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最后一页的指引,来到大坟上,找到了我的大师伯,我师傅八婆的大师兄。
他就在大坟上给人算命,然后是个没有一点排面,摆地摊给人算命的算命先生。
他说他今天下午有三笔生意,叫我不要打搅他,去大坟上闲逛等着。
我就觉得很神奇,他是算出来他有三个客人下午要过来吗。
但他没有回答我,只是让我一边闲逛去,然后我就开始在大坟上闲逛了。
因为时间还很早,太阳还高悬正中,到下午他算完命,估计还要好长一段时间。
多年没有回镇上来,然后现在我才发现大坟上已经不只是卖着死人的东西了。
多年没有回来,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综合市场了。
除了有棺材铺、石碑场、香宝蜡烛店,还有人在这卖青菜,卖荇菜,卖猪草,卖菜刀,卖锅盖,卖锄头,卖洋芋,卖红薯,然后大坟上一侧的还开了一个游戏厅。
就那种投币的游戏厅,我进去瞅瞅,我用10块钱换了10个币,因为我看上了一个红塔的打火机,就那种印着红塔标志的防风打火机,只要一打着,它自己就一直呼呼呼喷出来直直的绿色火焰,不会往上烧。
我准备给阿琴嫂搞一个,那个红塔防风打火机就在一堆硬币上,我准备给阿庆嫂用推币机推下来。我看着他们推得快掉了,然后他们走开,我赶紧去塞一个币,结果没掉。
我又开始等人在推推,就差一点点了,重复一遍又一遍。
我拿着手里最后一个币,想着只要这次推下来,以后她生火的时候,就不会烧到手了。
每天晚上,她靠着我的时候,手刮得我皮生疼。
一开始我以为她是故意的,后来我发觉她真的是笨手笨脚的,每次生火都把自己先烧伤了,用火柴么,我又嫌弃她笨手笨脚半日三天生不起火。
他现在是我的女人了,我决定给她去搞这个会直直喷火的打火机。
我拿着10个币将近玩了一个下午,最终一个币投下,那个打火机还是没有推得下来。
我趁老板不注意,使劲摇了摇那个推币机。
然后我欣喜的看着那个红塔的防风打火机和一堆币掉了下来,然后老板诧异的看了我一眼,过来把我鼻子打出血了。
我理亏,我就没还手。
我想拿了那个防风打火机就走了,剩下的那些掉下来的币,我就直接放在他的面前告诉他我不玩了,钱也不用退。
他们三个没让我走,火机也被抢走了。
我鼻青脸肿的来到外面,始终我还是打不过三个人。
我出来的时候,大师伯刚好把他红色的八卦布卷了起来,然后夹在胳肢窝里杵着拐杖。
就好像他知道我要这个时间过来一样,已经收好了东西,准备要走了。
他冷漠的看了一眼投币的游戏厅,然后告诉我跟他走吧。
我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我没来得及问出来,因为我总觉得我问他,他也不会说的,然后只能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大坟上就是一个小山包,现在我们就从山底往山上走。
大师伯杵着一双拐杖,健步如飞,一点不等人,感觉他就很灵活一样,没有瘸腿那种感觉或者说那双拐杖就是他的腿一样,走起路来急匆匆的一点都不慢,而且比我还灵活的样子。
我们直接走上了大坟上最高的顶,这时候,我才发现这里住着一户人家。
这里有一个小院子,按说这个地方是不适合住人的,因为这里没水,而且不通电很麻烦的。
大师伯家就住在这里,我们靠近的时候,我就看到院子外面挂着好多白色的床单在大太阳底下飘啊飘,还有好多花花绿绿的衣服挂在竹架上滴着水。
我估计有几百号人的衣服和床单的,然后一个长相温柔的年轻女人的就在院子外面,一口井边上,支一个大红盆上,坐在小板凳上,把衣服床单搓着搓衣板。
她不时呢!用卷到胳膊的短袖擦擦头上呢汗。
她侧面的头发上淋着汗珠,看来是干了好一会活了。
我倒是没过多注意她,反倒是注意到那个水井上打水摇把上的绳子,那么粗的一大坨,这个井是咋个挖呢?大坟山虽然是个山包包么,好歹也算是山呢!
然后那个年轻的女人看大师伯回来,高兴的起身,挥着手上的泡沫就跑过来,后来跑到一半,这个女人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泡沫看看,然后安静的笑了笑,去用清水洗洗手,过来接过大师伯咯吱窝里的红布,然后笑着对我点点头,然后对着我呀呀呀的指指点点。
大师伯就告诉她,我是他师侄,其他样都没讲。
这个年轻的女人拍拍我,给我指指小院,然后笑着比了一个仰头喝水的动作。
我懵逼的点点头,好嘛!可怜了,是个哑姑娘。
这个女的见到大师伯就一直笑了,大师伯好像也笑了。
反正我觉得大师伯是笑了,虽然他还是那个葫芦娃蛤蟆精一样的沮丧脸,脸色还是臭臭的,但我不管,我就是觉得他在笑。
你是看不出大师伯在笑的,反正你看着大师伯一直是保持着一个臭臭的脸,但是我就是知道他那一刻他绝对一直在笑。
反正我不知道怎么说,他应该是很开心的。
这个年轻的女的就是我大师伯的媳妇了。
看样子,她应该是靠着给别人洗衣服补贴家用为生呢。
在小院前空地上的床单中间有两个小屁孩一直在吵吵闹闹的追追打打。
我听大师伯招呼了他们一声,一个叫做大双,一个叫做小双。
应该是大师伯的一双儿子吧,大师伯的媳妇笑着招呼我进了他家堂屋心。
里面干干净净的四方桌上,放着花花绿绿的大红花托盘,四个茶杯倒扣,围着一个黑漆漆热水壶,倒不是脏,是钢丝球擦得黑到发亮那种茶壶。
桌子边上围着四张条凳。
大师伯领着我走了进去,然后他媳妇拿起一个倒扣的水杯,我看她还是特意挑了一个没缺口的。
她先用温水再给我洗洗杯子,然后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四方桌前面,她笑着给我比了一个仰头喝水的动作,她的招待很周到,我对着她笑着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她给我倒完水,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坐在桌子一侧。
大师伯喊她出去洗衣裳,她还有点不情愿的小脾气感觉。
她就出去故意把她的搓衣板,搓出很大的声音,也不知道她把人家衣裳搓破了要不要赔钱。
看来大师伯的媳妇儿是一个勤劳的女人。
说实话,大师伯的媳妇有点年轻的过分,我估计大师伯至少要大着她20岁了。
我想着老牛吃嫩草,总感觉有点有点过分吧!
大师伯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他就告诉我不要乱想。
这都是他自己看破天机,自己担着代价逆天改命的。
逆天改命,我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反正最后一页告诉我大师伯是一个很厉害的神算,
然后我想起今天下午他说自己有三笔生意,然后我出来的时候看到他是真的好像做了三笔生意。
大师伯好像又看穿了我的想法,然后他解释,那三笔生意是昨天前天就已经约好的,今天人家过来合一合八字而已。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他自己算出来,今天下午他有三笔生意呢。
一下子就感觉大师伯不行了,就是个普通的瘸腿瞎眼老头子吧。
然后这老头子每次都像不问我就知道我想法一样。
然后他又开始解释了,他可以教我一些本事,然后代价就是我要收他的两个儿子,做我的座下童子,说白了就是做我这个全指派第86代掌门人的预备弟子。
他还说他一双儿子符合全指派的收人规矩:长得英俊、有天赋资质、心的善良。
另外收他们入门,我要负责给他们提供吃的,提供住的地方,反正就是不能把他一双儿子养死了。
这又不是我儿子,我问大师伯为什么要把他儿子送给我养,明明看他还是很喜欢他一双儿子的。
他只是摆了摆手不解释,然后说天命如此,不给我养的话,他们就活不过18了。
然后大师伯自己开始讲过往,我就了解大师伯的事了。
他自己讲的,他是天生的天煞孤星命,然后千辛万苦的打听到全知的最后一页。
他不远万里来到镇上,跪晕才拜入全指派,就是为了问最后一页逆天改命的办法。
最后他擅自去拿掌门人才能用的最后一页问问题,就被他师傅逐出师门了。
所以准确的来说,大师伯是全指派的不肖弃徒。
我悄悄呢,把黄色的小布包包摆朝身后,这个老头拐杖耍的开,我可能打不过他。
我又感觉大师伯那张臭脸笑了,但是你就看不来的,大概我用的是玄乎的心眼看得。
大师伯没动手的意思,继续解释:
为了有个媳妇儿,他就瞎了一只左眼睛。
然后他是注定是漂泊一生的命,为了在大坟上定居,他又瘸了一只左腿。
最后他注定命中没得子嗣,然后他付出了右腿,得到一双儿子。
他告诉我,即使我能看穿天命,以后也不要去帮别人逆天改命,这都是要自己付出身体为代价的。
虽然我的天命、本命、超命很特殊,报很难应到我身上,但是我也不应该乱用这种代价。
他跟我说了我命格的特殊之处,就是我本命就该是天生富贵。但是我弟把我的本命占了,而且和周围的人形成了命格羁绊,直接完全占住了。
然后天命是公平的,我就获得了一个补偿。
我每损失每一笔钱,会帮我抵挡一些灾难。
我摸了摸口袋,这就是我只有五十块的原因吗?
不知道为什么,弟弟明明给了我好多钱,明明才过了一个月不到,为什么我就又没钱了,明明我又没怎么花钱花钱呀。
之后大师伯就开始教我一些玄门的常识了,主要是他拿了两本泛黄的书来给我看,然后给我讲讲我们全职派的学的东西。
一本《全指心经》一本《全指真解》
一个心经念念就行,主要是增加玄力呢!
一个真解就复杂了,不过全指派以练眼为主,武器为辅,其他的大师伯说可以看看就行,不是那样天才不用全学,贪多嚼不烂。
他说先给我开窍,让我把现在外散玄力存再丹田,说我身上的玄力都溢出来,可惜了。
好嘛!
丹田有三个,眉心、心脏、脐下三寸,选一个存就行,想想以后解封捏个法诀,指着胸脯和肚脐眼的样子难比实瞧呢,我选择存眉心了。
然后大师伯说要给我上丹田开窍,也不废话,法诀一掐,眉心一拉,顿时他模样大变,变成了一个带着冷漠的坚毅的中年大汉,两只胳膊的肌肉,把民国中山装撑得鼓鼓的。
另外他没瞎的右眼珠直接变成透明的,他冷漠的招手,招呼我上前。
他手中法诀一掐,直接抵在我眉心,我只感觉一股气劲麻酥酥的在往我眉心里面钻。
开窍痛倒是不痛,就是麻酥酥的有点痒痒,据大师伯说就是精细操控玄力给眉心泥宫丸打一小个洞,大概就看不见的一咪咪点的洞洞。
不一会他突然划破我的食指,借着我的血指点在我眉心上,叮嘱我早点学会收放玄力的法诀,就不用血封了。
血封一盖上,我感觉平白少了三分力气,原来小道士也不是胡扯嘛!我身上真有玄力啊!
我看着手指长长一道口子,有点欲哭无泪,就不能我自己来吗。
之后大师伯又叫了我全指派独家的阴封印,把自己的精气神封进丹田和玄气共存,然后通过让自己变老,减少身体消耗,来达到延年益寿的效果。
当要出去降妖除魔的时候,可以解开阴封印,恢复自己全盛时期的身体状态。
我想了想,这阴封印还是慢慢用吧,我还要和阿琴嫂好好生活,不想这么快变老。
不能和阿琴嫂一起好好生活,多活个七八十年,对我一点吸引力也没有。
突然,门外扑通一声然后我才发现外面大师伯他媳妇儿突然倒在门外的地上抽搐了。
然后大师伯恢复那个臭脸蛤蟆精的样子,眼球也恢复正常,他杵着一只棍杖,熟练地拿了一块毛巾给她塞在嘴里,一只棍杖诡异的保持着平衡,单手把她抱回了里屋。
晚饭我被大师伯媳妇留着吃饭,家里来人,她好像很高兴,看来她没接触过多少人。
吃完在外面我坐着小凳子,她拿着个烟壳子做的小本,一支圆珠笔芯,笑着坐在我旁边和我聊天。
她对我笑笑,用烟纸壳问我,刚才她发病有没有吓到我。
从烟壳纸上歪七八钮的字,我才了解到。
她叫冬冬
原来大师伯媳妇就是那种被家里人丢掉的那种弃婴,那种天生十多种病治不起的女婴。
大师伯大冬天把她从大坟上坡脚捡回来,自己给她采点草药治治,他都没想到给自己养了一个媳妇。
大师伯曾经带着六岁的她去找过她亲生父母,但人家嫌弃她有些病没治好,就不认她。
她呀呀呀的笑着给我写字,给大师伯做媳妇,这事还是她自己主动的。
细节她没说,看她呀呀呀的笑,反正我感觉她挺喜欢大师伯的吧!
就是和我一般大的年纪,她有点过于太单纯的了,就是那种傻呵呵的性格活波,但她似乎不太敢接触外人。
人家来拿换洗的衣服都是找大师伯来答话,实在不行才扭扭捏捏的拿着圆珠笔芯和烟纸壳去和人家说话。
我想着肯定又是有些狗屁倒灶的隐情,我最后坐了一会,起身去撒尿。
我就去外面山头撒尿,山顶顶人家又看不着,然后我发现他家两个儿子大双小双也在撒尿。
他家两个小子的本钱很大啊!然后看看皮肤也不黑嘛,鹅卵石烤肠知道不?就平常的样子,就两根鹅卵石烤肠。
大双小双撒完尿就去,用手巴掌磕纸牌了,有孙悟空的那种纸牌,一大张甘蔗渣压出来,印点孙悟空妖怪,卖十块钱,用剪子能剪一百张纸牌出来,公家的印刷厂也是会骗小娃娃呢钱了。
我跟他们说说话,跟他们借了十张纸牌,赢回来二十张又还他们了,他们两个都说我是个好哥哥。
其实大小我有一点点自卑,其实我不应该自卑,我是很正常的一个男人。
我觉得他们都是天赋异禀的人了,只可惜他们没在那种都市的小颜色文里面,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有接触外面世界的机会。
我终于知道大师伯为什么要说,我要照顾好他们了,大双小双,一个16岁一个14岁,然后他们都是五岁孩童的纯真样子。
我开始理解大师伯说的,看到了天命也不要轻易去逆天改命的意思了。
不仅要付出代价,而且得来的幸福是有缺陷的。
不过我想想我可以用钱抵挡灾难,我这种状况是比大师伯这种全家都是带着残疾的好多了。
我回来的时候,大师伯好像已经知道我知道他家儿子有点傻傻的事了。
他告诉我家里都有公家补贴的钱,日常的伙食费会给我的,一个月一个小孩给60块,总的120。
加上现在他们还不去我那儿的,等我要去南城的那一天,他们再给我一起去,还能帮我挡一灾。
我不知道什么叫去南城的时候,再跟我做个伴一起去。我最近就没有去什么南城的计划,我和阿琴嫂在后街你好我好的,干嘛要去南城?
天要黑的时候,我给大师伯在凳子上压了五十块钱,然后就走了。
路过大坟上游戏厅的时候,那停着一辆救护车,老板和两个打手偷电的时候触电了,现在拉去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