽裂。他们知道,这是李天玺自碎金丹换来短暂的战力提升,如同风中的火烛,在熄灭前最后的光亮。此战过后,纵使李天玺能够生还,也将从此修为尽失,变成废人。即便如此,他仍然选择了这条路,只为给在场众人争得一线生机。
这边李天玺爆发出最后的力量,金丹碎裂带来的庞大元力充盈全身,令他不吐不快。只听他口中怒喝道:“开!”施展出离火真诀中最后一式“赤色炼狱”。
李天玺脚下用力,如同一颗流星一般,向着魉尊扑了过去,所过之处地面都被高温融化,带起滚滚岩浆,一并砸向对手。
巨量的元力爆发,为李天玺带来了远超凝丹期的速度和力量,转瞬间便来到了魉尊面前,背后隐隐幻化出一条赤龙,张牙舞爪,扑向魉尊。
此刻的李天玺,如同火神降世,背后的头发根根直立,手上的赤炎剑更是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眼红光。这一剑并无花样,有的只是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和破釜沉舟的决心。在李天玺的眼中,此时再无他物,只有面前的敌人,唯一的路便是这一斩将其粉碎。
魉尊见到李天玺这一剑的威势,心中也不禁吃了一惊,他这一路修行做恶多端,但生性奸滑,从不陷身于险地,从未见过有这等令人动容的气势。虽然心下震惊,但手上却是不慢,在开战以来第一次取出了兵器,一柄带着骷髅头的长杖。
只见魉尊将那柄骷髅杖在地上一顿,一片黑雾从地下涌出,形成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向着李天玺迎了上去。
李天玺见骷髅袭来,也不避让,赤炎剑带着火光便与其撞在一处。魉尊自恃自己修为精深,这元力所凝的骷髅更是变化无穷,却不料在李天玺的搏命一剑催动之下,赤火剑爆发出的至阳至热之气,正是一切阴邪鬼物的克星。剑刃方与骷髅接触,便如热刀插入牛油中一般,所过之处黑雾纷纷退散,直奔自己面门而来。
匆忙之中,魉尊将骷髅杖横举,便欲硬拼一记,却不想李天玺金丹碎裂后,力量速度堪比辟府后期到汇星初期之间,自己蓄力未足,一挡之下,骷髅杖竟被斩的荡开。惊慌之际,魉尊连忙向左横移,但却慢了半步,那赤炎剑狠狠地斩在了他被荡开的右手小臂处。剧痛之中,那魉尊也顾不得许多,将左手向着李天玺胸口疾插而去。
众人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团直冲天际的火焰将李天玺和魉尊笼罩其中,那冲天的火光让笼罩苍穹的巨大鬼脸都惨呼出声。然后,随着火焰的散去,露出了笼罩其中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