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元先是替晓凤解开绳索，而后替她找了一件衣服，帮她披在了身上。

接着，便和柳明萧一起去顾石星的宅子的内堂谈论起来。

柳明萧看着洛长元。

洛长元也看着柳明萧。

二人相视一笑。

“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洛长元点点头：“确实没想到，亏我为了你，差点好几次丢了性命。”

他叹了一口气：“自从卷入你的案子之后，我就再也没法子低调做事情了，你知道的，这对于捕手来说是大忌。”

柳明萧也叹了口气：“是我不对，我也没想到，区区一个官道杀人案，竟然能牵扯这么大，把你牵连进来了，我很抱歉。”

“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说说吧，事情的来龙去脉。”

柳明萧点头，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

“三年前，赤骨族与四方城太守贺子书相互勾结，买通了李度将军的心腹罗龙章，趁李度将军外出打猎的时候，将他秘密替换。”

“而后，杀死了李度将军的妻子，以妻子亡故的借口，搬去了四方城，并将真李度将军秘密关押在了府邸的地牢之内。”

洛长元问：“那个假李度是什么来历？”

“据查，是赤骨族的族众，除了他以外，四方城的主事方在川，还有一个炼药师，都是赤骨族的属下。”

洛长元凑近了身子：“那个炼药师，是不是叫灰尘，专门负责炼制延寿丹、易容丹和鬼丹？”

“不错，正是灰尘。”

“嗯。”洛长元点头，“你接着说。”

“大约在一年前，我们镇抚都卫有一名安插在边关的侍卫，无意中发现李度将军被人假扮替换，于是他立即向四方城的江和统领报信。”

“可没想到，江和等人早已和贺子书勾结在一起，他们一起密谋，杀死了那名侍卫。”

洛长元突然想起了昨日在洪记酒楼看到的那张泛黄字条——“小心唐二先生”，还有那个引自己去见夜莺的神秘白衣人。

于是他问柳明萧：“昨日那个白衣人，还有留条给我的人，是不是你。”

柳明萧点点头：“是我，洪记酒楼是我镇抚都卫核心成员的专属秘密据点，你去牛家庄借宿的时候，就被我们的人盯上了。”

洛长元倒吸一口气：“你可真是不是个人啊，我好几次都差点没命了。”

柳明萧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整个边关，都处于贺子书和假李度的控制之下，我一露头，只怕就会被他们发现，所以不敢和你直接会面。”

“但你今天挑了柳条镇，屠了顾石星的大本营，我就是想不露面，只怕也不行了。”

听到这里，洛长元将视线转向门外，可怜的晓凤在那里替他们望风。

他看着晓凤，眼神坚定，表情凝重：“我今天必须得来。”

“我知道，我没有怪你。”柳明萧接着说，“镇抚都卫的核心成员被杀，此事非同小可。于是沈念指挥使立刻派人，卧底到假李度的身边，意图查明真相。”

“那名卧底查出了事情的真相，但整个边境都被贺子书和假李度监视，他只能将查出的秘密，写在纸上，藏到了洪记酒楼。”

洛长元表示理解，接过话去：“只可惜后来他的身份也已经暴露，假李度以送六百里加急密信为名，将他派回了京师龙都，他本以为可以趁此机会将查出的消息禀告给沈念，可没想到被罗龙章截杀于官道。”

“不错。”柳明萧点头，“连续死了两名核心成员，沈念指挥使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于是命我前来边关探查。”

“而且，我们怀疑，镇抚都卫安排在此地的外线，江和、唐二先生和朱三勇士已经投敌，否则，那两个核心成员，绝不可能死的不明不白。”

“我来之后，已对他们几人起了戒备之心，他们三人虽将我诱骗到青阳客栈，想将我截杀，却被我躲过。不仅如此，我还见到了真的李度将军，进一步查探到了事情的真相。”

洛长元突然一拍脑袋：“我明白了，他们找不到你，又怕你逃出边境，泄露他们的阴谋。所以我来之后，想利用我将你引出来，同时，希望我替他们找到赤血虎符。”

柳明萧立刻点头：“不错，如果世上有人能找到我，有人能替他们找到赤血虎符，那么你一定是其中一个。”

一切都说通了。

唐二先生等人之所以知道洛长元是天启城的金牌捕手，那是因为和他们一伙的罗龙章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他们借口柳明萧死在了李度将军的府上，让自己卧底在假李度的身边，就是想要自己替他们办事，找到柳明萧，找到赤血虎符。

那天他和李芊芊逛李府的时候，唐二先生根本就没有说书，而是和假李度密谋如何利用自己，替他们办事。

唐二先生曾经对他说：“若是李度将军吩咐你去做什么事情，你就大胆去做，以便能获取他的信任。”

这哪里是为了获取他的信任，还不是为了找个借口，替他们找到柳明萧，找到赤血虎符。

柳明萧接着说道：“他们怕我没死的消息暴露出去，于是故意向外谎称我已经死在了边关，这样，我似乎就变成了一个透明人。”

他突然嗤笑了一声：“可他们绝对想不到，镇抚都卫在此地还有洪记酒楼，还有一套独立于青阳客栈的秘密情报网。”

洛长元轻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连我都被骗了。”

“长元兄，我也没有想将你牵连进来的意思。”柳明萧有点抱歉。

洛长元直接仰头大笑：“我洛长元既然已认了你这个朋友，为你两肋插刀，又当如何？”

“长元兄……”柳明萧听到这个话，突然有些动容，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

“接着说吧。”

“好。”洛长元继续说道，“他们秘密控制大堰山及其周边村镇，炼制鬼丹，打造兵器，意图谋反。”

“更无耻的是，他们掳掠四方城的百姓，将他们秘密送到大堰山之中，一方面替他们做苦力打造谋反用的兵器。而另一方面，他们残忍至极，竟然用这些村民的头颅作为药引，炼制延寿丹。”

“我知道，那群村民人不人鬼不鬼，显然有着极大的副作用。”洛长元想起小堰村村民的模样，一身的鸡皮疙瘩。

“是啊，不过现在灰尘已死，这方面倒是不用太担心了。”

“可是他们现在还有一个夜莺，她已经将灰尘的秘术全部学过去了。”洛长元有点担心。

“放心吧，她不会再替贺子书和假李度炼鬼丹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问了她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是想要炼丹，还是想要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