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章 胡说八道(1 / 1)小生怕怕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寻香秀眉微蹙,撇嘴说:“阿大不要乱说。观世音并非佛陀的弟子,亦非女身。他是佛陀的左胁侍,另外一尊是大势至菩萨是佛陀的右胁侍,又称大精进菩萨,法相装饰身高体量都等同于观世音菩萨,只是他头顶宝瓶,瓶内智慧光明可令众生解脱刀兵血光之灾。大势至菩萨和观世音菩萨以及阿弥陀佛并称‘西方三圣’!”

单良凑在我耳朵边上,“阿大,你在禅院侍奉师父差不多一年时间,连观世音和大势至菩萨都分辨不清,我都脸红了?”

我摸摸自己的短发,“幸亏我还只是形同沙弥,没受十戒,情有可原!”

白衣长者闻言,摇头叹气说:“这位小同修,一身浮尘,频造口业。估计学的是胡人的涅磐八道,所以满嘴胡说八道?”

原来胡人的涅槃八道就叫做“胡说八道”,想不到这四字竟是这个来历。

我自知失言,掩口不迭。

白衣长者转而对寻香说:“不过,丫头小小年纪竟然对石刻有所研究,当真难得!此窟阿弥陀佛褒衣博带、体形瘦削,左右侍奉菩萨面容清秀、庄重文静,确实和武周山石窟寺佛像造型颇有不同,当是魏人入主中原后逐渐被汉化所致。”

寻香一喜,“莫非阿伯去过平城瞻仰武周山石刻佛像?”

白衣长者点头说:“去过一两次。阿侬也曾去观摩敦煌沙漠高处石窟洞的壁画经变和天水麦积山的泥塑佛像。”

“敦煌沙漠高处石窟洞的壁画经变和天水麦积山的泥塑佛像?”寻香悠然神往。

郑植说:“听口音,这位阿伯应该是从江左来的吧?”

白衣长者淡然说:“所谓乡音难改,混迹江湖几十年终究改不了口音。阿侬正是江左白衣商人,这次到洛阳做一笔大买卖,听闻伊阙石窟寺大名特意前来参拜。”

魏晋南北朝贫贱者穿乌衣,商人虽然富有但地位不高,只能穿未染色的麻布葛衣,不得穿色彩鲜艳的衣服,称作“白衣”。只是这种白衣并非纯白,白衣者一般不冠或者只戴黑色帽子,看这白衣长者言行举止不像普通商人。

郑植鼻翼翕动,摇头说:“白衣商人?我看不像白衣商人!”

几名白衣人闻言大惊,齐握伞柄,他们这伞形状样式颜色一模一样就像是制式装备,相必伞内暗藏兵刃。乱世多盗贼,商人携带兵刃防身也不足为奇。

白衣长者哈哈大笑,然后淡定地问郑植,“这位小兄弟,何以见得我们就不像白衣商人?”

“因为这几位身上杀气很重,”郑植说,“不过,阿伯身上却嗅不出一丝杀气!”

白衣长者微笑着说:“阿侬生平敬佛,心怀慈悲,从不杀生,双手未曾沾染过鲜血,自然不会有杀气?阿侬只是走南闯北做点弓杆漆蜡的小生意罢了,和咸阳王元禧有买卖往来是实,这几位都是我雇来保护货物的武人,身带杀气也是正常。”

我见他手上一串殷红的念珠,就像颗颗满含怨念的血红眼珠,很是引人注目,也不知是什么宝石做成。

南齐北魏和平时期在边境之地开设“互市”交易往来,只是萧鸾篡权夺位,魏帝元宏屡次借此名目兴师问罪。两国交恶,自然禁闭互市,以防奸细。但总有些手眼通天的人物能在边关畅行无阻,他们双边都有关系,实力雄厚,贩卖双方紧缺的货物大发横财。

弓杆漆蜡是制作兵器的军工用品,能做这个生意更不是一般商贾,必须是大有来头的人物。

郑植点头说:“原来如此,阿伯适才有没有看到——两三头野物经过?”

白衣长者诧异地说:“野物?你们几位少年携带着弓弦猎叉,莫非是要捕杀鸟兽?须知杀生有果报,吃它半斤终会还它八两,因果不爽!”

郑植和双蒙腰间插刀,梅虫儿肩上斜挎角弓和箭囊,沈兴手持猎叉,看起来我们真的像是捕猎者。

我回应:“伊阙山水风光美不胜收,我们不过是来游玩而已。携带的并不是猎具,而是防身之用,世道不太平,野兽和恶人横行,不可不防!刚刚就看见三头野物往这边来了。”

白衣长者摇头说:“我们这里人多,野物岂敢进来,应该是躲藏到山壁上岩洞里去了。”

寻香却继续问道:“阿伯从江南萧齐而来,我听闻同是礼佛,大江南北有异,有‘北造像,南造寺’一说。据说建康京辇神皋之地共有大小佛寺五百座,也不知是怎样一番景象!”

“建康不但多寺院,同时也是有石窟佛的。摄山栖霞寺大佛阁原有三圣造像,当年文惠太子又率群王公大臣捐资在大佛阁附近凿造了不少石佛像,亦足以和武周山石窟寺造像媲美。”白衣长者答道。

单良向我使个眼色,说:“阿大,拜过佛,我们也该离去了,看看沿河岸有无其它景致。”

寻香说:“阿伯,那我先走一步,若有缘再聆听你讲天下名山大刹!”

白衣长者微笑说:“好!”

乞活儿都擅长追踪,退出石窟后,沿河边樵径继续捕猎鸩者。

这时候脚下已经是杂草丛生,荆棘密布,甚至把寻香的衣襟钩烂手也划破。好在乞活儿虽然宠着七妹寻香,但她也并非娇生惯养之人,没少走过山路,一点也不以为苦。

单良说:“就同阿二所言,适才那些白衣人确实有古怪!”

阿兴却是欲言又止。

梅虫儿指着前方峭壁,说:那就是鸩鸟巢穴!”

我们顺他手指方向抬头看,果然见到崖壁上有一片枯黄的区域,仿佛被火烧过似的,从高处一块凸出的岩石底部一直绵延到地面。这传说中的鸩鸟习性和老鹰一样,也是不太善于筑巢,只是在那岩石平台上铺了些树枝软草之类的胡乱搭个露天敞巢。而那大片枯黄区域是鸩鸟掉落的粪便散发毒气熏死杂草灌木苔藓等植物形成的。

单良说:“我们先前看到的是雄鸩。巢穴里还有母鸩护卵!”

他物色了一处满是碎石杂草间或长些杂树灌木的坪地。卸下随身背箧,先是取出一个捕兽夹,随即摇摇头放了回去。

转而在坪地边上找到一棵成人手臂粗细的柘木,这种树木弹性韧性都极好,树心适合制作弓枪。就在树底,取出制作机关圈套的材料。

郑植说:“阿四,你这是?”

单良说:“寻常捕兽夹恐怕会被鸩鸟识破,只能临时布置机关。”

我心想:他这是猎手心态,觉得鸩鸟神奇,就想捕捉。

单良动作娴熟,手脚利索,将柘树快速地削除枝叶,压弯伏倒,在树梢处绑上绳索。绳索另一头用销机卡住,末端再设圈套。然后,他变戏法似的从背箧内摸出一条矛头蝮蛇,用一枚铜钉透腹牢牢钉在坚硬的实地上作为诱饵,看来早有准备。

他麻利地布置好机关,拍拍手,“好了!”

各人继续搜索养鸩人踪迹。这西山山壁果然暗藏很多天然溶洞,我们找到一处洞穴,洞口藤蔓覆盖,明显有人进出的痕迹。

我用密语手势告知各位:我们在明,鸩者在暗小心他们偷袭。

在和乞活儿相处的这些日子,我和他们约定了一套手势暗语便于行动时无声交流。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