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仆赵良比伊青还高出半个头，却被伊青一把扯住领子，狠狠按在了墙上：

“老实说！你在这里干嘛？！”

“应该是我问你吧？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少装蒜！说！是不是老太婆派你来的？她就那么喜欢监视别人？她是变态吗？控制欲望那么强？？？”

“我还想问你呢！难道你不是老太婆派来接替我的吗？！我到底有哪里做的不好？！”

对话戛然而止，二人狐疑地对视了一眼，语气缓和了下来。

他们口中的老太婆，自然是火种部队第三产业大佬乙后，除了她，再没有一个人能够让这二人如此大动肝火。

赵良整了整衣领：“既然没别的事我就工作去了，警告你别影响我的任务，否则我对女人也不会手下留情！”

伊青哼了一声：“这话是我要对你说的，另外，如果你敢在报告里提到我或者夜十三，也别怪我不留情面！”

“切，我对你和你的男人压根就没兴趣，不过是区区一个侵入型的C级怪胎，还不至于我赵某人出马！”

“先不说你掌握的情报已经滞后了，首先你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夜十三和你我一样是活生生的人！”

“哼！你急什么？怕是鼎鼎大名的僮摩‘青瞳’看上这个怪胎了吧！没想到你的癖好也真是独特呢！”

伊青满脸怒意，几乎要一拳头砸向面前男子俊秀的脸：“你居然偷偷调查我？”

赵良轻蔑一笑：“我可没工夫了解你，只不过恰好老太婆不在办公室时，我无意中瞅见一些你的档案罢了。火种部队僮摩支部的侦察连长，凭借‘青瞳’的特殊能力，荣立一等功一次，二等功五次，后因伤退伍。伊小姐，当年你可是整个僮摩支部的高岭之花啊，怎么会流落到老太婆的手下？！”

伊青咬着牙：“姓赵的，我看你这舌头是不想要了！”

赵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胜利的微笑：“伊小姐，你也真是糊涂了，火种的卧底都是化名，我可不姓赵……不过若是你有我需要的情报，我倒是很愿意为你保密的！”

伊青突然想到了什么，冷笑道：“根据我所了解的，你在这里无非只有两个可能。第一，卢正午；第二，方灵。卢正午每天忙于工作，压根就没什么有价值的，除非……除非是他那失踪的儿子卢甲木！不过我想老太婆也不会那么好心帮人家寻找失散多年的孩子吧……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方灵了……”

赵良咧开嘴笑了起来：“不愧是僮摩的‘青瞳’，丢了一只眼，脑子倒还好使！不错，我的任务就是窃取方灵正在研究的项目！”

伊青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冷道：“果然越城的火种部队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老太婆表面看起来慈眉善目，可她和她的手下却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赵良呵呵一笑，道：“伊小姐，你可不要误会，我只是原样复制一份，而且这项目在火种的手上，我能以性命担保绝对不会外泄。”

伊青追问道：“我也相信火种的实力能保证不外泄，可万一方灵的项目完成，最终要流向市场呢？你别忘了，方灵一直心心念念的要完成她母亲的伟大项目，并还债给卢正午！”

这话似乎戳中了赵良的身体，他眼中的光黯淡下来，低声道：“有我在，她永远也不会成功的。”

伊青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她倒退两步，重新审视赵良，鄙夷道：“下三滥！”

赵良黑着脸：“你又懂什么？你要知道这项目一旦公开，别说是现有的社会机制无法保护方灵，就算是火种部队想介入都得掂量掂量！我这也是为了她着想！”

“哼！为了她着想？你知道杀死一个天才根本不必取他性命，只要把他致力一生的研究给毁掉就行了！你这比杀了方灵还过份！”

赵良的声音越发低沉：“可是，至少她能活下来，能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也不至于让卢正午尝到第二次痛失亲人的滋味。如果你设想一下——哪怕是设想一点点，项目公开——各种势力涌动——逼迫方灵交出资料……为达目的，这些人甚至有可能绑架、虐待卢正午以要挟方灵……伊小姐，你也是火种成员，在你的世界观中人类有多么可怕，我想你应该是很清楚的。”

伊青沉默了。

在她火种部队执行任务的生涯中，也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这种就好似一个永远无解的悖论，你是要杀死一个人的灵魂，还是放任他自己连同人生中的一切被第三方摧毁？

这种事就像是一个著名的伦理学思想实验——电车问题Trolleyproblem，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最终都会有人被杀死。

杀死一个人的灵魂，又或是眼睁睁看着此人连同人生中的一切被摧毁，你会如何选择？

“这种问题有那么困难吗？”夜十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一步跨了出来：“如果是我，就会想办法停下火车，你们应该知道我有这个能力——所以解决问题的关键不在于你是如何选择的，而是你有没有做出额外选择的能力！”

伊青和赵良被吓了一跳，自己居然被偷听了！

夜十三朝二人笑笑：“放心，马叔在厨房，方灵实验室的门又坏了，她正在那儿修呢，我上来替她拿工具，恰好听见了几句。对吧，红燐！”

黑猫像个无尾熊一般趴在夜十三的肩头，朝伊青坏笑。

虽然夜十三说的轻描淡写，可赵良倒紧张起来：“伊小姐，你居然把火种的事都告诉了他？一个侵入型的C级怪……人……”

他刚要说怪胎，话到嘴边变成了怪人，也算是留了口德。

伊青满不在乎：“我不觉得夜十三有什么怪的，倒是你，潜伏在卢家整天做贼心虚吧！夜十三，既然你都听见了，那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听听。”

夜十三道：“我觉得，既然火种要拿方灵的资料，自然要为她的安全买单，项目是死的，人是活的，一个活着的天才对火种来说才是更有价值的，比如我这怪人，对么？”

好家伙，夜十三也不含糊，不但怼了赵良和火种部队，顺便还拿伊青开涮。

伊青先是冷着脸，随即却笑了：“姓赵的，我倒是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你去给老太婆说说吧！干脆把方灵收到火种去，既能满足她研究的欲望，又能解决火种的需要，简直一举两得。反正你们不打算公开项目，外界不知道的话，也就不会有人来找火种麻烦！”

夜十三也直直地望着赵良，一种无形的压迫力延伸了出来：

“这不是和你商量，而是火种必须做到这一点，如果连一个人都无法守护，谈何守护国民？如果连一个无辜公民都可放弃，也就别满嘴保家卫国了！”

话音刚落，走廊里传来方灵的喊声：

“夜哥哥，你拿个东西好慢啊，是迷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