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异骨篇·080 不可言传(1 / 1)伊岛甫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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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奇珍异石向来就有些研究的圣人,第二日在永巷,一眼就看出了武三思手中所持之物为精冥石,“你拿这石头作何用?”

武三思依照之前韦后告诉他的那般回答,“回禀圣人,臣昨日闻知城中再出命案,一日常事料理过后,逢返回家中,思及城中洛水之上发碧色荧光已久,便前往杀案事发地,见一切如常,唯有日日可见之荧光,下至洛水南侧岸边,于野草中寻得此物,至手中才知是精冥石。”

“精冥石为吟天殿内所用,缘何出现在野草中?”圣人对武三思问到,头却朝向身旁的裴谈。

“下臣失察,恳求圣人容臣自罪一番,昨日韦相遭歹人危伤未遂,便将河岸及吟天殿之事皆交由下臣代为操持,下臣思量殿内皆为工事,未有一介大理卿之下臣可辅助协理之处,便未能及时入殿,更不知此精冥石之事,还求圣人容下臣些许时日,以查明此事。”裴谈的老态加之这些话外有话的言语,颇显无奈而真诚。

而他虽言“自罪”,实则哪一句都是在说责任过重,自己却只一人,分身乏术。

“无妨……”圣人才开口说两字,却留意到迫不及待有话欲说的武三思,与此同时,韦后唤来远处站着的内侍,内侍很快离开,返回时与另外三名内侍抬来一张实木坐榻,较圣人坐着的胡床高出许多。

“……”他才要接着说,又被韦后打断,“七郎与妾身坐于一处否?”

圣人没有拒绝,在韦后身边坐下,武三思伺机而言,“韦相今晨未至朝会,而臣却于昨日与他浅谈过一阵。韦相言,歹人欲加害之时,他正巧将一箱精冥石运往吟天殿中,才要入吟天殿暗道,就生了歹人提刀上前,取了抬箱二人的姓名。依臣之见,定是歹人见木箱精致,便起了抢夺之心,后见欲夺赃物过重,才仓皇开箱取走一些,这才遗落。”

话至一半时,裴谈本欲以静德王此时所言,与韦巨源昨日惊魂未定时与自己所言相互之间处处存在的差别,来反驳静德王,可是又想自己才将韦巨源先前所言尽数报于圣人知,这时他必仍记于心中。

于是裴谈转向圣人,躬身叉手,“圣人……”

可圣人的回应让他十分不解,“原是歹人贪财,想必彼时南岸混乱,正是下手的时机,方才还与裴寺卿在谈,韦相为歹人所迫之由为何,所幸你二人至面前来,才解了朕的疑惑。”

他说罢,以极其复杂的眼神瞟了裴谈一眼,“许久未见这精冥石,裴寺卿,劳你替朕从静德王手中取来,予朕打量一番。”

武三思以眼神向韦后确认是否依圣人所言,将精冥石经裴谈手递过去。

韦后虽不解圣人这时要精冥石的意图,但以她对圣人的了解,圣人这时对武三思方才所言全盘接收是必然——因为没有更加合理的解释,于是微微点头,默许了这件事。

精冥石在裴谈手,经手上满是刻痕般的掌纹摩挲,他只觉精冥石自带温度一般,没有普通石头或是岩物那般微凉,而是微温。

“裴卿持于手中,可觉奇妙?”圣人突然发问,裴谈以为在被责怪迟迟不把石头呈上去,于是毕恭毕敬地双手托着精冥石,却在这时发现更加奇妙的现象。

时值日光洒满大地,正照在精冥石上,而这般耀白的日光,才靠近精冥石,就像是被吸入一样,消失在石头四周。

手中的异像让裴谈失声赞叹奇妙,“朕赏过几块给他人,想必此般物件,受赏之人都会好生雕琢一番,妥善存于一处,当奇珍供起,谁又知此异石至惊人状,乃为暴露于日光之下。”

“瞧仔细些,若眼下诸多异案,由你侦破,朕便赏你几件如何?”圣人伸手从他手中将精冥石取在手中,“见识过此物,便去罢,方才与朕,句句不离城外之事,此时见了这好东西,就挪不动步子了?”

圣人极为偶见地将手一挥,也不再说什么,只转身靠向韦后一侧,裴谈察觉圣人举动多有更深含义,只是不便明说,则双手一合,口中答喏,同给韦后、静德王行过礼,转身便走。

时过两日,总在日出前时分,有一间屋子会发出荧荧绿光的源府之中,一切如常,姊弟俩在那一日欲往翠峰山玄元皇帝庙去被拒后,一直如平日一样,往宫中内医局去,临近返家前再往雍王府去,为雍王一家例行看诊。

雍王两日并未做太多事,派给他的四百禁兵,虽对他“言听计从”,可他非将,这些禁兵还有更多其他军令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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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禁兵们并不会真如他差使的那般,让去吟天殿驻守就去,让往洛水南北岸巡视则往。

“亦不便逼迫于他们,此时城中混乱,处处都需支援,宫中更不可缺人。”雍王的喘气声较以往稍急促些。

可这样的急促,全然比不上源协有时发出的喘息,源阳知道其中缘由,但是只能默认这件事的存在,时不时给他用一些解气喘、血热的药物,暂时缓解。

对于这件事,源协没有明说,只晓家姊定是知道自己此时打算,暗中支持。

可他也未想到伪精冥石的效力如此之大,才区区两日,自己身体已然开始呈衰弱状。

而两日日间,都在宫中与城内行动,伪精冥石自然不可时刻带在身边,入夜后,家中父母、仆役女婢都未入睡前,时时刻刻都有人在院内行走,也不敢冒然在房里把精冥石拿出,因此只有在临近早晨前一段时间,才得被伪精冥石照射一段时间。

两日加一处才不过三四个时辰,源协身体就已经开始有些异样,在庆幸异骨症确发于伪精冥石之余,他也开始有些担心自己将来的状况。

但他又有其他顾虑——隔着银缕罩衫被伪精冥石照射多时的雍王眼下方是这般状况,若自己身上迟迟长不出异骨,那如渔夫、渔童彼般的无辜百姓岂不还要枉遭折磨。

尤其在雍王口中还得知,现如今南北岸凉亭中的异骨者,直接被彻底封在亭中,限制自由,只为封坊解除后,保证城中百姓的日常行动。

“雍王亦不可操劳太甚,事出这几日,喘气似更甚。”家姊源阳的话,将源协拉回现实。

“并未操劳,否则我这时岂能于府中由你二人看诊。”虽然如此言语,但雍王还是略显费力地支撑起身子,端坐于榻上。

“后续你二人可在伪精冥石一事上还有更多发现?”他接过内官递来的茶碗,饮下几口。

源阳、源协眼神躲闪,但雍王没有留意,两日朝堂上的所见所闻都昭示着,即便所有人所言字句之中不离什么黎民性命、百姓福祉,实则离不开的那个话题终是那场为庆贺复唐与还都的大典以及保证大典顺利。

他见过异骨惨状,想为义正严词地为黎明说上几句,又担心自己保持许久的中立身份,在此一刻就归于显唐。

以他的经历,凡立场归于一方者,下场必然不堪。

想起过往两日发生的事,这时安于坐在卧榻的雍王,也只能随口与源氏姊弟提起所谓发现、证据之类的事项,对方二人既都不言声,自己也不再向下追究。

一时雍王府陷入安静,源阳、源协默默地收好随身物品及药箱,预备离开。

告辞雍王后,雍王在两人身后有意地对王妃又莫名说了一句,“说起来,已连着两日,圣人都未寻我对谈,不知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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