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兵看着满脸幸福的爸爸和妈妈,心里生出来无限感动,眼睛竟然不知不觉地有点儿湿润。琪琪跑过来,焦急地问何兵:“妈妈,你怎么了?”
何兵攥着琪琪的手,动情地说:“妈妈高兴,妈妈是第一次听你姥爷说起这件事情,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当时还没有妈妈。”
“那是一九六五年春节,已经三十六年了。”何玉林喝了一口茶,对田牧野说:“一个小插曲,继续吧。”
田牧野微笑着说:“开始。”
没人抢答。何玉林笑呵呵地说:“我来吧,笨鸟先飞。清明时节雨纷纷,牧童遥指杏花村。”
琪琪马上指出错误:“姥爷,你跳行了。”
何玉林纳闷地说:“跳行了?跳行了吗?”
刘秀清说:“可不跳行了咋地,让孩子们给你背一遍。”
琪琪、大宽、平平一块开始背诵杜牧的《清明:“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刘秀清也跟三个孩子一起背诵:“借问酒家何处有,”刘秀清用手指着何玉林“牧童遥指杏花村。”
何玉林歉意地笑了笑说:“哈哈哈哈,丢两行,还真丢两行,该罚,该罚。中午罚我一杯酒,今天中午喝两杯。”
刘秀清盯着何玉林,跟何玉林理论:“喝两杯?这哪是罚酒啊,这是你奖励自己一杯酒啊。罚你一杯酒,是罚你少喝一杯酒,看在你现在只喝一杯酒的份上,就不罚你了。”又笑了笑,对田牧野说:“继续吧。”
何兵带头为何玉林鼓掌,掌声同样热烈。
田牧野看着三个孩子问:“你们三个谁先来?”三个孩子谁都没有举手,都不肯先来,看来都成竹在胸。田牧野想了想,微笑着建议:“那咱们就定个顺序,最小的先来。”
平平美滋滋地说道:“白居易的《忆江南。”接着便是童声悦耳:“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张兰兰走过来,笑眯眯地亲平平的脸蛋。高达山把平平抱起来放在肩上,平平伸出双手像公主一样享受掌声。
大宽挺胸抬头,张口便来:“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大宽扭头把脸朝向张兰兰,张兰兰笑着走过来亲了一下大宽的脸蛋。大宽又眯着眼看向高达山,仰着头说:“我不骑大马。”
高达山也学着大宽眯着眼的样子,开始鼓掌鼓励。
大宽享受了掌声,对琪琪说:“琪琪姐姐,该你了。”
琪琪大大方方地走到客厅中央,做了一个小燕子飞翔的动作,然后两腿并拢站直,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像个报幕员:“我是一年二班的田琪,我为大家朗诵一首杜牧的诗,诗的名字叫《山行”
何兵笑眯眯地看着琪琪,轻轻鼓掌。
琪琪抑扬顿挫地朗诵:“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朗诵期间,琪琪脸上表情天真无邪,肢体语言丰富多彩。没等大家开始鼓掌,琪琪已经跑到刘秀清跟前,扑倒刘秀清的怀里,刘秀清非常疼爱地抱住琪琪,亲吻着琪琪又黑又亮的头发。
大宽和平平用劲鼓掌。
大宽开始大声喊:“琪琪姐姐是大明星!”
平平也跟着大声喊:“琪琪姐姐是大明星!”
大宽和平平一遍又一遍地大声喊:“琪琪姐姐是大明星!琪琪姐姐是大明星!”
琪琪抬起埋在刘秀清怀里的脸,竟然有点不好意思,转头对大宽和平平说:“大宽,平平,你俩别喊了,再喊就把嗓子喊哑了。”
“对,对,别喊了,喝点温水吧。”何兵倒了两杯温水,分别递给大宽和平平。大宽一口气喝了一杯温水,平平也喝了多半杯温水。
高达山笑眯眯地看着琪琪,提出表扬:“好,太好了,有仪式感。”
大宽仰着脸问高达山:“爸爸,琪琪姐姐有个开场报幕的动作,有仪式感。我上来就说,是不是没有仪式感啊?”
高达山又笑眯眯地看着大宽,跟大宽解释:“都挺好玩。”高达山指着阳台上的花盆说:“你看看奶奶种的这些花,每盆花都挺好看,放在一起就更好看。就像你刚才背诵的《惠崇春江晚景二首,描写的有桃花,还有其它的植物。”
大宽高兴地说:“对,还有蒌蒿和芦苇。”
坐在沙发上的何玉林,笑眯眯地鼓起了掌。
何兵撇了一下嘴,嘟囔了一句:“还挺会说教。”不知是表扬高达山,还是讥讽高达山。
田牧野搓着手说:“有难度啊。”想了一会儿,脸上有了笑容:“我念一首《卜算子·咏梅”
田牧野清了清嗓,朗声咏道:“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高达山带头鼓起了掌。
只剩高达山一人没背诵诗了,大家都看着高达山。
高达山笑着说:“我会十首诗,难不倒我。”张口便来:“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
大宽哈哈哈地大声笑了。
平平蹙着眉头提醒高达山:“爸爸,这首诗我们已经说过了。”
高达山装作委屈地争辩:“怎么,预演时说的也算数啊?”
何兵怼高达山:“你就别装了,赶紧说首别的吧。”
高达山脸上写满了得意,美滋滋地吹嘘:“还好我知道十首,最后一首最神奇。”陡然提高了声音:“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何玉林鼓着掌,看着眼前而立之年的高达山,还能找到小时候精灵古怪的影子。
大宽头扭到一边,不看高达山,撇了下嘴:“算你蒙混过关。”
“嘿嘿,过关了,及格了,一百分,大家都是一百分啊。”高达山的兴奋劲儿跟三个孩子有一拼。
刘秀清站起来说:“包饺子去喽。”
张兰兰说:“刘姨,我也去。”
刘秀清爽快地说:“行,小兵和牧野咱们四个包饺子,老何和达山领着三个孩子玩。”
刘秀清进厨房洗手,对跟在身后的张兰兰说:“陷都搅好了,面也和好了,在冰箱醒着呢,一会儿咱们在饭桌上包。”
何玉林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象棋,跟大宽商量:“大宽,听说你会下象棋,你跟爷爷下一盘?”
大宽转动着大眼睛,跟何玉林商量:“爷爷,先让平平跟你下一盘行吗?”
何玉林同意:“行啊,我先跟平平下一盘,然后再跟你下一盘。”
琪琪听说要下象棋,没什么兴趣,到饭桌那找刘秀清去了。
琪琪还在想着刚才的谜语,站在刘秀清身边问:“姥姥,你怎么知道‘年终算总账’的谜底是‘花落知多少’呀?”
刘秀清说:“姥姥是会计呀。”
琪琪好奇地问刘秀清:“姥姥,当会计就能猜谜语?妈妈也是会计,妈妈也能猜谜语吗?”
刘秀清微笑着给琪琪解释:“不是当会计就能猜谜语。‘年终算总账’啊,是会计干的活,姥姥刚好呢,又知道‘花落知多少’这首诗,所以就猜着了。”
琪琪天真地问刘秀清:“姥姥是会计,妈妈也是会计,我长大了是不是也当会计?”
何兵笑了:“呵呵呵,琪琪,不是妈妈是会计,你长大了也必须当会计。等你长大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相当会计就当会计,想当演员就当演员。”
琪琪稚嫩的脸庞写满了向往,水灵灵的大眼睛憧憬着未来,咬着嘴唇看着何兵,然后笑眯眯地决定:“妈妈,我想当演员。”
何兵微笑着说:“无论你长大了干什么,从今天晚上开始,必须写作业了,你已经玩了五天了。”
琪琪的脸上立马换成了无奈和不满,跟何兵抱怨:“太没劲了,还不如看我姥爷跟平平下象棋呢。”琪琪回到客厅,看何玉林跟平平下象棋去了。
高达山站在平平的一侧,大宽站在何玉林的一侧。
琪琪走过来,站在大宽的身后,从后面拉住大宽的手:“谁赢了?”
“平平快赢了。”
琪琪奇怪地问何玉林:“姥爷,你怎么还下不过平平呢?”
何玉林摇着头拖着长音:“有差距喽。”然后对平平说:“平平,爷爷认输了。”又转头对大宽说:“大宽,你跟爷爷下一盘?”
大宽痛快地答应:“行。”大宽虽然人小,但是有自己的小心思,通过看何爷爷跟平平下象棋,觉得何爷爷下象棋的水平跟自己不相上下,自己集中精力认真下棋,至少不会输给何爷爷。
大宽和平平互换了位置,琪琪不再站在平平的身后,而是跟平平并排站齐,拉着平平的手。琪琪不会下象棋,自然也不喜欢看别人下象棋,看了一会儿便跟平平商量:“平平,咱俩回屋里玩吧,有好多好玩的玩具。”
平平有些犹豫,她刚刚跟何爷爷下过棋,担心哥哥下不过何爷爷,她想继续看一会儿。
高达山劝说平平:“平平,跟姐姐去房间玩吧。”
琪琪领着平平回房间了,不一会儿,房间里便时不时传出两个小女孩无忧无虑的欢快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