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雨琪组织了一下语言,清了清嗓子,然而还没等她开口,顾宗言却叹了口气说,“好的,我知道了。”
叶雨琪愣住了,她都还没吭一声,顾宗言就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但是转念一想,她的心又沉沉的往下坠,说不定已经有人在自己之前,把这件事告诉了顾宗言。
想到这里,那些刚刚准备好说出口的话,顿时全部卡在喉咙里,翻滚了好几次都吐不出来。
叶雨琪又回到了沉默之中,她专注的听着手机那一头的呼吸声,有点紧张,有点忐忑,似乎在等待某种宣判。既期待顾宗言说话,但是又怕他开口。
“今晚早点下班,回家好好的休息,不要害怕,不要胡思乱想。”顾宗言的声音里全是抚慰的意味。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试探着说,“宗言,你……”
“我都看见了。”顾宗言的声音沉沉的,让叶雨琪抑制不住心跳加速。
“我和程先生,没有什么的。”她有点紧张,强迫自己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我真的……”
“不用说了。”
这句话让叶雨琪怔住了。
“……我相信你。”顾宗言又紧接着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相信你。”
“宗言……”叶雨琪有点哽咽,说不出话来。此刻,千言万语都比不上那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我相信你。”
叶雨琪记得自己刚来不久,被李洁陷害的时候,顾宗言也是用这么坚定的语气,对自己说出那句话。
从头到尾,从那时到现在,无论是在身边还是在遥远的天边,他都这样,一直无条件相信自己。
这瞬间,叶雨琪的心底涌起了一股温暖的力量,既然顾宗言如此坚定,那那她更不能软弱。
“这件事交给我,你不要再管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叶雨琪下意识点头,却又突然想到,对方根本看不见,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听到叶雨琪破涕为笑的声音,顾宗言松了口气,又说,“不许担心,不许难过,要开开心心的等我回来。”
“嗯。”叶雨琪应了一声,像是在雨中哭泣的孩子,终于看到了阳光。
顾宗言有点不舍地挂上电话,看着窗外依然黑沉沉的天空,眼里的温柔渐渐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像那黑夜一般看不透的幽深。
他坐了一会儿,重新拿起手机拨打了某个电话号码。
“程先生,现在方便聊一聊吗?”顾宗言开门见山的说。
顾宗言的来电完全在程宗敏的意料之中,但是他依然皱了眉头,“你那边现在还是深夜吧?怎么不休息,如果是关于工作的话,我认为并不着急。”
“没事,我不累。”顾宗言淡淡地回答,“与工作无关,是想和程先生谈论一些私事。”
程宗敏轻笑,“既然是私事,又何必称呼得这么见外呢?”
顾宗言的声音听不出起伏,“可是程先生还在工作时间内吧?那还是按照我们与父亲三人的约定为好。”
程宗敏听了有好几秒没有说话。他们的父亲是个极其严肃,极其公私分明的人。对于他来说,商场职场都是战场,无父子也无兄弟。顾宗言回来联安集团之前,父亲就跟他们约法三章,其中,就有这么些规定:顾宗言的身份不能高调,不能仗着特权为所欲为。因而在公司里,在人前,顾宗言都很少称他为大哥。
他们兄弟两有很多相像的地方,本质上都是极其自律的人,也特别擅长在有限的游戏规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从不越矩。而他弟弟仅有的几次打擦边球的行为,都是为了同一个人。
这次打电话给自己的原因,也不新鲜。
“程先生想要什么不妨直说,不要把无辜的人也牵扯进来。”
程宗敏微微一笑,“那在你看来,我到底想要什么呢?”
顾宗言沉默了几秒,“海外这边所有工作进展顺利,国内的动向我也一直有关注,一切都在轨道里好好运行着,而我也不会做越轨的事情,程先生不必担心。”
程宗敏听了,嘴边的笑意慢慢的收拢起来,“你是觉得,我在威胁你?”
这句话可是说得相当直接了。
过了一会儿就没听到顾宗言的回答,程宗敏又说,“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不可否认,这种把戏我确实玩过不少,但是这一招却不见得对所有人都有用。”程宗敏悠悠地说,“像你这样的性子,我威胁你,能有什么效果?”
“况且,无论你喊不喊出那个称呼,我始终都是你大哥,难道在你心里,我会对自己的亲弟弟做这种事吗?”
“有句话叫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是我不是昏君,不会因为害怕功高盖主,而下十二道金牌把你召回来,更不会做些什么逼你就范。”
说到这里,程宗敏有点感慨,“如果我真的有顾虑,当初就不会答应让你回来联安集团。”
“宗言,整个a市圈都知道我们程家是最兄弟同心的。但是你现在却为了一个女人,对我有了猜疑。”程宗敏的声音带着寒心的感觉。
“……刚才那样说话是我不对。”顾宗言深深吸口气,“可是,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请你不要将叶雨琪牵扯进来。”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顾宗言顿了顿,又继续说,“并且她是我爱的女人,我不会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宗言,我之前就提醒过你,叶雨琪不是那么简单的女人。即使没有我,她也一直和林家的二公子纠缠不清,这一点相信我不说,你也心里有数。”
“我知道你喜欢了她很多年,可是人是会变的,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抵抗五光十色的诱惑……”
“也许你说的对,但是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了,我没变,我也相信她不会变。”顾宗言的声音里透着坚定。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顾宗言又轻声地说,“原来,要相信一个人,对你来说依然是那么困难吗?”
这句话像突如其来的一根利刺,令程宗敏呼吸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