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在药王谷的时候，药娘便教他辨认过银杏树的果实。

因为白果较为常见，还有着止咳平喘，定痰止泄等诸多功效，所以长生对此记得很清楚。

可他的心中也有些疑惑，胭脂怎么会突发奇想种起银杏树？

胭脂小声说道：“我想看银杏叶。”

长生笑了笑，答道：“这银杏树长得极慢，从栽种到结果往往需要数十年的光景，你现在种上它恐怕得等老了才能看。”

胭脂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种银杏树就是因为它长生长寿，一颗能活成百上千年。这么久的话和公子的名字相配，寓意好……等以后我和公子老了，就可以一起坐在院门前，看着金灿灿的银杏树叶，回味着现在的故事。”

“是吗……”

长生现在才知道，胭脂到底有多喜欢这座小院，虽然她初来此地还不到一日，却已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家。

他忍不住伸出手，又把少女往身前搂了搂。

……

睡梦之中，梦境轮换。

长生站在识海之中，能看到漫山遍野的鲜花枯萎凋零，还有一匹骏马的幻影从他的面前飞跃而过。

马上似乎骑着一男一女，郎才女貌，赏心悦目。

“月儿……”

长生看到这一幕，辨别出了马上的身影。

再次回忆起花海中的这一幕，他的心如刀割，满心都是对黎衣的怨恨。

但他也渐渐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己之所以对胭脂会如此看重在乎，恐怕就是因为她传承自红十一娘，身上却又有着月儿的半分影子。

山川起伏，街道房屋在识海中凭空而起，最终完整还原了京城小院的布局结构。

长生望向门前，只见那道白衣白发的女子正站在院门口，神色间有一道不易察觉的诧异。

“原来如此。”

进入长生识海的她，说出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赵仙子，你这是？”

赵仙子清冷秀气的脸容恢复平静，她看着长生，问道。

“你的心境变了，又遇到了谁？”

长生眼神游离，不自然的解释道：“只是遇到了一个故交，她有一个后人，我和她……”

赵仙子冷淡打断道：“你风流破事无需说与我听，我只负责教导你三个月的修行，除此之外我们两不相干，互不相欠。”

长生听完后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妥，而是嗯了一声，收拢好心神杂念。

如今有了挂念的他，若不想留有遗憾，必须变得更强才行。

“算算时日，你已经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如今进阶到二品先天境，顶多算得上是普通弟子的修炼速度。”

赵仙子不卑不亢，点评完长生此段时间的修炼进度，便要求他将近日发生过的事情逐一说清。

待到长生讲述完楚国之行的后半段和刚刚发生过的花船事件后，饶是见多识广的赵仙子，也不禁皱起了秀眉，感叹起了长生的遭遇。

上界天骄的身世经历，机缘心性皆是不差，但没有一人像是长生这般曲折离奇。

楚国之行的那个姮月儿确实有些奇怪，因为她停留在长生身边的时候，长生的武学进境极为迅速，几乎达到了上界顶尖天骄的进境速度。

这使得赵仙子一度怀疑，有人在长生身边花费功力助其破镜。

使她加深怀疑的，是在雨林的牛马之战，一个不懂武学境界的常人少女，为何不惧入魔的长生，只是病了一场就有所好转？

可在接下来的月界之行后，她特地借仙人之力赶赴大雪山，确认了一遍黎衣师姐的踪迹。

对方一直安分守己，没有出过大雪山半步，更何况大雪山上异宝现世，她也没有插手此事的时间。

所以楚国之事可能与黎衣毫无关系，全是天道使者引起的祸端。

而红十一娘的血魂铸剑，则是有些曲折离奇。

要问其中的缘由，那就是太过巧合了。

这魔剑一看就有些不太对劲，似是为了长生所修习的天魔功准备，说是量身定做也毫不夸张。

可在辅导长生修行入品之前，她并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和长生的选择。

倘若自己没有选择天魔功，亦或是长生退缩拒绝了天魔功，他都不会修习此法。

也就是说，修魔这件事情全在于他们的一念之间。

黎衣在长生身边早有布置倒也说的过去，可她又是如何掌控自己，笃定自己会传授给长生天魔引和天魔剑的呢？

长生身边的种种事情，各方面都透露着古怪。

长生见赵仙子的星眸微阖，心中似乎是在思虑着什么，也不敢出声打扰她的思绪。

过了半晌，他突然听到赵仙子发声询问。

“当初你从幻境出来时，为何会杀了那个世子。”

长生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他挡了我的路，无论是那天晚上的路，还是以后的路。”

“杀伐果断，这次做得倒还不错。”

长生微微一怔，他没想到这位名门正派的赵仙子，竟会给出如此肯定的评价。

赵仙子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冷声道：“谁拦你成仙，谁拦你成魔，自然就是你的大道之敌。这世上虽然有正邪之分，仙魔之别，可若事关自己的道，人人都会变得道貌岸然，坚持己见……衍变成弱肉强食的刑场。”

说到这里，赵仙子也想起了黎衣在雪山上的所作所为。

“我辅佐你修行也是一样，而且相比较于那位，你的做法已经称得上是温和。”

赵仙子虽没有直言出那人的姓名，长生却也猜到了她的身份。

“她……”

赵仙子打断道：“七品境界之前，不用想那么多，你与她的沟壑无法逾越，但你若能事事都如此果敢，离上界天骄的距离倒也不是无法拉近。”

“差距果然很大吗……”

长生的心里虽有预感，但没想到这些时日下来，自己的成长还是微乎其微。

赵仙子回想起黎衣的剑意和剑气，心知对方的武学境界恐怕不能用品境来衡量了。

她并不想打击长生的积极性，所以就将此事隐瞒未说。

“你的天魔引和天魔剑需要在三品才能迎来第一次蜕变，这几日你就天天来此地修炼，我会助你一臂之力。”