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米·莫托拉不太好得罪，得罪了他，就等于得罪了索尼唱片。但也不能太近，否则迈克尔肯定误会，影响卖歌计划。

李悦走到门口，忽然又觉得，莫托拉横插一杠子，可能也不是坏事。他呆的时间越长，反而越好。

汤米·莫托拉走进客厅，打量着李悦，微笑道：“迈克尔让我来看看你。怎么样，旅馆还满意吗？”

“很满意。汤米，你安排得很周到，谢谢你。”

这大哥没一句实话。

他是索尼的人，和迈克尔是两码事。再说，四季酒店也不是索尼订的。

杜雨和凯特还在挨饿。李悦道：“我刚下飞机，还没吃午饭。汤米，你们吃饭了没？”

“吃了……”

李悦给前台打了电话，道：“麻烦您让餐厅做2个汉堡，2个最大的披萨，什么都成，尽快送上来。”

“好的，李先生。”

客厅连着宽敞的餐厅，有一张大餐桌，旁边是小小的吧台，柜子里摆满了酒。李悦问：“汤米，你们俩喝什么？”

“嗯，威士忌。”

“要冰块吗？”

“不用。”

李悦拿过两杯威士忌，又拿了几瓶水。阳光透过阳台，照进客厅，莫托拉脸上的毛孔无比清晰。

“汤米，你需要我做什么？”

莫托拉是索尼的高层，位高权重，算是迈克尔·杰克逊的上司。

1985年，迈克尔作为歌手，签约的公司叫“史诗唱片”（Epic Records），它的母公司就是索尼。

迈克尔是个恐怖的印钞机，特别是1982年的《战栗》专辑，已经为索尼赚了数亿美元。

可惜，迈克尔太有钱了，开始自立门户，和索尼渐行渐远。他买下ATV的4000首歌曲版权，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莫托拉很不开心。

还有李悦，非常古怪。

在莫托拉眼中，华夏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国度，约等于原始森林，和唱片工业八竿子打不着。华夏人怎么能写歌？

而且，作者只是个高中生。

一个月前，李悦发了一封传真，附上了一首短短的歌词。结果，迈克尔二话不说，马上邀请他来美国。

也就是说，李悦至少有一首歌很好，超乎想象的好，好到无法拒绝。

莫托拉必须来看看，顺便敲打一下迈克尔，秀秀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李悦有点邪门。

他的衣服很破，戴了一块廉价的机械表，却高度自信，带着一种沉静的尊贵气质。

他和自己幻想中的华夏形象反差太大了，莫托拉有点懵，又仔细观察……

除了帅，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呵呵笑道：“聊聊你的歌？demo带来了吗？”

“说来话长。我家在华夏，我的父母都是工人，收入不高，要养育我们3个孩子。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我哥今年19岁，念大学……”李悦讲了一堆。

一个酒店服务员来送饭，推着小车。李悦给了人家10美元小费，端着盘子，穿过走廊，走到里边的卧室，给姑娘们送去。

杜雨一脸懵懂。凯特好奇道：“在聊什么？你要小心，莫托拉很厉害的。”

“我知道。”

“用不用我帮忙？”

“不用……”

李悦回到客厅，请他们吃披萨，摆出要长谈的样子。莫托拉忙道：“聊聊你的音乐？你写了多少首歌？”

“很多。说句狂妄的话，都是最好的歌。而且和你们的标准相比，非常便宜。”李悦半真半假地道。

“价格？”

“暂时不能说，你给我几天时间。我有一个很简陋的demo磁带，但要先给迈克尔听。你放心，他最多只买几首，剩下的我也要卖。卖谁不是卖？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莫托拉心想，如果是迈克尔挑剩下的歌，当然很便宜。他问：“能不能让我先挑？”

“不成。汤米，我很尊敬你，想和你交个朋友。咱们的利益是完全一致的，肯定会长期合作。我刚18岁，还能写很多歌，各种风格……”

“我们索尼的价格更高。我告诉你，迈克尔刚捐出了一大笔善款，又收购了ATV公司，已经没钱了。”

这也是假话。李悦道：“给我几天时间。”

莫托拉聊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挺满意的。他确定，李悦有一些高质量歌曲，而且很缺钱，急迫地来卖歌，所以价格会很低。索尼能有不少收获。

这很正常，华夏本来就穷。

李悦给律师约翰·布兰卡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名片上有传呼机，李悦尝试了一下高科技手段，果然，约翰几分钟就回电了。

听到消息，约翰很吃惊，急道：“李悦，你怎么把莫托拉叫来了？那是一条鲨鱼。”

“约翰，你特么讲不讲理？莫托拉是我叫的？我根本不认识他。你刚走5分钟，他就进来了，一直赖着不走。我有什么办法？”

“他怎么知道你来洛杉矶？”

“我还想问你呢。”

“你等着，我马上回来。你没把磁带给他吧？”

“就差一点。”

杜雨在飞机上睡得很香，不太用倒时差，凯特带她出去逛街。四季酒店出门就是繁华的罗迪欧大道，到处是奢侈品店，小饭馆，街头挤满了戴墨镜的游客，杜雨看得眼花缭乱。

约翰·布兰卡赶回旅馆，盘问了李悦半天，才勉强放心。他确定迈克尔身边有内鬼，但也没办法，只好先把清洁工换一遍。

他请众人吃了晚饭，又送回旅馆，一直陪到晚上10点。

洛杉矶比京城晚15个小时，这边晚上10点，京城是第二天的中午1点。

这是约定的时间。杜雨困得要死，强撑着给家里打国际长途，汇报了一天的情况。杜文衡听了几分钟，沉声道：“让李悦接电话！”

“叔叔，家里挺好的？”

“你闭嘴。李悦，你敢动我闺女，我就弄死……”

杜文衡话没说完，杜晨抢过电话，大声道：“哥哥！我在好好学英语，你放心好了。我让小盈来我家住，好不好？”

“当然。”

“美国那么乱，你要注意安全，别让人给杀了……”杜晨说着，忽然鼻子一酸，泪水溢出了眼眶。

电话里沉默着，只有电流的嗡嗡声。李悦看了一眼，问：“小妍，你哭了？”

“哥哥，我没哭，你不用担心我。你要好好的。”杜晨用手背抹掉眼泪，微笑道，“我想跟姐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