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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年末，向东进都没有与高达山再联系，高达山没犯哮喘，也没去找向东进看病。

二〇一五年元旦早晨六点，高达山还在睡梦中，向东进就来了电话。高达山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皱着眉头对着电话吵吵：“你这拜年拜得也太早了，本想睡一会儿懒觉，让你给搅合了。”

向东进的霸道劲又来了：“我中午十二点的飞机去上海，你十点送我去机场。”说完就把电话放了。

“谁呀？”张兰兰眯着眼睛问高达山。

“向东进，折磨人不？”高达山对向东进的霸道还真没辙。

张兰兰懒洋洋地笑了笑，敲打高达山：“你不招惹她，她能折磨你吗？”

高达山重新躺下，把头枕在张兰兰的肩膀上，无奈地抱怨：“是我的哮喘病招惹到她了。”

张兰兰轻轻拍着高达山的后背，哄高达山：“怨我呀，是我小时候没有照看好你，让你落下了哮喘病的病根，顺顺气，睡个回笼觉。”

高达山眯着眼睛，尽情享受清晨的温柔。一股香气飘了过来，高达山用力嗅了两下鼻子，头顺着张兰兰的肩膀向下滑，把脸埋在张兰兰的怀里，又香又柔软，赶走了不快，昏昏欲睡的美妙感觉又回来了。

张兰兰笑着责问高达山：“这么睡那行啊，露着大后背，还想感冒犯哮喘啊？”张兰兰拽过被子，盖住高达山的后背。

高达山又嗅了两下鼻子，跟张兰兰耍赖：“我如果小时候就知道你这里这么香，我就不会大冷天的跑到外边去玩了，也落不下哮喘病的病根。”

张兰兰轻柔地抚摸着高达山的后背，忍不住笑了：“呵呵呵，你今天又涨一岁，还真是越来越像老小孩了。行啦，你自己在床上赖着吧，我该起床做饭去了，今天早饭给你煎两个鸡蛋，再加一根海参，好好补一补你从小就落下病根的身子，以后不感冒，也不犯哮喘。”

向东进站在小区门口，戴着口罩，背着一个单肩小包，身边有一个拉杆箱，拉杆箱上面放着一个双肩背包。高达山把双肩包和拉杆箱放进后备箱，叨咕了一嘴：“去上海这么两天，还带挺多东西。”

向东进没说话，直接打开车门上车。

高达山驶动汽车，瞄了一眼向东进，向东进一手抱着单肩小包，一手拿着口罩，眼睛注视着前方，脸上只有冰冷孤傲的表情。

高达山更习惯向东进现在这种状态，少言寡语、冷冰冰的表情、霸道的眼神，这种状态是向东进留给高达山的原生态印象。

高达山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嘀咕，你主动把我喊来，送你去机场，你回来的时候，我肯定还得来接你啊，我还是主动点儿吧，别再等着你喊我了。高达山问向东进：“你哪天回来呀？”

向东进淡淡地回答：“不回来了。”

高达山叨咕：“不回来了？”高达山没有明白向东进的意思，追问向东进：“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好去机场接你。”

向东进淡淡地说：“醒河大学病毒研究所聘任我为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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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达山惊讶地感叹：“变化可真快呀。”接着替向东进高兴：“这是大好事啊，你又可以跟安朗生活在一起了。”

说到安朗，向东进的脸上浮现出慈爱的笑容。向东进看着前方，自言自语地说：“跟安朗生活在一起，才是我真正的生活。”

向东进不再沉闷了，高达山马上活跃了，开始跟向东进聊天：“搬到上海去了，就拿这点行李呀？”

向东进淡淡地回答：“其他东西，交给物流公司运到上海。”

高达山顺嘴就说：“你早点告诉我呀，我可以帮着你打包那些东西，你一个人打包多累呀。”向东进没有说话，高达山转变了话题：“大修工业大学的伍教授，也是今天中午十二点的飞机去上海，跟你一样，去醒河大学报到。”

向东进还是淡淡地说：“跟我没有关系。”

高达山找一个话题，向东进或是简短地回应，或者干脆不回应，让高达山穷于不停地变换话题，免不了没有话说，陷入闷着的窘态。不能闷着啊，闷着开车太没有意思了。高达山继续搜索聊天的话题，想跟向东进开玩笑，去醒河大学病毒研究所上班，是不是给安志邦捣乱去了？高达山还是压住了开玩笑的想法，别再招惹她了。那就聊聊闲嗑吧，高达山问向东进：“你说醒河大学病毒研究所聘任你为研究员，你在滨河医院已经是主任医师了吧？”

向东进淡淡地说：“已经两年了。”

高达山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嘴，虽然不是跟向东进开玩笑，但也是跟向东进说笑：“嘿，都当两年教授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早点跟我说一声，我好请你吃顿饭庆祝一下啊。”

向东进转过头，用霸道的眼神瞪了高达山一眼，又转回头看着前方。高达山在心里警告向东进，瞪我干什么呀？我说的是请你吃饭，又没让你请我吃饭，那是我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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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开着暖风，没开车窗，也没开半导体，两人又暂停了对话，车厢内寂静得有点儿冷。向东进的冷笑打破了胶着的寂静：“哼，你躲我躲得远远的，你还敢请我吃饭？耍嘴皮子。”

高达山马上承诺：“一会儿到机场，我请你吃饭。”

向东进淡淡地回绝：“不用了，飞机上给午餐。”

高达山马上接着承诺：“这样，我以后去醒河村，请你和安朗一起吃饭。”

向东进笑了笑，眼睛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机场，用温和的语气对高达山说：“安朗喜欢跟你在一起，你带安朗去吃饭，我同意。”

高达山马上得意地炫耀：“小孩子都喜欢和我在一起。”

不顺畅的聊天也算磕磕绊绊聊了一路，高达山把向东进送到出发大厅。向东进眼神凌厉地看着一对依偎在一起的中年夫妇，很不屑地说：“跟特务一样，喜欢盯梢。”然后从高达山手中拿过拉杆箱，微笑着提醒高达山：“记住你说过的话，到醒河村带安朗去吃饭。”这是今天向东进唯一一次对高达山微笑，是为安朗微笑的。

高达山马上保证：“一定。”高达山差一点儿就说出来，安朗来大修就住我们家。高达山庆幸，这次没再引火上身啊。

向东进背着双肩包、拉着拉杆箱排队办理登机牌和托运行李。高达山瞄了一眼跟伍凯利依偎在一起的方艺，转身走向出发大厅的出口。高达山在心里嘲笑方艺，你压根就不是当特务的料，每次盯梢都被人发现了。

高达山匀速开着车，吹着小调，听着半导体，悠闲地往回走。

一辆奔驰迈巴赫，快速超过高达山的长城吉普。高达山盯着越来越远的奔驰迈巴赫，嘴里叨咕：“嘿，还真超啊，不就是新买的迈巴赫嘛，我这也是新买的长城吉普，还是四驱的，我就不信追不上你？”

还没等高达山狠踩油门，手机里来了一条短信，是高奕发来的。

短信内容：我已安排人接伍教授和向研究员，高奕。

高达山看完短信，脸上露出了大小九九的笑容，嘴里叨咕着：“兄弟，再过五年你就四十六岁了，你能获得诺贝尔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