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上来一看,是四斤左右的长鲫鱼。
如果不看鱼头和鱼尾,就是一个标准的长方形。
薄青上手一摸,滑溜溜的。
此时他的脑子里闪过鲫鱼的各种做法。
葱油爆炒,麻辣增香,文火慢炖鱼头汤,片成生鱼烩加姜汁……
两个老头子将鱼一起扔到鱼护中,老李头对着牛村长笑:“我和小薄今天都开场了,就你一个老家伙空军。”
“我怎么能算空军?我年轻时候都没进过军队,没当过兵的人怎么能称为空军呢?”
牛村长鼻子朝天,不服气地反驳道:“而且,至少我没蠢到放跑了一条大货。”
老李气再度拿起手机:“等着,我马上就去镇子上借抽水机。”
薄青赶紧上去劝:“算了,算了。”
两人互相都不服气。
好在他们的争吵都停留在口头,没动手。
等两人吵完了,牛村长扔下鱼竿,薄青想问他干什么去,他摆摆手。
老李对此一目了然:“别拦着他,这家伙今天钓不到鱼,肯定得摸点东西回去。”
薄青惊愕:“摸点东西?”
“老传统了,钓不到鱼就要搞狗,没狗就要偷鸡,都没有的话就拔人家的萝卜,割韭菜,摘黄瓜,哪怕这些都没有,他趴地上喝两口水再走。”
他骂骂咧咧地,“他那个狗憎人嫌的玩意儿,就那德行。我刚才回去看了一眼,路边的油菜花都被摘了头,估计就是那老小子干的。”
油菜花……
嗯那确实。
薄青控制住自己的眼珠子,不要乱飘。
村长走之后,两人看好长一段时间都没鱼上钩,就重新找地方打窝,换了位置。
老李跟薄青搭话:“也不知道我这阵子能不能钓起一条鱼王。”
薄青好奇地问:“鱼王?多大算鱼王?”
说起这个,老李就来劲了,他浑浊的老眼瞬间发亮:“大概是五六年前吧,老兄弟来村子里找我,当时我没什么可招待的,就找到一处不错的野塘,都没什么人。把这件事情一说,几个人分了渔具,天擦亮就出发了。”
“刚开始一段时间,基本都钓上一两条小的,有时候运气差吧,连白条都看不到。”
“但有那么一天,我的一位老哥哥运气来了,钓到一条特别大的,我那个老哥专门去找称量了,十六七斤的大鱼。”
“那老哥当天就招呼兄弟们几个在我家门口砌水泥,连夜凿出来一个水池,从此封竿。”
“那时候啊,他天天喊村子里的人去看,听到村子有一些老得走不动道的,还专门背着大鱼去人家家里溜达一圈。”
老李哭笑不得说:“要不是他家里子女喊他回去,说不定他就要在卧牛村定居了。”
薄青随手拍死了一只蚊子,问道:“那鱼呢?”
他哈哈一笑:“老哥带回家了,连池子都给我填了,隔三差五给我发来照片,到现在这鱼还养在他们家呢。”
他掏出手机,低头找照片给薄青看。
薄青对鱼的品种不清楚。
只见这条鱼满身银白,两眼凸起,左右有两条短短的胡须,独居鱼缸,威风凛凛。
鱼嘴又大又瘪,天生一副威武像。
不愧是十几斤的鱼王,那姿态,比之前钓上来的四斤鲫鱼得意多了。
前者被人养在鱼缸好吃好喝,后者只有入水做汤头的命。
他们两人聊着天,很快到了下午,薄青一摸肚子,饿了。
他提议:“要不咱先回去吃饭吧?”
老李疯狂摇头:“不行不行,这地方有了人气,等下再来,说不定这里马上就会变得人比鱼多。”
薄青觉得他说的夸张,但这老头子性子倔,劝不动,于是他先回去,打算吃了饭再过来。
但走出一小段路,薄青皱眉一皱,又立刻返回。
当场抓住想要偷鱼的老李头。
他涨红着脸,争辩道:“我没偷,我只是看一眼……看是不是都活着。”
薄青怀疑地看着他:“可是我都看见了,你想把我的鱼往你的鱼护里面放。”
“装一下嘛,哎呀你知道的,人老都好面子嘛,等我拍完照就丢出来还给你啦。”眼见抵赖不过,老李头破罐破摔,承认了一切。
“真的吗?”薄青眯起眼睛。
这两老头在他都没什么信誉。
他有理有据:“我肯定是会给你放回去的,你看,我还专门拍了一下它们的照片,等你回来肯定一切都恢复原样了。”
他拿出手机,果然停在视频拍摄界面,再加上薄青的渔具全都是眼前这老头子资助的,薄青这才收起怀疑的小眼神。
不过他还是埋怨一句:“害,这些鱼都给你也行,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老李头声音有点低:“那不是怕老牛知道,回来嘲笑我还比不过一个新人嘛。万一你跟他关系好,直接说给他听了呢。”
“怎么会?我就不是那种人。”
误会解除,薄青歪头想了想:“那要不我去找牛村长,把他拦住,这样他就不会像我一样,中途闯入了。”
他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连连点头:“那感情好。”
两人对视一笑。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
牛村长回来的速度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快,他从一个角落里面钻出来,衣服前面兜着什么东西,喜滋滋地跑了过来,对两人炫耀道:“看看我都发现了什么。”
老李头笑眯眯地搭话,十分自然地把手中的鱼护放下。
“发现什么好东西了?”
牛村长没发现这两人的猫腻,还处在兴奋和激动之中,闻言高兴地说:“我刚才打算在那边撒尿,因为蚊子多,我就往里面又走了走,没想到发现了这个。”
他把衣服兜着的东西放下来,是一尊古老的青铜雕像,不知道是什么形状,只看见大部分的青绿色的锈迹和土黄色的泥印。
“我敢打赌,这就是前阵子咱们卧牛村祠堂丢的那座老牛雕像。”
激动过后,牛村长又奇怪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是谁拿走的,又是谁丢在地里的。”
老李头接过话茬,没好气地说:“还能是谁,就咱村那个大疯子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