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清楚了警报声音,薄青略略放心。
大概是之前那一遭,原本以为自己躺在床上会毫无睡意,结果闭眼没一会儿就陷入黑暗。
睁眼就是晚上7点。
薄青揉揉眼睛:“怎么会?我穿越了?”
出了房门,没找到村长,但看到桌上放着一张便利贴:
有事出门,你走之前记得把前门和后门都锁了。
按照村长的要求锁好门窗,薄青走出村长家。
“先回家拿点东西再过去吧。”
午夜的静谧中,借助月光和手机的光亮,薄青沿着唯一的道路往前走,他看到每一户牢牢关闭的房门,听到远处一条狗的吠叫。
起先还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是否走错路。
但看到掉了脑袋的油菜花,他顿时放心。
根据估算,他走过这段路需要三、四分钟。
只要三分钟多一点,他就走过这一段路到达自己的房门前,进入自己就的小屋,拿上东西再去老李家,痛痛快快地洗个澡。
“啪嗒啪嗒。”
他听到道路前方传来一阵响动。
以及一个苍老的女人歌声,咿咿呀呀,像在唱戏。
薄青有点紧张,稍稍加快了脚步。
那把不好听的嗓音还在哼唱。
如果……如果真的是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是村长口中的疯子跑出来的话,他可以随便敲一扇门,然后大喊“着火了”,大家一起把这怪东西赶走。
如果有必要的话。
歌声渐渐近了,黑暗处一个阿婆探出头来:“娃子,回家啊?”
感谢老天爷,是认识的阿婆,大祭上聊过天的。
薄青友好地朝她点点头:“是啊,阿婆,您是要回去了吗?”
“是啊。”
“滴滴。”
手机传来电量低的提示音,他低头查看,而阿婆慢悠悠地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问他:“娃子,认识路吗?需要阿婆陪你走一段吗?”
开玩笑,一个男的走夜路让老阿婆送,那叫什么事儿?
他摇头。
送走阿婆之后,他继续往前走。
夜色浓厚。
万籁俱寂。
关于黑暗的联想一股脑涌进薄青的脑海。
吸血鬼,蝙蝠,女鬼……这些有指向性的还好,他怕的是无尽的黑暗。
他家在两百米之外,两分钟之后,他就能把钥匙插在房间大门的锁里。
他想,也许这条路一直都走都到不了家。
他又笃定地想。
一百二十秒,不可能发生什么事!
“一、二、三、四……”他开始在心中默念。
他感觉自己在奔跑,但其实他并没有跑起来,还是不紧不慢地朝前走着。
“九、十、十一……”他喘着气,有些得意自己的计数水平,“已经十分之一了。”
“四周很安静,什么都没有发生不是吗?一个人都没有,不是吗?二十二、二十三。还记得小时候听院长说过的那个故事吗?”
他的思维不可遏制地发散出去。
“故事说的是,在你一无所知拿着一本书,开始翻页的时候,他正迈出第一步,往你的屋子里面走过去。现在你又翻了一页,他又迈出了一步,看啊,现在他迈出了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
“听到这个故事,所有的小朋友都又哭又叫,你也不例外。现在,这个可怕的人终于迈出了第十二步,你将这本书翻到最后一页,于是他打开了你屋子的门,现在他站在你了你的床边。‘嘿!’”
薄青毛骨悚然。
他快速回了一下头,天色很暗,黑得不正常。
喘允了气,他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叫你自己吓自己。”
清醒过来之后,他继续往上走。
“三十五、三十六,加油……五十、五十一,真棒,已经走了一半。”
他停住了。
等等,等等。
他对自己说。
他踏出一步,身后也跟着踏出一步。
分毫不差。
他又踏出一步,帆布鞋踩上一块石头上,后面的脚步声也跟着轻轻响起。
有人在跟着我。
他壮着胆子冲后面喊了一声:“阿婆,是什么东西忘了吗?”
万籁俱寂。
毫无回应。
“咚咚!”“咚咚!”
左右心房传来两声强有力的跳动,薄青从呆滞的状态快速回神。
快快快!
跑起来!
他听到了交响曲!听到了各种各样的乐器!
这是生命协奏曲当中最为激昂的演奏,大量快节奏的音符奔涌着,推搡着,一个劲地在他身后推他。
有人在跟踪你!
别回头!
千万别回头!
你看到他,你就跑不动了!继续跑,跑啊!
音乐节奏越来越快,音调越来越高。
他飞速掠过了一栋黑漆漆的房子。
他追上来了!快跑,快跑!
只剩最后一段路了。
拐过弯,就到家了。
上帝、玉皇大帝,随便什么神仙,只要能保佑我安全到家,什么都可以。
到了家门口。
终于到了家门口。
他听到自己凌乱的脚步声在门廊上响起,视野之外自己的双手在匆匆忙忙摸索着钥匙。
吵死了。
心脏吵死了。
跳动的声音“砰砰”响,真的吵死了!
钥匙插进去了。
快开门!
快快,快啊!
门打开了。
现在,进去,立刻!把门关上!然后把门锁锁住,扭到最后一圈!
大门被锁上。
巨大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薄青一下子双腿发软,眼前一阵阵发黑。
安全了。终于安全了。
到家了。
等等,应该先看看猫眼,确认一下。
他看了看。
外面一个人也没有。门外没有人,走廊上也没有人。根本没有人在跟踪我,没有在人追着我。
我到底在疑神疑鬼些什么啊?
他不禁哑然失笑。
“我真傻真的,我比祥林嫂还要傻,真的。”
他站起来,伸出手正要去摸门旁边的电灯开关,又停住了。
“谁?”薄青惊问,“谁?谁?”
在他身后的起居室,有人轻咳了一下。
随后,灯光亮起,有人从一楼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披着床单,头上歪歪扭扭地戴着一个自制的白色纸帽子,写着一个古怪的文字。
这人打扮很奇怪,但卖相意外地不错。
“你好,我叫牛定山,”这个古怪地,不请自来的男人期待地看着他,“请问——
你是叫薄青,叫薄青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