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晴一瞬间的犹豫，被程宗敏看在眼里。

“有一个词叫做欲盖弥彰，”程宗敏微笑着说，“与其引导舆论，还不如留下更多的空间让其他人猜想。有时候做事情用减法，可能比加法来得更有效。”

许晴听到这里沉默了几秒，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真是天真又可笑。

如果说商场和生活都是猎场，那程宗敏无疑是最优秀的猎手，因为他足够冷静，足够无情，所有的想法和计算都是为了最快捷，最成功的捕捉猎物。至于猎物的想法和处境，猎人又哪里会在乎呢。

“你对此有意见？”程宗敏转过头来看着许晴，“看来，心软的人是你。”

还没等许晴回答，程宗敏向她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抬起了她的下颌，强迫她看向自己，“怎么，刚才跟张总谈判的气势和决心哪里去了？”

他突如其来的靠近，让许晴的大脑空白了一会儿。她强迫自己找回理智，移开目光不与他对视，“好的，程先生，我这就去办。”

“另外，该做什么不用我教你了吧？”

“……我明白。”

财务部。

叶雨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心乱如麻，一时间没想出来对策。

她努力的让自己忽视来来往往的关注的目光，想重新把精神放回工作上。

叶雨琪刚刚给程宗敏打了电话，拨号好几次，一直无人接听。她想了想，又拨打了顾宗言的电话，同样打不通。

她只好发个信息，让顾宗言看到马上回电。

叶雨琪喝完了两杯咖啡，才稍稍能静下心来，继续做表格。

有人在他身边走过掉落了一份文件。然而，对方就像毫无知觉一样，并没有停下来。

叶雨琪只好抬头喊住她，“可人，你的文件掉地上了。”

姚可人停住了脚步，愣了几秒才转过头来，弯腰捡起文件。

她抬眼看向叶雨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神变得有点复杂。最后，她嘴唇动了动，却只是说出两个字，“谢谢。”

姚可人头也不回地走开，留下叶雨琪在座位上愣神，没有发现办公室的气氛又瞬间变了一变。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叶雨琪从沉思当中惊醒过来，开头却看到林晓安晦暗不明的脸。

“怎么了……”叶雨琪下意识的问，林晓安的表情让她产生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林晓安叹了口气，说，“你自己登上论坛去看看。”

叶雨琪以为论坛上又发表了些什么惊人的言论，谁知道登上去一看，页面上却显示的是服务器繁忙。

她还以为自己的电脑出错了，刷新了一下，页面还是不能正常显示。

“不用再刷新了，”林晓安幽幽地说，“看样子论坛应该是被封了。”

被封了？

叶雨琪一时没反应过来。

“有人已经向部门反映过故障，回答是系统bug正在修复当中。”她顿了下，又说，“但是有内部消息说，是程先生下了指示，封锁论坛。”

“程先生的指示？”叶雨琪眉头紧皱。

“现在好了，本来只是猜测和传闻，程先生突然来这么一下，就等于变相承认了。”

“之前论坛上并不是没出现过什么敏感或者奇怪的话题，但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强制关闭论坛这样的事情。”

“看来程先生这一次是动了真格，”林晓安的语气有几分同情，“我的意思是，他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对你下手。”

叶雨琪何尝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程宗敏的手段太多，思维的转变也太快，她根本无法预料的，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地球的另一边。

天色还没亮，窗外一片安静，顾宗言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用手提电脑处理着堆积如山的邮件。

其中有一封是来自沈云溪，他几乎每天都会给自己发一封邮件来汇报工作，今天也不例外。只是这一次在工作汇报的最后，还有一个附件。

顾宗言点开一看，是各种各样的截图，看样子是集团官网的论坛。

沈云溪从来不会给他发无谓的资料。顾宗言一张一张图片仔细的看，脸色慢慢的沉了下去。

他马上登陆官网论坛，然而此刻只剩下页面出错的提示。

顾宗言马上站起来去拿放在一边充电的手机，才点开就看见叶雨琪发的消息：“宗言，看到即回，我有话跟你说。”

顾宗言平时总是算着时间，中午才给叶雨琪打电话，是怕影响她的工作休息。然而此刻，他也顾不上这些，马上拨了叶雨琪的号码。

等待接通的这几秒时间，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看到沈云溪发的暧昧的图片，顾宗言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却是，他的小蝴蝶摊上事儿了，也不知道她自己能不能解决。

“宗言？”电话终于接通，叶雨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我，”顾宗言直接问，“怎么了？”

叶雨琪想把事情毫无保留的说一遍，但是，张了张嘴却觉得难以开口，毕竟程宗敏是他大哥，这件事情本身就带着某种难以启齿的尴尬。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才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她只感到冷漠和麻木，各种明里暗里打量的目光，并不能让她产生难堪或者沮丧的感觉。

然而就在电话接通，听到顾宗言的声音的这一刻，一股叫做委屈的情绪，迅速的袭击了她，所有原本压抑隐藏的感觉似乎找到了一个出口。

顾宗言等了几秒，没有听到叶雨琪的回答，只听到微弱的吸气声，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的抓了一下，又酸又痛。

“别哭了，小蝴蝶，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嗯？”他的声音温暖，有力而坚定。

叶雨琪的眼眶都红了，此刻觉得有点惊讶，她明明都把嘴巴捂起来了，为什么顾宗言还是知道呢？

听到了顾宗言话语里的担忧，她把手机拿远一点，吸了吸鼻子，调整了一下声音，“我才没有哭。”

“真的吗？”

“真的。”

“好，你说没有哭，就没有哭。”顾宗言的声音有点无奈。

叶雨琪觉得他的语气就像在哄一个小女孩，觉得有点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