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江云生身上闪烁着黑气，似乎又要转变人格。

他低头怒喝一声：“回去！”

不一会，变幻消失。

江云生目视前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小时候家里穷，你爹为了多一个人干活，生下了你妹妹，得知生的是女孩，觉得是累赘，所以把你妹妹卖给一家人做仆。”

江云生双拳紧握，没有言语。

“你为了找你妹，苦读有成，到春秋书院就学，在天元州飞花楼碰到了她。”

“贵为乐魁的小芸没有认出你，不甘心之下，你一遍又一遍地往飞花楼跑，把积蓄花了个精光，还落下了好色浪子的骂名。”

“可她还是没有认出你来，而你一直没有与她互诉衷肠的机会，恰在那一阵，有人想为小芸赎身。为了抢先一步，你不惜去偷钱。”

江云生朝林慕凡看过来，双眼尽是怒火：

“林慕凡！你吃错了什么药跑到我这里发癫？”

林慕凡轻笑一声：“你应该记得沉书处的故事吧？”

“那又如何？！”江云生几乎在嘶吼。

“对于那落第书生而言，读书比成亲更重要，而对你江云生来说，与小芸相认大过一切。”

“这算什么？心怀愧疚，替父赎罪么？”

江云生深吸口气：“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他的身影缓缓消失，陈慕凡并没有去追。

翌日，他找到胥青。

胥青垂死病中惊坐起：“你...你又想干嘛？”

“关于江云生...”

刚一开口，胥青直接躺下，大被蒙头，直接来了一波拒绝三连：

“没听过！不知道！别问我！”

林慕凡笑呵呵道：“你对江云生家里那么清楚，与他应该不止是同乡这么简单吧？”

胥青沉默了。

林慕凡知道自己又猜对了，继续问道：“十年前，江云生最后一次见你，和你说了什么？”

半晌，胥青缓缓坐起，一脸不悦地看着他，伸出两根手指。

“两瓶补气丹，我便告诉你。”

“好说！”

胥青皱起眉头思考着，低声说道：“他说有人许了他一大笔钱，要他换血。”

换血？

林慕凡眼珠一转，便想通其中缘由。

看来是有人想试试，以龙血换人血，能不能产生强大的古龙血裔。

彼时江云生年少无知，再加上情势所迫，便答应了对方。

古龙血裔出现了，却是与原来的江云生共生共存。

半人半鬼的江云生，即使如愿拿到了报酬，也没法再出现在小芸面前。

而闹楚这么大的事，对方势必曾对江云生出手，导致其中一个江云生被杀，只余残魂。

这也是为什么安知愠会说，江云生于十年前去世。

而江云生以如今的状态游离于世间，多半与强大的古龙血裔有关。

他连忙问：“那他有没有说是何人让他换血？”

胥青摇头：“我记不清了，但我有印象，他好像说不止一家。”

林慕凡沉思片刻，扔下两个丹瓶便匆匆离去。

胥青眼睛一亮，打开丹瓶查看，顿时眼前一黑。

两个丹瓶，居然每个都只有一枚补气丹！

胥青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缓了好一会才朝门外嚷嚷道：

“林慕凡，你御剑必灵力不足！你获得功法必少最后十页！你破境必走火入魔...”

骂了许久，胥青仰面躺倒，气晕了过去。

...

林慕凡御剑而行，直接来到花语房外。

他刚准备跳窗，侧头一看，一身黑气的江云生就在不远处。

“你疯了！没有春秋书院浩然气压制，这样只会害了你妹妹！”

半人半鬼江云生，脸色平静道：“林少侠，你说得对，于我而言，妹妹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和她相认，什么我都不在乎。”

“什么都不在乎？你有没有想过，你妹妹她苦难一生，你忍心她和你一样做孤魂野鬼吗？”

江云生置若罔闻，往屋内渗透。

林慕凡低骂了一声：

“该死，没了浩然气的压制效果，他已经失去理智，只剩与妹妹相认的执念。”

闺房之内，小芸察觉异动，缓缓醒来。

看到眼前的黑影，她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蜷缩在床上微微发抖。

林慕凡见状咬了咬牙，十三道剑气困住江云生。

他沉声道：“再不出来，我连你一块送走！”

话音刚落，一股红色气息围绕着江云生，他的身躯逐渐凝实，红色气息收拢，化作一身红衣。

林慕凡微笑：“你果然在骗我。”

古龙血裔怎么可能被残魂压制，主导江云生的，一直都是眼前这一袭红衣。

江云生神色复杂：“他只剩最后一丝灵智，回到书院之前，我不会再让他出来。”

林慕凡刚想说话，心底突然传来少女的声音：

“哥哥？”

他转头一看，小芸不知何时已经拉开床帘，看着江云生。

暗叹一声，他说道：“小芸叫你‘哥哥’。”

江云生看向少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芸眼中含泪，声音再起：“哥哥，这十年，你到哪里去了？”

江云生听了林慕凡的转述，浑身颤抖起来。

林慕凡看向少女：“小芸，你早就认出了他，对不对？”

小芸不住点头。

“既然这样，你为何...”

江云生话还没说完，林慕凡说道：“因为她知道，以你的个性，一旦相认，你就会放下学业只求为她赎身，她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你。”

江云生目光呆滞。

小芸缓缓前行，最终靠在江云生身边，泪如雨下。

“阳哥哥，阿月好想你。”

江云生看了小芸一眼，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林慕凡心思微动：

“哪怕是阴差阳错诞生的古龙血裔，不论是哪个江云生，对妹妹的态度都是一样的。”

......

江云生在飞花楼待到深夜，与林慕凡返回书院。

“江云生，那户人家的大火，是你放的吧？”

江云生神色冷漠：“若不是书生劝我，此事远远不是一把火就能了结的。”

他脑中闪过一段回忆：

自从诞生意识之后，得知妹妹被欺负，那小畜生以有趣唯有，甚至害她不能出声，他便找上了那一家。

那一夜，他大开杀戒，将那小畜生的喉咙生生捏断！

之后，一把火烧了府邸。

只可惜哥哥醒得太晚了，阿月。

回到书院，江云生的气息明显平稳了许多。

他看向天元州的方向，低声道：“我累了，让他和你说吧。”

红色褪去，江云生被浩然气包裹，最终化成白衣书生。

白衣江云生神色木然，僵在原地。

以命换血，只余残魂，到头来不过一场空，任谁也不是那么容易接受。

林慕凡静静等待着。

这时，安知愠现身。

他伸手一指，一股强大的浩然气自天灵灌入，江云生回过神。

“恩师...”

“擅自出院，接下来三个月，你只能与书为伴。”

“恩师，我...”

“别想让你的另一位带你偷跑，老夫会时刻盯着你！”

江云生沉默片刻，低头道：“学生明白了。”

“明白了还不走？要老夫亲自请你回去？”

江云生缓缓起身，转身离去。

林慕凡直呼好家伙。

“安先生，那古龙血裔...”

安知愠朝林慕凡笑了笑：“这里没有什么古龙血裔，只有我的学生，你说是不是？慕凡？”

看到对方和善的眼神，林慕凡连连点头：“啊对对对。”

安知愠点头：“我很欣赏你，下一次‘互师’已经不远，到时你可一定要来。”

林慕凡内心苦笑，抱拳道：“一定一定。”

安知愠突然神色严肃：“我只知道你想查什么，不过，以你如今的实力，追究过深只会深陷泥潭，要学会适可而止，你懂吗？”

林慕凡叹了口气。

“学生受教。”

第二天，林慕凡带着小芸找到安知愠。后者气得脸色通红。

“你...朽木不可雕！”

林慕凡一脸无辜：“先生只说不让江云生出院，别人入院，您可管不到，再说，我们春秋书院不是广迎学子吗？”

“谁跟你我们？”

小芸直接在院中滞留了半个月。

安知愠嘴上不饶人，但却教给小芸一个简单的养气祛毒之法。

“以此法修行不足一年，姑娘便可开口说话了。”

小芸喜出望外，立刻找江云生报喜。

此时，一身红衣的江云生在书阁中面露苦色：

“三个月怎么还没到？！”

...

不久，林慕凡与众人辞别。

回山的路上，他点开面板，看向红尘一栏：

【完成红尘事件，获得技能——‘灵通冥府’】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