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理，非常合理。”

“咔哒”随着一个轻微的声响，牛定山收起自己的曲别针，推开了杂物间的大门。

看着内部冰冷的金属质感装潢，以及藏在阴影后的未知事物，薄青自然而然升起了退却之心。

“要不，我在外面为你把风？”

“进来吧你。”牛定山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

“小薄，你也不想你强迫别人开自家房门的事情被我外公他们知道吧？”

“算你狠！”

两个大老爷们，你推我，我推你，表现得一个比一个怂。

室内大概有三十多平。

空间闭塞，靠近窗户的位置被重物阻隔，在这不开灯的室内，有一种后脊发凉的微妙感。

裸露出来的管道上爬满暗红锈迹，阴森和腐败的气息在阴影处蔓延，继而纠缠出难以言喻的冰冷。

刚踏了一步，迎面而来的就是一种令人无所适从的压抑和胁迫。

“大掰哥，里面的灯开关在哪里呢？”

薄青左顾右盼，下意识靠近牛定山，嘴上顿时就怂了，“不怕你笑话，我现在有点害怕。”

牛定山“呵呵”一下，居然还有兴致给薄青讲故事：

“从前有一个书生他号称自己胆子很大，有次看了燕赤霞的故事，心血来潮专门买了一只狐狸，对它说：‘大胆妖孽，还不快显出原形’，小狐狸看着他‘你在跟谁说话呢’，书生吓得惊叫起来‘好可怕，真有妖怪’，你猜小狐狸说什么？”

“说什么？”

“它说‘别说了，我也害怕’。”

薄青斜眼看他：“还有心情说冷笑话，你是真怕还是假怕？”

两人说了几句，就听那细微的“嚓嚓”声再次响起，顺着声音看去，室内光线幽暗，两人只能看到一片深色的朦胧。

他们安静下来，仔细去听。

“嚓嚓。”

那古怪的，像是两个物体轻快摩擦产生的声响。

在左边？在柜子后面？还是在右边，藏在洗手池的下方阴影？

牛定山浑身僵硬，他问薄青：“那个耗子精，是什么样的？你从哪里听来的？”

“从村里的一个阿婆那边听来的，”薄青勉强回想，“她说晚上不要出门，耗子精经穿在晚上出门偷吃，最重要的是，阿婆说像牛犊子一样大。”

“如果真的像牛犊子那般大，那确实可以称得上是耗子成精。”

他在交谈时有意压低了音量，继而连呼吸都放轻，警觉地来回张望。

如果这屋子里真的有耗子精一样的东西，如果今天真的能证实现实世界发生巨变的话，牛定山有不好的预感，他心想，说不定那些东西是跟着他一起回归地球的，而这在他看来，是不可容忍的。

他心中默默劝慰自己：“别怕牛定山！你可是经历过红雾和天狐事件的人，镇定一点。你可是牛掰他大哥。”

薄青递过去一个瓶子。

“你这是？”

薄青同样压低了声音，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外公给的辣椒水，拿着，然后上吧大掰哥。”

随即从身后掏出一根一米来长的大粗棍，小声解释了一句，“这个是我之前放在你家的，也是你外公给的，我用这个防身就可以了，不用担心。”

我看起来像是担心的样子？牛定山怀疑薄青在敷衍他，但他没有证据。

在这黑暗的环境下，要抓住这屋里里面的东西，需要做到两步，第一步开灯，第二步守住出入口。

勉强鼓起勇气的牛定山，艰难地腾挪着自己僵硬的关节，慢慢地抬起脚，靠着墙壁摸黑向着开关处摸索。

“嗯？开关呢？”

意料之外，在原本按钮的位置，如今平滑得跟其他墙面如出一辙。

大概改建了吧。

他在那附近都摸了一下，都没有摸到开关，索性放弃，扭头冲守在房门的薄青喊：“别磨蹭，把快手机的手电筒模式打开，我不知道开关被改建的时候，改到哪里去了。”

“哦哦。”这屋子里这么黑，早知道就把那个大功率的探照灯带过来了。

薄青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映照过去。

从前雪白如纸的墙面，因为长期处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中，已经变得破败腐朽，墙皮大片大片脱落。

牛定山的视线落在墙面上一些仍可辨认的痕迹，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絮叨：“十二相玄星图？没错的，我在那个世界活动的时候，这边的躯体并未静止。”

薄青本来就有点虚的感觉，听那个家伙对着墙壁嘀嘀咕咕的，就更有点害怕：“大掰哥？”

对方回过神：“没事没事，我正在找开关。”

找开关需要那么久？

我书读得很多，你可不要骗我。

薄青怀疑地瞅着他。

感受到了对方无声的质疑，牛定山咳嗽几声，就把注意力从墙面上的斑驳图形转移开，认真找了起来。

好在墙上的开关按钮，没被遮住，他几下子就能找到。

这个房间迎来白织灯光线的那一秒，所有的阴森感觉，雪融一样消散。

两人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

仔细观察该房间的布局。

左侧是洗手池，上下都是大大小小不同的棕色贴墙储物柜，右侧摆放着一个双开门大冰箱，正中央有一面已被虫蛀的原木桌，额外还有三四把藤椅，一两个小圆凳。

除了这些正常家具之外，剩下的空间都被各种各样的纸箱子占满。

薄青还能在上面零星看到“彩色电视机”“人脸识别机器”的字样。

好家伙，全村的纸箱子都搬这里来了是吗？

薄青指着眼前的这一堆：“大掰哥，我现在以你假借耗子精的名义，私自占有纸盒子的罪名逮捕你，你有什么好说的吗？”

“有异议！”

他半蹲着，随意拿起一个被咬过的手机纸盒子，朝薄青所在的位置扬了扬：“我可咬不出这样的齿痕。”

既然知道是耗子精，那薄青也就不慌了。

他用脚背一勾，将房门关起来，提出自己的建议：“有个最简单也最笨的办法，就是将这里的纸盒子踩瘪，叠在一个地方，将这里面的空间全部释放出来，就能找到那只可恶的耗子精了。”

他一手拿长棍，敲了敲自己的手背，狰狞一笑：“让它也尝尝我卧牛棍法的滋味。”

“有志气。”

牛定山听从了他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