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音747飞机发出巨大的轰鸣，挣扎着冲上天空。

现在国际航班很少，大多要去魔都、港岛转机。从京城直飞洛杉矶的航班每周只有一班。

透过舷窗，只看见一片蔚蓝。

凯特做好了一份详细的行程单。按照计划，李悦先去好莱坞，见迈克尔·杰克逊，商量卖歌的事。此外，他还要去几个城市。

旧金山湾区，硅谷。李悦想见见乔布斯，他马上会被苹果公司赶出来。

西雅图，微软总部。

波士顿，哈佛大学。

纽约，出版小说，签合同。

旅行预计2周左右，单子上的日期是乱填的，李悦只能随机应变。有时间的话，他还想去一次得克萨斯州。

每排座椅前面有小小的彩色电视，带两副耳机，能看一些电影、电视节目。还有几本航空杂志。杜雨好奇地东张西望，低声道：“小说给我看看？”

“我找找。”

李悦拿出旅行袋，里面装了10多部小说。稿子扣好了透明的保护皮，贴着各种颜色的贴纸，码得整整齐齐。他想找个轻松点的，翻出了《黑客帝国》。

“这是科幻小说，很好玩。”

“讲什么的？”

“自己看，有不认识的字就问我。”

“哼。”

吃了晚饭，李悦给杜雨脱掉运动鞋，换上拖鞋，要了一条毯子，把她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杜雨蜷缩在椅子里，觉得全身暖暖的，特别踏实。

不知不觉，就这么亲密了。

长途飞行10几个小时，很折磨人。李悦调节了座椅，问：“小雨，我给你揉揉腿？”

“干嘛？”

李悦帮她活动小腿。杜雨很害羞，心中涌起了奇特的感觉，有点生气，但更多的开心。她小脸红扑扑的，忙拿稿子挡住脸，只露出两只眼睛，小声道：“鼓捣什么？我又不是玩具。”

“想上厕所吗？”

杜雨轻轻摇头，继续看小说，一会说：“随便你了。”

一觉醒来，已经快到了。

杜雨正在呼呼大睡，把李悦的胳膊拉到怀里，搂得紧紧的。稿子掉在了地上。李悦收好东西，填了入境表格。

飞机降落时，是洛杉矶时间12点整。

天使之城。

迈克尔在比弗利山庄有一栋豪宅。

他的梦幻庄园还没开始建。

洛杉矶国际机场是地球上最繁忙的地方之一。旅客排着长队，缓缓走过海关。李悦拿出护照、表格、一整页复杂的行程单。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白人看了半天，皱眉道：“先生，您是商务旅行？去这么多城市？你没满18岁？”

李悦怕进小黑屋，忙掏出最早一期的《纽约客》杂志，翻到《暴风雨》的页面，指着自己的名字，道：“这就是我。”

海关的人沉思良久，才点头道：“欢迎。祝您旅行愉快……”

“谢谢。”

李悦推着行李车，走到出口，很快在人群中发现了凯特。她穿着一身长袖运动服，背着书包，一副学生的模样。她跳了起来，拼命挥舞双臂。

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个30多岁的白人。这人长得挺帅，脸色很柔和，褐色头发，穿着黑色西装，领带系得紧紧的。

他是迈克尔的私人律师约翰·布兰卡（John Branca），今年8月，他刚帮迈克尔完成了一项史诗级的收购，买下了“英国联合电视公司”（ATV）4000首歌曲的版权。

在北美娱乐行业，布兰卡是最顶尖的律师，在后世口碑极好。2009年迈克尔去世，他是遗嘱执行人之一，可见迈克尔对他的信任。

大律师布兰卡亲自接机，还是很给面子的。

“凯特！”

“小雨！”

杜雨和凯特已经很熟了，飞跑过去，拥抱了半天，牵着手，咯咯地聊天。再次见到李悦，凯特没有开口，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李悦先生，我是约翰，咱们终于见面了。”约翰满面笑容，用力握手。

“约翰，你好。”

“坐飞机太辛苦了，我先带你回旅馆，休息一下，晚上咱们一起吃饭。迈克尔很忙，要深夜才能回来，明天就和你见面。”

“好的。”

“你说的25万美元，明天拿给你。我安排了一个唱片公司的职员，很年轻，人很可靠，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全程陪同。”

“我有凯特就足够了。约翰，我介绍一下，她是我的助理杜雨，也是高中同学。”李悦拉她过来。

“幸会，呵呵。”约翰傻乐着握手，似乎很懂的样子。

约翰开着一辆破旧的雪佛兰轿车，去比弗利山庄的四季酒店。他很健谈，介绍了迈克尔的近况、收购ATV版权的事，又说起附近的旅游景点，绝口不提工作。

“再见，晚上我来接你。”约翰一直送到房间门口，叮嘱了半天。

“再见。”

四季酒店很奢侈。李悦转了一圈，套房足有300多平方米，有3个卧室，4个厕所，3个浴室，带小书房。最大的浴缸足够4个人同时洗。

“凯特，你跟我们住，还是自己住？”李悦迟疑地问。

“我都可以。”

“你跟我们一起，咱们一人一间。”

李悦把手表调到当地的时间。下午2点，凯特想带他们出去吃饭，顺便买点衣服。杜雨好奇地四处参观。

门铃忽然响了。

门外是个中年人，微胖身材，皮肤晒得很红，像是意大利裔。他身后跟着一个白人小伙子。

“请问，是李悦先生？”

“对。”

中年人笑眯眯地伸出手，笑道：“我叫汤米·莫托拉，索尼哥伦比亚唱片公司的制作人。我可以进来吗？”

“汤米，你好。请稍等一下。”

“好的。”

怎么是他？

汤米·莫托拉（Tommy Mottola），天后玛丽亚·凯莉的前夫，迈克尔·杰克逊的死敌。

索尼唱片改组过好几次。在2000年初，莫托拉是索尼唱片的CEO，与迈克尔爆发了激烈冲突。

愤怒的迈克尔曾公开说，“莫托拉是魔鬼”，“索尼公司杀死了音乐”。

迈克尔的后半生，一直在和索尼缠斗，直到他2009年去世。在2016年，他的歌曲版权都被索尼公司买下。

在资本的力量面前，迈克尔毕竟太弱小了。

当然，莫托拉是个杰出的商人，眼光非常毒辣。1988年，他签下了年仅18岁的“牛姐”玛丽亚·凯莉，4年后，还娶了她。

在1985年，他还没当上公司CEO，和迈克尔的关系应该很好。

李悦想不明白。

卖歌，是卖给迈克尔·杰克逊本人，和索尼唱片没有任何关系。从头到尾，他都没联系过索尼。

迈克尔身边有卧底？

李悦关上门，让凯特、杜雨藏进卧室，低声问：“凯特，汤米·莫托拉来了。你联系过他？”

“怎么可能！”

“我跟他聊聊，你们俩别出来。”李悦关上卧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